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落难贵公子（今天大章）
觥筹交错，时光如梭，已经喝完了一壶酒。
秦轩之放下茶杯，突然不知为何苦笑了一声。
转头看向唐曦。
“说真的，唐小姐我还没见过上京都之外的世界。”
“这外面的世界与京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唐曦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起身来到亭边伸手，握住了天上飘下的一片雪花。
看着手中的雪微微一捏，便融化成了水，从指缝溜走。
秦轩之看她，出了神，好似时间变得缓慢了下来。
她笑了一下，回过了头。
“像我这般人，流离天下，在何处安家便是吾乡。”
“然后葬在异乡。”
两人之间没再说话。
秦轩之举着空杯对着长空。
微眯着眼睛。
在满天飞雪下，他心中却有万般感慨，唐曦的这番话，与自己何曾相似。
“斗转参横一夜霜。玉律声中，又报新阳。起来无绪赋行藏。只喜人间，一线添长。
帘幕垂垂月半廊。节物心情，都付椒觞。年华渐晚鬓毛苍。身外功名，休苦思量。”
“秦大人，好词！”唐曦原已醉眼朦胧，却闻得此诗词，眼睛一亮，将已凉透的茶水代替酒水，替他斟满，也抬起手中的茶杯：“此诗当以酒兴。”
“哈哈，好。”
——
“大人，给刚烤好的鱼。”
漆黑的树林丛，只有一簇明亮的火光在熊熊燃烧着，时不时还能听到枯树枝被烧焦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音，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正是秦轩之，丁亮和齐刚三人。
秦轩之接过丁亮亲手烤鱼，这闻着就有一股香味。
自从离京，已经不停赶了三天路城，距离安邑州还有几百里，看来用不了半个月就到了。
“嗯，丁亮你这手艺不错，真香。”
秦轩之看着他，在所有锦衣卫中他和齐刚两人还未涉世太甚，心中有大义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秦轩之点名要这两人的原因。
在混迹官场久的人，他们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们已经改变不了了，而丁亮和齐刚还是有希望的。
“唉呀，大人你跟他客气干什么呀。刚才他放跑了我三条鱼，要是没点真功夫，他今晚就得挨我一顿胖揍。”
齐刚略有些怨气说道。
下次，他是绝对不想跟丁亮一起下河捉鱼，这小子太笨了，不过烤鱼的功夫是真不赖，吃着又脆又香。
“齐刚，吃鱼还堵不上你嘴，要不是这水太冷了，我怎么会弄跑你三条鱼。”
丁亮的声音传来，齐刚就知道这小子的嘴从不服人，越说他，越是跟你犟，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你们两个，平时没见你们话有多麻利，怎么一出了京都，嘴皮子都快赶得上东街买豆腐的王大妈。”
秦轩之摇头一笑，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才知道这两人的性情，以前在锦衣卫里，一个比一个闷葫芦，现在好像是放归大自然了，天性也释放了。
丁亮挠头傻笑：“我觉得跟大人在一起，感觉心底没有那么大压力，反而有种舒心的感觉。”
“嗯，我也是。”
“好好。”
秦轩之吃了几口烤鱼，这味太香了，他突然想到若是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凭这手艺开一家烤鱼店，再来网络直播，那绝对爆火。
“今晚上天气会越冷，待会吃完我再去捡点柴火回来，这几天一直赶路你们辛苦了，今晚由我来守夜。”
“这怎么行啊，您是我们的头，今晚我来守吧。”
“就该让你守，放跑了我三条鱼。”
“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六斤啊！六斤……”
秦轩之本来还想说几句，但一听六斤，脸色立即沉默了下来，看了一眼丁亮，他怎么还活着呀！看来齐刚还是太心软了。
……
“哎，走了那么久，这么也没有找到一个客栈，我不想再睡荒村野外，这地硌得慌！”
丁亮骑着马，一边向四方望着。这鬼地方，怎么那么偏僻呀。
走了这么久，连个客栈都没有，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齐刚。
“齐刚，这就是你选的路，说从这条路出发能省两三天的路程，好了，路不仅难走，还荒无人烟。”
齐刚嘿嘿一笑，“你小子待在京都太久了，这点苦都吃不了。”
“就是吃了太多苦，才不想再吃苦。”
“别急，该有的总是会出现，相反，有时候越是着急越是吃不了热豆腐。”秦轩之轻笑道。
丁亮沉默片刻，觉得秦大人说的这句话好像有些道理，再看了一眼齐刚那傻样，丁亮只觉得秦轩之更加伟岸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三人骑着快马，看着天色将要变黑，都觉得今晚又要睡在野外，终于在满眼的丛林中看见不远处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有一家开在路边的客栈，其牌名——通文客栈。
“大人，看这客栈的布置，还算是干净！”
“你管他干不干净啊，都是大老爷们，能有一个客栈可以吃菜喝酒，歇息，不用风餐露宿已经是极好了。”
“大人，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好。”
三人走进了客栈，小二一看一行三人，笑的喜笑颜开。
“不知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丁亮上前一步，笑了笑，说道：“你们这可还有上房呀？”
小二一听，原来是大肥羊呀，脸上更高兴了，如今这过冬天，生意不好做，这个月来，掌柜地都要哭晕在厕所了，没想到今倒是撞上了这几位。看样子像是城里人，那就更好了。
“当然有了，就是不知道公子你需要几间？”
“先问一下，你们这上房是个什么价位？”
“这个……上房是本客栈最好的房间，有大软床，空间大，里面的装饰都是按照城里的标准……四两银子一个晚上。”
四两？丁亮一听，差点魂都飞了出来了，这怎么不抢啊，之前在一县城里住的也是上房都只是二两银子，一个路边开的客栈，就平白无故多要二两，简直是坐地起价，分明将他们当成了肥羊宰割。
看到丁亮神色不对劲，小二连忙说道：“公子，您别看是四两银子一个晚上，这个价位很公道了，这方圆几十里除了我们这家客栈，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住了，睡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不安全，万一遇见猛兽什么的。”
“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
小二，一听他们被吓唬到了，心里有些后悔，哎，刚刚怎么不多要点呢？简直是白给都不拿，不过没关系，自己待会还可以在饭菜或茶水上再狠狠敲他们一笔，反正这些有钱人，应该都会很大方。
“走吧，丁亮……怎么贵，你想留在这里洗刷？”齐刚一个眼神，丁亮也是秒懂，三人转身就要离开。
“唉唉唉，客官好话好说，有话好说，价格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啊，别走啊。”
见丁亮他们三人转身就要离开，小二也是急了，立即跑到大门，那速度之快，让秦轩之这位六品高手哑然。
“几位客官，你说什么价格才满意？”
丁亮双手抱胸，看着他说道：“我说小二，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如今一个鸡蛋多少钱？”
“三文一个，馒头也是三文一个。你知道四两银子能买多少个馒头，能买多少个鸡蛋吗？”
“这……这。”
小二没想到竟然遇到一个这么难缠的主，自己不过是随口提高了上房的价钱，这就给他扯的那么远。
“那这位公子，有话好说。”
小二拉住丁亮的衣袖，声音有些压低了说，“刚才是小的被猪油蒙了心，见几位公子玉树临风，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大户公子，所以这才想赚点外快。既然这样，那我也坦诚实说，您们三位公子，一共三间上房，我们只收取五两银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丁亮看了一眼秦轩之，见他点了点头。
“那好吧，看你有点眼光，这次我们就不计较了，快去安排好房间吧。”
不一会儿，小二便带他们去看了一号，二号，三号房间。
“大人，这房间还算可以，床挺软的。”
丁亮坐在茶桌上，倒了杯茶，看了一眼秦轩之住的房间，布置地还算是有上房的模样。
“这里距离广安县还有一百多里的距离，过了广安县之后，路就好走些了，到时候买一辆马车，骑着马，屁股都硌疼了。”
齐刚站在一旁眉头微皱，暗中扭了一下丁亮，这小子，太没个正形，大人坐在哪，自己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而且茶都没给大人先倒，没个规矩。
“齐刚，坐下吧。你也不要太拘谨，这里没有外人，那些繁规礼节，我是最讨厌的了。”
秦轩之轻笑，看出了他的小动作。
——
“啊……”
夜半时分，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惨叫，秦轩之等人立即醒了过来，翻身下床。
丁亮和齐刚想推开房门，房门就打开了，秦轩之走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下去，看看。”
他们三人皆是锦衣卫，身手和胆量自然不凡。
当他们三人从不同地方出现在楼下，就看到小二和掌柜瘫坐在地面上，大门外躺着一个人。
“怎么回事？”
丁亮和齐刚眉头一皱，收起了手中的刀，走过去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小二和掌柜问道。
“我刚才听到有人敲门声，就以为有客人，打开门一看，就看到一个浑身染血的人，吓了一跳。”
小二平缓了心情，看到有人过来，胆子也大了不少，指着地上的人。
秦轩之上下打量了一圈，看这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像是刚逃难出来的难民。
“丁亮，齐刚，先将此人扶上楼去，给他敷上药。”
他上前查探了一下，此人还有呼吸，既然能走到这里，总不能坐视不理。
“公子，这人什么情况啊？”
“让他住在我店上，我怕要是死了，到时候官差来找我，那我不就自找麻烦吗？”掌柜脸上似乎不满意，秦轩之未经过他同意就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拉进他店里。
“放心，银两我不会缺你的，去准备点纱布过来。”
秦轩之瞥了他一眼，丢下这句话便上了楼。
小二看着掌柜脸色有些难看，连忙安慰道：“掌柜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咱们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
“说的对，你快去准备纱布上去给他们。”
掌柜忽然长叹一口气，心里盘算着过了这个冬天，就准备将这个客栈卖了。
“没什么大碍吧？”
秦轩之走了过来，询问道。
丁亮轻笑：“没什么事，身上只不过是些轻伤，只不过是太久没吃饭了，又消耗太多体力，导致昏厥了过去。我们已经给他伤口上了药，给他喝几口水，准备点饭菜。”
陌生男子一醒来见床边站着三个男子，面容清秀，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便估摸着自己是被他们给救了，刚开口。
“兄弟，你醒了，先别动，刚给你包扎的伤口，我们来给你喂点热粥，等吃饱了，再舒服睡一觉，明天就恢复过来了。”
“是你们救的我吗？”
“是你命大，自己跑到这个客栈，要是在外边，恐怕已经被毒虫猛兽当成了食物。”
“多谢三位的救命之恩，只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我便给恩人磕几个响头。”
那男子想掀开被子，动作缓慢的朝着秦轩之，丁亮和齐刚磕个头，秦轩之阻止了他，说道：“你不用太客气，遇见这种事，举手相助是应该的。”
“我看你这伤像是受到了鞭打，若是方便，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听一听，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帮上忙呢！”
秦轩之看到此人，身上衣服虽破破烂烂，但衣料却是丝绸，一般人可穿不起丝绸衣服，而且他的手白白嫩嫩，像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应是遭到什么变故，才会流落到这个地方。
“这……”
那男子脸上苦涩，他所经历的事情，让他明白人心险恶猛于虎。
他已经不敢在相信任何人了，心里有着顾虑，所以忐忑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