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辨妖
此时的双峡村，正在举行一场诡异仪式。
渔民拱卫着一名衣着华美的“女巫”来到码头。
注视“女巫”俯下身子，朝着湖面悬停一会儿后抬头，然后整座内湖就发出奇异的动静。
湖面摇晃，似有什么巨物正从湖底向上升抬，水面排开。
待得巨物破出水面，竟是一只由黄沙凝聚的巨大圆盘。
圆盘有百十丈宽，将小半内湖化作陆地。
沙流细密，正滤过水流，盘中只余无数湖海鱼虾。
渔民们欢心跳耀，拉出一只只竹筐，就这么跳到黄沙圆盘上，这瞧着松散的沙盘，踩踏却如实地一般。
渔民们将鱼虾成筐成筐的装起，然后接力一样的手递手传送。
从巨大沙盘上用人链一路运到村中央的广场。
只一刻钟，船坞平台便堆满了的鱼获。
真是一场盛大的丰收。
哪怕隔了老远，玄奘也能瞧见渔民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但他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因为圆盘破水而出的瞬间，他隐约瞧见湖面下一闪而过的巨影。
那道似兽似鱼黑影，足有十数丈长，速度快的让人心惊。
看到这儿，玄奘全明白了！
双峡村的封港拦江，根本不是有什么“渔事奥妙”，而是豢养了一头凶猛的妖物。
想到那头潜于湖底的庞然巨物，玄奘的脸色煞白，满脑子都是同个念头：
“不行，我得提醒他们！”
驱魔大典的效用强弱且放一边不谈，可自从拜入胖和尚门下，他是真真切切学了不少关于妖魔的禁忌知识的。
早在上古时期，三教未显，教化未彰，人族蒙昧，彼时天地，主角是【巫】、【妖】、【天生灵物】。
那时的人族，落后蒙昧，甚至还未形成符号文字，更别说什么文明，只是本能的模仿崇拜一切能见的超凡生灵。
于是，便有了很多妖兽被尊为【圣灵】，亦被称作【图腾】，【圣兽】。
这些图腾不光庇护人族，有的更是运用神通法力，给予人族方便。
比如提供食物，赐予御火、控水、解毒的能力，更有甚者还会传授神通术法。
起初人族懵懂，只道是人有好坏之分，妖亦有善恶之别。
可等到后来人才晓得，妖就是妖，妖族行事只会遵循本能欲望，而非道德。
庇护人类，更非什么本性善恶，而是人族的虔诚意念，是妖物最好的修行资粮。
其味其香，更胜血食、怨念数倍！
人族以为是庇护，其实只是豢养。
于是，最初了解真相的人族先辈开始反抗。
哪怕敌众我寡，哪怕彼时的妖族，已经是三界的至高，但人族先辈们还是不畏强横，压上了所有。
随着越来越多人族先辈觉醒，反抗的力量也从一部一族，蔓延至万部万族。
而当无法再从人族身上收割到意念资粮时，那些【图腾】，【圣兽】便露出了另一番面孔。
真是场无比惨烈的屠杀，孱弱的人族，面对神话般的怪物。
起初，并没有谁看好人族，毕竟像人族这样孱弱的种群，上古时不知有多少。
被妖族灭掉的，那就更多了。
这不过是【天地主角】又一次小小的惩戒而已。
彼时，万族都是那么以为的，直到战争持续了一年又一年。
人族一次次败北，但从来没有被打倒。
洪水、流星、陆沉、碎域、冻土....
即便是最艰难黑暗的时光，人族也从未放弃。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庇佑，就是在最绝望的岁月里，人族也会不断出现英雄领袖，带领族群斩荆披棘，在妖族的围猎中求活。
便是凭借这样，人族从孱弱的猎物位置，一步步，一点点走到了天地主角的位置。
不光占据四大部洲的仙神洞府，更是让三十二重天上换了新主。
那是撒了不知多少血，前赴后继死了不知多少位圣贤，才做成的伟大事业。
可瞧着下面双峡村的作为吧，就像是在重走上古人族的老路，重蹈蛮荒部族的覆辙。
除了搬运鱼获的村民，还有好些个虔诚跪在湖边，对着湖面脉脉低语，表情要比庙里拜佛还要虔诚。
这些虔诚愿力，正是滋养妖魔最好的养料。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双峡村就只有这么多人，总有一天妖魔会不满足于这么“一点儿”虔诚愿力。
它会饥渴，它会发疯，它会张开血盆大口，进行一场血腥的盛宴。
它会将这些村民的血肉啃噬殆尽，连同骨头一起嚼碎吞进肚里。
这就是妖魔！
玄奘决难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第一时间绕下山崖，回到了渔村。
这个时候，渔民们已经完成了“祈祷”、“水占”等祭祀活动，收好了满满的鱼获。
瞧着玄奘归来，一个个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有些甚至还取出家里自作的素食，想要宴请。
可对于这种一如初见的热情，心中压力巨大的玄奘，却是半点也感受不到。
他直接找到了双峡村的村长，开诚布公：“村长，你们刚才做的事，我都看到了！”
老村长闻言一愣，旋即狠狠瞥了今日巡逻放哨的姜大有一眼。
“冤枉啊村长！”
姜大有大声喊冤道：“我就在山道守着，眼睛都没合过，保证一只苍蝇都没放过去，这小子是在诈你呢！”
先同村长解释了一句后，姜大有又转向玄奘，不服气道：“你说你看到了，你是从哪儿看到的？”
“就在那儿！”
玄奘突出一个人敢问他就敢答，反手指着方才那片山崖：“我就在那儿看到的！”
哦厚。
姜大有顺着玄奘手指的崖口，不敢说话了。
村长又剜了他一眼，旋即挂上一副慈祥的笑容，牵起了玄奘的手，和声游说道：
“看到就看到了，小师傅，今后你只要是饿了，就来咱们渔村，鱼鲜管够。便是以后收了徒弟，伙食咱们村也都全包了，只是湖灵的事，还请小师傅藏在肚子里。”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传，你看这样可好哇？”
“我不是来讹鱼吃的。”
玄奘挣开了村长的手，后退一步，指着内湖，大声道：“我是来提醒你们，这水里根本不是什么圣灵，而是一头水妖，它受你们的供养，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了，若是再养下去，它就会越来越大，最后会害死上下游所有人的。”
玄奘的声音很大，当即就吸引了大批的村民，他们走过来，将其团团围住。
刚刚还一脸慈祥，笑眯眯的渔村村长，听完玄奘的话，此时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面无表情的冷声道：
“小师傅，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湖中是灵是妖，我们还能不清楚么。之前湖里确实有妖，可是已经被道长以雷法诛杀，如今这就是湖灵，你却要指灵为妖，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你有办法捉妖啊？”
“咦，村长怎么知道？”
玄奘闻言奇道：“我就是驱魔人，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将这妖魔降伏的！”
“伏你奶奶个腿儿！”
村长怒骂一句，指着玄奘的鼻子道：“把这个满嘴胡话的乞丐，绑到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