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年，随手一枪
拿骚小镇，主街道上，格斯里仓库。
一间简朴的小木屋内，房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动物皮毛，它们在空气不怎么流通的房间内，吸引来不少乌蝇。
屋内整齐地堆放着一些木桶，桶身上印有“格斯里糖业贸易公司，海港岛丹摩镇”的字样。
这些木桶成片堆放，几间风格相似的库房，皆是如此。
它们相互连接，构成了一个小型的储存区。
整片区域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橡木与皮革的味道。
埃莉诺与烙印男斯科特正忙碌地清点和登记货物。
这时，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白人男子走了进来。
“我听说在拿骚销赃，得找理查德·格斯里。等他从波士顿派船过来，把战利品藏在糖桶里。但除非他长出了雪子来，不然你可不是他。”
他满脸讥笑，说完便转身看向自己带来的船员，几名船员与他相视而笑。
埃莉诺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解释，“我是他的女儿，埃莉诺。目前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我和斯科特先生共同经营。”
胖汉轻蔑地瞥了斯科特一眼，“一个小女人和一只卖糖的猴子。”
斯科特清楚自己的地位，只是瞧了瞧他，默默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埃莉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例行公事的应付道：“我们可以接受银币支付，或者以物易物，也可以记账。你的货物一旦进入我的仓库，即刻结账。
当货物以你难以想象的高价售出，你和你的船员们就能享受拿骚的各种乐趣。”
“那我们需要付出多少？”
“总价的四成。”
胖汉直接气得发笑，难以置信地看着埃莉诺，“我们一半的利润都给你？”
埃莉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慌不忙地继续解释：“这只是刚开始，你的收益越多，我们的分成比例也会越好。”
“看来，你很喜欢制定规则。”胖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感觉好似受到了侮辱。
埃莉诺见胖汉无意达成交易，便毫不客气地回怼，“自从我长雪子以来，我就喜欢。”
旁边的斯科特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感受到讥讽之意，胖汉故作淡定的道：“反正皇家港离这里也不远，我不如留着我的货，去那里多赚一些；我无意冒犯。”
他不满于这样的收益，打算以退为进。
“我无所谓，但你最好把这话咽回肚子里。”
“为什么？”胖汉皱着眉发问。
埃莉诺见软的不行，正要警告他一番，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
“因为上一个拒绝他的人，后来就消失了。但他的战利品却不同，有个卖家第二天就把它们交给了格斯里小姐。”
韦恩船长斜靠在入口处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话中充斥着赤裸裸的威胁。
“你就是那个卖家？”胖汉凝视着韦恩船长，不甘示弱的迎上前去，“那么你会发现，我比那个笨蛋强多了——德墨忒耳号的詹姆斯·布里奇。”
“游侠号的查尔斯·韦恩。”
韦恩船长拿着苹果的手举至脑侧，轻描淡写的动作彰显出他目空一切的姿态。
胖汉闻言愣了愣，瞥见自家几位如丧考批的船员。
他立马回身对着埃莉诺鞠了个躬：“黑先生，是你来取我们的货的吗？”
“砰！”
突然的一声巨响，划破了短暂的和谐，韦恩船长手中举起的苹果在瞬间炸得粉碎，子弹呼啸着击中了他所倚靠的柱子，苹果碎屑瞬间溅满他半个身子。
街道上，原本来来往往的行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尖叫着躲进了角落的阴影中。
胖汉詹姆斯和他的同伴们惊慌失措，相互拉扯着，仓皇逃离出了那座小木房。
斯科特更是一脸惊恐，拉着埃莉诺蹲下身去，他又从木桶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外面的街道。
韦恩船长猛地转身，面向街道，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扫视着街道上的每一个角落。
“真的挺准！”
马磊低声自语，他本意是想打中韦恩船长的手，可却没考虑到燧发枪的有效射程。
看来，还得继续提升至枪械精通。
马磊站在三十米开外，轻轻吹散了燧发枪枪管上飘出的硝烟。
他从小巷中出来，正好见到韦恩船长堵在门口，以及滑稽的几人，下意识便认为他是来挑事的。
要是在昨夜，兴许他还有所顾忌，可今日弄清楚了自己的技能，又有划时代的武器傍身，他完全没了惧意。
正想试试枪法的马磊，心随意动，随手从空间中取出燧发枪，没有刻意瞄准，只是凭借一种本能，就扣动了扳机。
随着人群散去，马磊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醒目，一时间成了所有人关注焦点。
“快看，是那个东方绅士。”
“又是他，他可真是个麻烦制造者！”
“他与韦恩船长，看来是不可能和解了。”
“你们说，他是故意瞄准苹果开的枪，还是原本想射的是人？”
“不好说，自从昨天晚上那件事后，他的实力怎么样，真的让人难以想象。”
“会不会与格斯里小姐有关？”
“一个前男友，一个新情人。”
…
片刻之后，没有继续的枪击，紧张气氛慢慢消散。
躲藏的人群中逐渐传来低语，议论声中，有人感叹，有人提出了疑问。
还有许多人，对马磊的实力充满了敬畏。
海盗本就是慕强之辈，谁能带领他们吃肉喝酒，谁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就愿意支持谁。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八卦着马磊与韦恩船长可能存在的三角关系。
他们畏惧马磊的实力，只敢小声交谈。
生怕惹恼马磊的同时，同样惧怕着韦恩船长，他们都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发了什么疯？居然明目张胆挑衅韦恩船长？斯科特看见马磊的身影，心中暗骂。又向埃莉诺知会了一声“是磊”。
马磊拿着枪，不疾不徐地向格斯里仓库走去。
该死，他的格斗技巧很诡异。枪法又这么离谱。
韦恩船长看着他眉头紧锁，目光中带着深深忌惮。
随即，他猛地一甩手，将手中被子弹击碎的苹果残渣甩飞出去。
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经过昨夜的事件，他清楚地认识到，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格斗技巧，马磊都远远超过了他。
他像一只潜伏的猎豹，静静地观察着，他要等待着马磊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这时，仓库中的埃莉诺跑了出来，皱眉道：“磊，你为什么开枪？要是子弹打偏一点，也许查尔斯就被你给打死了！”
知晓查尔斯·韦恩真实背景的埃莉诺，心中想说的却是：打死了查尔斯·韦恩不仅会激怒游侠号船员，更可能会惹恼大海盗“黑胡子”。
马磊对埃莉诺态度转变感到疑惑，明明昨晚她还愤怒地想要教训韦恩，今天却又在为他担忧。
不太理解她的骚操作。
但，马磊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只是随意地敷衍道：“哦，那他的运气确实不错。”
埃莉诺的话，听在查尔斯·韦恩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认为，埃莉诺这番话或许就是仍旧关心自己的证据，或许她对自己余情未了。
韦恩船长脸色瞬间变换，“我想私下与你聊一聊。”
埃莉诺对于马磊随意出手的行为，感到极为不满。
她见马磊并没有辩解，反而面容变得生冷，这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已经引起了他的误解。
埃莉诺感到一阵焦虑，她看了看韦恩船长没有立马回答，轻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心中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向马磊解释自己的真实意图。
马磊抬头望向天空，太阳正缓缓攀升至正中。
他想着今日连番激战，是时候好好休息一番，补上一补。
手中的燧发枪，射击后余温尚存。
他随意地将其扔向斯科特，轻松随意的道：“这枪不错，三十码内指哪打哪。斯科特，麻烦你帮我带回酒馆去，并装填好弹药。”
小木房内，众人面面相觑，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三十码，近乎三十米的距离，对于这个时代的短筒燧发枪而言，有效射程通常只有十几二十米左右。
而马磊所说的“指哪打哪”，无疑是百发百中的精准。
这东方少年不仅身手不凡，连火器的使用也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境界。
这不禁让周围的人感到窒息：假如是自己面对如此全面的敌人，可有胜算？
马磊不算解释的解释，算是让众人明白了，为什么查尔斯·韦恩会败的如此狼狈。
斯科特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我回去之后，会把它放在吧台。”
“他说的是真的，刚刚他就在主街道上。”
“原来他就是瞄准苹果开的枪，上帝啊！”
“刚刚他那个位置，应该有三十五码吧！”
不久前，逃离小木房的胖汉詹姆斯一伙人，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
他们瞧着韦恩船长被这样挑衅，一句话也没有，最后还要靠一个女人帮腔，又小声密谋一番。
胖汉詹姆斯领着几个同伙，带着谄媚的笑容，靠近了马磊。
“你好，我是德墨忒耳号的詹姆斯·布里奇。我们诚挚地邀请你担任我们的船长，你意下如何？”
为了千八百块的，去大海上漂流？
马磊眉毛微挑，轻轻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不喜欢飘在海上。”
詹姆斯并未放弃，他又提出了新的请求，“那么，你能否担任我们的名誉船长？你无需亲自出海，只需在我们每次归来后，负责货物的销售，你觉得这样的安排如何？”
他略带得意的用目光扫过韦恩船长。
公若不弃？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马磊朗声大笑，拍了拍詹姆斯的胳膊。
他回想起之前他们滑稽的行为，猜测他们与韦恩船长之间的关系可能有些紧张，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马磊对詹姆斯的印象反倒添了几分好感：此人懂得审时度势，显然是个有潜力的狗腿子。
他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埃莉诺，“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埃莉诺低头沉思，轻揉着额头，“这次你们的货物，我们只收取三成五的佣金。至于以后，将根据你们的收获来决定。”
马磊对贸易的细节并不熟悉，于是又转头看向詹姆斯。
詹姆斯微微点头，“船长，我们立刻去准备货物。”
他们的这个决定，虽然有出于对强者的钦佩，但更多的是临时起意，想要给韦恩船长一点颜色看看。
而最终的结果，显然让他们感到非常满意。
他们的船队虽算不上大，一次出海的收获，运气好时可达上千；运气差时可能只有两三百。
他们总共不过三十来人，一个强有力的挂名船长，能为他们带去不少便利。
海盗船分成是按人头计算，船长一般是二到三份。
现在马磊已经为他们带来半成优惠，这就相当于打着他的名号，用着他的折扣支付他那份报酬，属于赤裸裸的白嫖。
初次被白嫖，马磊并不清楚。
只不过，就算是知晓各种细节，他也完全不介意再多来几个这种船长！
埃莉诺见马磊嬉皮笑脸，权当刚才的小误会他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与他沟通，之前的误会应该就能烟消云散。
她轻咬着嘴唇，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韦恩船长转身离去。
韦恩船长敏锐地察觉到马磊和埃莉诺之间的微妙变化，他理智地选择了静观其变，期待着能借这个机会重新修复与埃莉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