第14章 农机厂的条件
赚钱要抓紧。
陈百川没有直接打车就去无线电厂，而是先去了一趟省农机厂。
有之前那个大姐的引荐，陈百川很顺利的见到了她的爱人，农机厂财务处处长黄自强。
陈百川上门后刚刚表明身份，黄处长就特别热情的接待了他俩。甚至还推了陈百川送上的香烟，从自己的抽屉里拿了一条芙蓉王拆开散烟。
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陈百川与这位黄处长一番交流之后，已经知道了农机厂的诉求。
与身陷泥潭中的所有国企一样，农机厂这边也在遭受着三角债问题的困扰，厂里的资金周转十分吃紧。
黄处长本身就对用国库券来顶替部分工资这事不赞同，只是他可以据理力争，但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如果拿不出足够的钱来给职工发工资，那农机厂怕是也得要炸雷。
无线电厂的职工半年多不开工资，这不是都闹上省报了么。
他们农机厂的情况比无线电厂稍好，职工工资还不到发不出来的地步，只不过也已经十分危险了。厂领导打算把厂里的津贴部分用国库券来代替，这样分每个人的头上不算多，而且津贴本来就厂里给的补贴，自然厂里给什么他们就应该接着什么。
可是事情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他知道职工们可能会闹事的。
因此，黄处长从老婆那里得知了陈百川的存在后，千方百计努力，希望陈百川能够来接手他们厂的国库券摊派指标，在价格方面农机厂诚意十足，居然给到了88折。
杜磊觉得这个价格太贵了，想着能去无线电厂收6折的国库券，干嘛来你这儿买贵？
不过，陈百川倒是没急着拒绝，他心里很清楚，88折其实是十分有诚意的价格了。曾经杨百万为了能够买到便宜些的国库券，甚至不惜坐三天火车去XJ购买。
而且从职工们的手里收券确实赚的多一些，但是有些败人品。
倒是与农机厂这样的大单位直接交易既方便又简单，一次清点就可以完成交易。
如果要再能乘坐飞机往返上海的话，那就太理想不过了。
坐飞机不但速度更快捷，安全性也能得到极大提升。
想到了坐飞机，陈百川把目光移到眼前的黄处长身上，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能够通过黄处长，搞到飞机票呢？
按照85年国务院批转《公安部、民航局关于简化购买国内飞机票手续问题的请示》，国内旅客购买飞机票，必须持有所在单位或接待单位的购票介绍信和本人身份证件。
也就是说他现在想要以个人身份是购买机票是不被允许的。
陈百川说话依旧保持着沉稳，大脑却转的飞快。
陈百川道：“黄处，敢问贵厂有多少国库券希望交易？”
黄自强翻着本子看了一下后说道：“有35万国库券，我知道你们从无线电厂收国库券只给6折，但这是我们厂无法承受的。
我给你讲实话，厅里摊派给我们时的价格就已经是票面价的9折，能88折给你就是我们厂的诚意，宁愿承担一些损失也想促成这笔交易，所以还请陈经理能够照顾一二。”
陈百川的老爸就是国企的老总，他很清楚在从计划经济转型过程中，国有企业一直受上面政策性的影响较强，黄处长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瞒自己。
陈百川试探问道：“要带这么大笔的资金往返两地太不方便了，如果贵厂能给我开份介绍信购买机票往返，那我觉得在量大的情况下这笔交易能成。”
黄自强一听对方提出的居然只是这样一个小条件，当即就高兴的拍板道：“这个简单，介绍信我这里就能随时能给你开，机票我也给你准备好，这些算我的。”
陈百川闻言心中大喜，转而又提出第二个条件。
“黄处，如果贵厂想要我把这35万国库券都消化的话，就分成两次完成交易，第一次交易15万，最后一次20万。”
黄自强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陈百川也坦诚，直接答道：“因为我手里可审批的资金额度不够，您若是同意这两个条件的话，我就带着现金来，一手交钱一手兑换。”
黄自强略做犹豫便同意了陈百川的提议，分三次交易似乎也没有什么风险，一些细节末节的问题就不提了。
中午陈百川和杜磊在农机厂的小食堂吃了一顿大酒，在听说陈百川答应了帮农机厂消化掉全部65万的国库券，厂长宁长征甚至亲自过来坐陪，与陈百川喝了好几杯的酒。
陈百川酒饱饭足，又拿到了购买机票的介绍信和往返上海的机票，心中不断赞黄处长仗义，农机厂的这些国库券自己说什么也得优先给他们处理完。
下午，陈百川又马不停蹄的来了无线电厂，工会主席李红霞见小陈经理终于又来了，心里的大石头咣当落地。
天知道在小陈经理离开的这几天，有多少职工找上门来向她打听什么时候能再次兑换国库券。
看着已经成功兑换的家庭都立即改善了家里的生活，又是把日子过的红火起来。已经揭不开锅的职工里哪里还能坐的住？
很多时候人和羊群一样，都有从众心理。
那些本来比自家还苦的同事一夜之间买衣服添家具，这让很多持观望态度的人都有些坐不住。
白天上班本来就很累了，晚上回来还要听老婆叨叨着谁家媳妇又买了新衣服，谁家孩子哭闹着邻居小孩买了新玩具。
这让原本保持理智想要观望的男人们，也不得不动了先兑换一部分国库券补贴家用的心思。
陈百川给李主席承诺了明天一早继续开始收国库券，兑换规则和上次一模一样，不过这次先到先得，他带来的资金兑完就截止。
于是下午下班时，工会的通知再次下发到了各个部门车间和班组。
陈百川觉得这次来兑换国库券的职工怕是要比上次还踊跃，某种程度上来讲，自己本金不充裕的情况反倒是造成了一定的饥饿营销的效果。
他真是期待明天的战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