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胡子
拿骚港口小镇，海象号聚集地。
沙滩帐篷外，会计小四眼坐在一张小桌旁，正在一本书册上做着登记工作。
假厨子西尔弗走到他身前发起了询问，马磊在不远处默默的留意着二人。
四眼仔抬头瞥了一眼假厨子，诧异的道：“你的菜谱？”
“我之前交给船长保管了，但是我没找到！”假厨子抓耳挠腮，神色有些尴尬。
马磊感觉他的演技当真一流，不做演员真的可惜了。
四眼仔站了起来，摘下眼镜，盯着假厨子解释道：“全部战利品都在这里，除非船长拿走了。这样的话，就在船上他的隔间里。”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他喜欢书！”
假厨子看了看马磊，又望向远处海面上的海象号，怔怔出神！
…
之前军械士抱怨，此次劫掠收获并不理想。
从之前商船死去厨子紧张的表现来看，弗林特船长的目标更像是这日程表，看上去似乎他的船员们也并不知情。
难怪，弗林特船长不怎么得人心。
马磊把与卷筒有关的已知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
这时，他也来了些兴趣，想看看是什么宝贝，让弗林特船长如此大动干戈，竟然还要隐瞒自家的船员。
…
不远处，军械士与一个瘦弱海盗快速走来，二人打量着马磊，边走边交谈道：
“是他吗？”
“有必要吗？他还是个孩子。”
“每个新来的他都要见见，没有例外。”
军械士与瘦弱海盗走到马磊身前，神情严肃的盯着他。
不苟言笑的二人，让马磊微微皱眉，“谁？”
“黑胡子！”瘦弱海盗面无表情地道。
“厨子你也一样。”军械士看向一旁的假厨子。
在一旁围观的假厨子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散。
马磊暗暗皱眉，爱德华·蒂奇吗？
他最是讨厌所谓的规矩，可初来乍到，又有了苟起来的理由。
他打算先稳住，苟起来观察观察情况。
随后，他与假厨子便老老实实的跟上两个海盗。
望着马磊几人离去的背影，四眼仔眼镜下露出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暗暗嘀咕一句：“洛根还是那副老样子！”
…
沙滩边，舵手盖茨与高瘦青年比利并肩而行，正向着码头走去。
比利是船上水手长，颇受船员信赖的同时，又是船上的好手。
“等等，我不相信，真是船长让我去的？”比利面露难色的看着盖茨。
“是的，可以这么说！”盖茨埋头向前，一边回答道。
“他不知道我会去，是吧？”了解盖茨的比利，看出了他的敷衍，茫然的扫视着四周。
因为平时他们的弗林特船长，从未与船员有过深入交流，总是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这让绝大部分船员对他都不太了解，天然有着疏离感。
盖茨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叹气道：“是的，但我还有事要办，所以就轮到你了。”
“是去做什么？”比利追问道。
“船长要去找理查德·格斯里帮忙，格斯里先生会拒绝。所以船长极有可能生气，你的任务就是阻止他。”
盖茨的声音沉闷，像是一把重锤敲在比利心脏上。
“你要我阻止他吗？”比利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盖茨背影。
盖茨见身后没了动静，回身拉上比利继续往码头走去，耐心的劝解道：
“要把得手货物从岛上运出去，就离不开格斯里先生的船只与人脉。上次有伙人和他起了争执，船队被禁止买卖两个月，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
“等等，他从来不听我的！”比利反驳道。
盖茨说的一切，他当然清楚，可他却对劝服自家船长没有丝毫信心。
比利再次停下脚步，拉住盖茨，指着不远处的码头。
哪里，弗林特船长正埋头在一艘大艇上捣鼓着。
盖茨吹胡子瞪眼保证道：“胡说，你在船员中声望很高，我保证。你不知道船长有多重视你！”
比利将信将疑的跟着盖茨，继续往码头而去。
码头上，盖茨看着在大艇上低头忙碌的弗林特船长，大声说道：“比利跟你一起去！”
“谁是比利？”弗林特船长头也不抬反问一句，他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做着出海准备。
比利无语的看向盖茨，盖茨对上他的目光，一张老脸尴尬的皱在一起，压低声音道：“我去解决辛格尔顿的事，但比利必须跟着你。”
弗林特船长停下动作转身看向盖茨，见他神色坚定绝不妥协的模样，扫了一眼旁边的一脸严肃的比利，微微颌首。
几个月前，他获悉了关于西班牙寻宝船“厄卡德利马号”的预警信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使得西班牙无法派遣足够的战舰进行护航。
面对这一困境，西班牙政府决定制定一条秘密航线，只有船长知晓，计划从新世界的美洲大陆安全返回西班牙本土。
“厄卡德利马号”，是一艘载着价值五百万银比索的珍宝巨舰。
纵横加勒比海域多年的大海盗弗林特船长，自然对这艘巨舰垂涎三尺，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苦苦追寻其线索。
这一次劫掠，终于如他如愿，找到了关于“厄卡德利马号”的航海日志。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最关键的一页——记录着厄卡德利马号中途修整的海岸和日期——竟被人为破坏，使得他无法得知最有可能的夺宝时机。
面对这一挫折，弗林特船长并未气馁。他决定前往附近的海港岛丹摩镇，寻求理查德·格斯里的帮助。
理查德·格斯里掌控着拿骚的贸易，同时在美洲大陆具有不小的影响力。
格斯里家族在西班牙殖民地哈瓦那也拥有着人脉与下属，弗林特船长希望借助他的力量，重新推断出“厄卡德利马号”的航程信息，从而找到那个隐匿在这片大海的宝藏。
…
海象号聚集地。
“有没有谁知道，新来的东方医生去哪了？”盖茨扫视一圈，大声问道。
“军械士先生，把他和厨子带走了，你懂的。”四眼仔冲盖茨眨了眨眼。
盖茨一巴掌拍在光秃秃的脑门上，揉搓几下，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转身快速往小镇而去。
…
原本一路上，马磊刻意与假厨子几人保持距离。
可这海港小镇，虽然看上去不大，但人口却不少。
两三米宽的街道，人来人往，越往里气息越浓郁，熏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来。
很快，瘦弱海盗在一座高约七八米的双层建筑前停下。
马磊轻轻擦了擦朦胧的双眼，便随着几人缓缓往里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小院，大约二十平米的空间此时显得格外热闹。
小院内充满欢声笑语，伴随着轻柔的喘息和低沉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欢乐与放纵的气息。
院中散布着五六张小圆桌，每一张都已被人占据，没有一丝空闲。
男人们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怀中搂着风情万种的女人，桌上放着酒杯，嘴中不停吹嘘着。
他们大多都在上下其手，而女人们对此毫不介意，甚至乐于配合。
女人们着装类似，衣襟低垂，细腰紧锁，露着深浅不一的沟壑。
更有甚者，衣衫半解。更让人惊讶的是，她们的短裙下，许多腿上还穿有丝袜。
红的蓝的绿的，把马磊眼睛都晃花了。
进门右侧，一张长椅，一张简约的茶几。
再往右望去，是一个简易的前台，前台后面是一个小隔间，隔间内靠墙立着一张铁架，架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酒瓶。
前台右侧，又有一张沙发，沙发前方一棵大树傲然挺立，树干上挂着几个精致的鸟笼，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一楼的房间内，慕帘轻轻摇曳，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晃动，似乎在进行着私密的交流。
而二楼则全是闭合的房间，前台上方的走廊上，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倚栏而立，她们的眼神中透露出诱惑。
看着这处简约带着媚俗的场所，马磊心中升起一丝古怪。
难道大名鼎鼎的黑胡子不做海盗，改行做起了海鲜的零售与批发？
…
东方面孔、深邃的双眼、利落的短发、洁白无瑕的肌肤以及华丽的服饰，无疑让马磊成为全场焦点。
他一踏入院中，便从人群中传来几声口哨声，穿着轻薄衣衫的女人们，向他投来挑逗的目光，有的更是大胆地拉扯着衣摆，对他搔首弄姿。
马磊正感慨她们真是一群慷慨的女菩萨，却被军械士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
他面无表情的转头对马磊道：“别理她们，我们去楼上！”
他的声音有些生冷，说完便往大树旁边扶梯走去。
说来也奇怪，当他说完后，院子中的众人，也不在纠缠。
也许是黑胡子的名声太过响亮，两个海盗并没有开玩笑打趣，马磊保持着沉默，一行人缓缓向楼上走去。
通往二楼的楼道一米来宽，走廊入眼处并没有人，前台上方那群莺燕看着马磊背影，窃窃私语。
不知什么原因，跟上来两三个大汉，军械士与瘦弱海盗没有任何反应，马磊只能暗自提高紧惕。
来到扶梯平台处，出现一左一右通往两个方向的扶梯。
瘦弱海盗领着上了左侧，到了二楼没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几人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军械士一手搭在假厨子肩膀上，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不管怎样，不要表现恐惧。”
假厨子咽了咽口水，轻轻点头。
两个海盗又把目光看向马磊，马磊微微颌首。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这时也全部来到二楼，围在了马磊四人身后。
瘦弱海盗缓缓推开房门，军械士又拍了拍假厨子肩膀。
假厨子深吸一口气，大步往里走去。
马磊准备跟上，军械士又搭了一下他的肩膀，“千万别激动！”
马磊冲他笑了笑，跟着假厨子往房里走去。
…
房间里面光线不太明亮，紧闭的窗户，昏沉的房间，摇曳的烛火，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米香味。
屋子约莫二十平米，进入房内，左侧有一张大床。
一人坐在床尾边沿中间处，另有五六个女人，或坐或站，围绕着中间之人。
居中之人，裹着厚实披风，戴着顶黑色大三角帽。
因为低着脑袋，大三角帽遮蔽了面颊，使人不能一窥全貌。
就在这时，她脑袋微微上扬，露出洁白的下巴。
“你不是黑胡子！”假厨子疑惑地道。
床上裹着披风的女子，扭动着妖娆身姿站了起来，缓缓掀开身上的披风。
“懂了。”
假厨子瞳孔微缩、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胡子”。
见到如此一幕，马磊先前还以为是黑胡子转行了。
谁知是这样一个“黑胡子”。
这下没了威胁，马磊也没了先前的抵触情绪。
这年代欧罗巴女人也不似后世，另类的“黑胡子”颇有观赏性！当真是——鸡有鸡味，嗨有嗨味！
“找不到地方就叫我们。”
“哈哈哈…”
军械士带上房门，外面响起几人打趣声。
或许这是他们为新加入船员的欢迎方式，又或许是他们不断厮杀海盗生涯中的恶趣味。
只是这灯过于亮眼，晃的马磊有些头晕眼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