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之我在北齐当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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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河水复流动轻舟似浮萍飘荡,在一泄如银的两岸青山江河,在月色下映照前行。

舟头有一壶茶一壶酒一个寂寞的老人,坐在那里乘风看月。

虽然是不同的地方却是同样的明月,虽然陪着不同的旅客有时也会有同样的心情。

老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手中却有一把一尘不染的银汉流光长剑,那剑鞘上雕刻着一条狰狞无比的蛰龙盘旋,看着栩栩如生。

他正用那柄长剑慢慢削刻一根木头。

剑锋森寒他的剑极稳。

无论谁都看不出像这样的一位衰老的老人会有如此稳定的双手。

木头渐渐地被削刻成一个人的模样。

老人轻抚着那削刻出来的木偶脸庞,在月光下,他的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

谁也看不出那是兴奋还是悲伤。

不过,若是看到那双浑浊的眼睛,你就会看出他只不过是在怀念。

怀念以往少年鲜衣怒马充满欢乐与兴奋也充满痛苦悲伤的岁月。

他将削刻好的木偶放在旁边,慢慢地将剑收入剑鞘。

目光落在那女子模样的木偶上,心思百转,嘴边浮起一丝笑意。

大手握起那酒壶,仰头痛饮,眉眼间如星光点缀,闪闪发亮。

拂袖轻轻擦了下,突然目光转在放在一侧的长剑上。

他瞥了一眼矗立木偶身上,忽然他握着长剑慢慢的站起来。

剑尖垂落,他那佝偻的身子却突然挺直。

在这一瞬间他好似变了一个人。

这种变化就像是一把断裂的利剑经过了炉火的重铸之后,焕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他的人如手中剑一样。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人好像也发出了光。

这种光芒将他颓败,失落的气势一扫而去,忽然变得有了生气,使他看起来重回了昔日少年的峥嵘锐利。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完全改变了?

这或许是他迷茫了数十年的剑心在这一刻重新找回来了。

轻舟随着江河飘荡,好似在这茫茫天地之中如一芦苇。

老人像是钉子般在船头上,凝视着手里的剑锋轻飘飘一剑刺了出去。

长剑如一匹雪白瀑布,在月夜之中吞吐寒光。

看似轻飘飘的一剑毫无变化。

可是忽然之间就来了,就像江河之水流淌那般随意自然。

一柄剑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有了精气神。

他轻描淡写地一瞬间就已经刺出了十二剑。

心情畅快无比,一步跃向江渚之上,手中不断在轻灵流动,就像脚下的河水一样,这舞出来的剑法忽然间有了杀气。

待去挥出第十九剑之后,似乎天下间的剑法变化已经穷途末路,又像是流水到了天尽头。

他的剑势逐渐淡去,脚底下踏着河水却像是煮沸的开水,在沸腾着。

天地间吹来一阵清爽的凉风,抚动了他的三千白发,心中舒坦至极,微微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欢愉。

心中莫名想起了少年时,读过的一句诗,总角之宴,言笑晏晏,草长莺飞,少年春游。

此时正如年少之所愿。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就挥出了从未挥出过的第二十剑。

河上的剑气和杀气在这都宛如满天繁云密布。

这一剑竟掀起了江河十多米高的波涛,横挂天际。

宛如仙人一剑。

此剑空前绝后,达到了剑法中所有的变化,所谓剑道尽头,在这一瞬登临绝境。

仙人一剑过后,那倒挂天际的波涛就像是已完全枯竭,在剑气下蒸发,而他的气力也已将竭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剑尖忽然又起了剧烈的震动。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飘荡的轻舟,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那里。

剑尖斜指向的河面忽然犹如龙吸水,剑锋虽然在震动,本来这在动的却忽然全都静止。

犹如时空停止,万物像是在一副画中,就连前方那轻舟飘荡也完全静止。

两人相视,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这场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惊世骇俗!

他朝着那轻舟的少年挥出了第二十一剑,这一剑带来的只有「死」,这才是他这一生所追随的剑道,在这一瞬间他顿悟一切,真正的纯粹的剑法!若是第二十剑被称为仙人一剑,那么这最后的第二十一剑才是真正的天上剑仙所要斩出的绝世一剑!

“砰”

巨响长鸣,老人手中那把长剑断了!

河水又复流,轻舟又摇荡。

老人躺在舟头像是将要死去的老狗,眉皮耷拉,看着那矗立在一旁的木偶,轻叹了一句:“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的脸上带着奇怪之极的表情望着站在眼前的少年。

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之人?

不过随之,脸上恢复了平静,似乎在回味刚才那一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后挥出的那一剑已超然物外,绝非是人能控制得住的。

可那人却是轻易就化解了那一剑,沉默了很久,最后他叹息道:“你竟一丝都没变。”

“你该知道我早晚会来。”

老人嘴上露出一笑,将手中握着断剑扔下河中。

跟随他一生的名剑沉下了他的英雄岁月。

“秦轩之。”

“莫青桓。”

他们互相凝视,老人脸色又黯然下去,语气虚弱道:“没想到会是在这一日再见。”

秦轩之冷眼看着他:“你创下的最后一剑不会弱于四顾剑。”

老人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的确在最后那一瞬入了大宗师之境。

第二十一剑甚至要比《四顾剑》要更惊艳。

老人沉默很久才缓缓道:“这一剑并不是我创出来的。”

秦轩之抬头看着天上轮月,面无表情地说道:“得天时地利之下……这一剑绝世无双,若是给你两年时间,天下大宗师有你一席之地,四顾剑不会是你的对手。”

听到这话,老人眼底有些自豪:“我这一生不羁放纵,一壶酒一把剑在江湖之中闯下赫赫威名,但却少有人得知,我握剑的初衷是为了报仇雪恨,大仇得报,原本可逍遥一生,又因情义所缚,今日方知我是我。”

“我所追随的是心中的剑道,找回少年剑心,也同样明白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如今可以说此生足矣,唯有一遗憾就是未能去东海与四顾剑一争剑道高低。”

秦轩之说道:“当年之事,背后之人是谁?”

老人道:“天底下想要你死的人很多,但那人却没说要你死,只是废了你便可。其他人,或许是真想杀你。”

秦轩之沉声道:“指使你的人是谁?”

老人轻笑道:“你明知道答案,又何须再问?除了沈重,还会有谁能够在锦衣卫诏狱中将我救出,至从萧山参与反叛死了之后,我便一直暗中为他做事,以五年为约,我就可重获自由。”

秦轩之愤怒狰狞道:“她死了!”

老人缓缓闭上眼睛。

河水漂流,带着一条红色轻纱在月光朦胧中,飘过星河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