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漫画的阶级社会
虚渊玹最终还是没敢去问。
大耳朵玹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大概明白了。
这部漫画应该是叫《恶魔人》。
八木与秦珍之后还聊起了《漫动少年》杂志，以及一些作家老师。
是集英社的作家，看来以后要多多关注《漫动少年》了。
得到信息后，虚渊玹用书蒙着头，心里默默回忆着刚才听到的那些碎片解读……
“以人类的灭绝证明爱的存在吗……”
用极恶的世界传达最真挚的爱……
他突然感觉思路打开。
想到自己写的小说，以揭露和展示人性的龌龊阴暗为主旨，写出一个个背德猎奇的人伦惨剧。
严肃性不缺，却得不到承认。
难道说，是缺少了爱与光明的对比吗？
只写出暗面，是描绘不出事物的全貌的！
一瞬间，他感觉大脑一片清明，“砰”地一下像气球泄气般，脑海中原有的混乱与执念一扫而空。
人性之爱……
现实的晦暗与人性之爱！
这也是我想要表达的故事！
虚渊玹心潮澎湃，终于碰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不，不一样，对于如何将思想融入故事中，我还一头雾水，什么也想不出来。
而对方和我年龄相当，却已经是职业作家了！
顾不上什么社恐了，这样的家伙，好歹得认识一下啊！
他猛然抬起头，却发现隔壁桌早已空空如也……
……
周一下午，第三编辑部连载会议正式开始。
每一届的会议，都将评选出几部新连载，相应的，这也意味着几部旧连载的结束。
结束的作品是比较容易选出来的的。
集英社旗下的所有杂志都奉行着严酷的“读者至上”法则。
这一世的《漫动少年》同样采用【读者调查表——顺位淘汰制度】。
杂志内附赠一张读者调查卡片，读者可以在表框内写上本期最喜欢的作品前三名，还有一些年龄、性别等信息，寄回编辑部，编辑部会随机抽取其中的1000份来统计分析。
作品被提名的数量决定了作品的名次。
这个名次，将会极大影响下一期杂志的连载顺序，也称“顺位制”。
这是完完全全的“阶级社会”。
曾有人提出过，这样的制度可能会让读者产生心理暗示。
排在前面的作品一定好看，因为大家都喜欢。
而后面的作品就惨了，读者会想，这是大家都不喜欢的作品，看了也找不到人聊，还显得自己的爱好很奇怪，何必呢？
末位作品可能连被看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得到高票了。
日本本身就是一个讲求“合群”和“集体氛围”的社会。
因此一旦落后一次就难以翻盘，很容易陷入次次都在末位的窘境，哪怕故事有了起色，也难以被注意到。
虽然残酷，但这种做法的确是对市场反应最有效率的反馈。
编辑部对此绝无质疑，将会奉行此理，一直走下去……
因此编辑长们在斩掉作品时不需要太多的犹豫。
重点是新连载的选择和推出。
……
秦珍和八木上午就交了资料，干脆赖在了编辑部讨论室，就地等待消息。
小林悦子作为小编辑也没资格参会，其他的小编辑同事们在那边挤眉弄眼，心烦得很。
还不如和两个作家在一起，逃避办公室心理战。
“咱们要等多久啊……”八木织香看起了少年漫画，但是心不在焉，完全没看进去。
小林悦子镇定的回答：“正常2-3小时结束，遇上纠结的作品就得延长，有时延长到4、5个小时，极端点的，8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
“8个小时？！”
听到这里，秦珍都觉得离谱，编辑长们是铁腚吗？几部漫画能说这么久？！
在读者时期，秦珍常以为，判断一部漫画的好坏是很快的，可以一眼定生死。
然而编辑部的做法却出人意料的谨慎，这大概就是专业的体现吧。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小林悦子直起了身子向门口看去。
结果出来了？！
“小林桑、山久桑，你们两个进来一下。”开门的黑框眼镜编辑说完，将门半掩着，退回了房间。
小林悦子明白了，这是要进行二次讲演！
所谓二次讲演，就是对有争议的作品，要召集直接责任编辑来讲演。
这是需要编辑据理力争的时刻。
小林悦子对秦珍和八木握拳，留下很中二的一句：“看我的吧！”，便转身走进会议室。
两个小编辑进入后，原本比较安静的会议室出现了几声嘈杂的宣讲，还时不时传出几句争吵的话。
听不清，但能感觉到气氛变了。
八木织香更紧张了，秦珍也心有不安。
二次讲演，就说明编辑长们凭借自身经验和判断，难以统一意见，直接决定……
众人在焦灼地等待着，这时，一个人的到来击破了这一潭死水。
“梅本和雄老师！有劳您，又亲自过来交稿了啊，这怎么好意思！”在场的小编辑们集体起身前去接待。
梅本和雄……？
这名字有点耳熟。
秦珍翻开《漫动》杂志确认，果然是《钢铁拳神》的作者。
《钢铁拳神》是台柱级别的作品，连载市场超过7年，单行本销量达到4500万册，名副其实的畅销大作。
梅本和雄还带着一个年轻人。
嗯？那不是高木英夫吗？
那个自大狂，他是梅本和雄的徒弟？
编辑们热情地招呼着台柱老师，送上茶水点心。
梅本老师笑颜和善，礼貌应答。
他还不时拍拍高木的肩，那厮也故作谦逊，低头示好，看起来与编辑和老师们相谈甚欢。
与之相对的，秦珍和八木这边一直是冷冷清清、无人在意。
这就是编辑部，只看实绩和效率，畅销作者才能受到尊敬与重视。
每年背负梦想而来又失败离去的新人有如过江之鲫，来了又去，江湖不见，简直跟没认识过一样。
若是耗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编辑的业绩还要不要了？
秦珍和八木原本就心情沉重，这一待遇对比，心里更不是滋味。
还得是作品啊，作品才是硬实力。
只要作品好看、畅销，名啊、钱啊人脉啊什么的自然就会跟上。
不过，秦珍的梦想并不仅在于赚大钱和满足虚荣心。
他希望能让这个世界的漫画格局拓展开来，让世人看到漫画叙事的可能性！
他有无数精彩的故事，它们的成绩与影响有目共睹，他有信念要让它们重现于世。
就在他暗下决心之时，会议室的大门打开，编辑们蜂潮而出。
“！”
会议结束了！
小林悦子面带笑容走过来，但眉头微蹙，神情有点复杂。
“恭喜！可以连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