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潜流
在众人的群策群力之下。
渐渐的，未来的神庭架构已然初步成型。
暂且而言，各项要职大多都先安排给了有相应道途的先天神灵。
若是遭其拒绝，再另行选择人员更换。
为何说是大多……
那自然是因为像是亦有后天生灵被安排在了那重要职位之上。
例如调控洪荒天地水气的职责已然落在了以那敖广为首的四海龙王手中……
理论上而言，洪荒之中最为适合这一职责的本应是苍龙本人。
但其作为神庭帝君之一，自然不会为这等事务劳心。
当然，也不只是敖广四人……
龙、凤、走兽三族之中，亦有不少其他的后天生灵修为也早已不逊色于一般的先天神灵。
于情于理，众人都不会刻意去忽略他们的存在。
这些人员自然也能得到相对重要的职位。
于众人的规划之中，未来之神庭大致可分成八部。
雷、火、瘟、斗四部为上。
布雨兴云、山川大地、群星列宿、善恶之神为下。
上四部对于下四部中，各有一部的监察之权。
雷部监管布雨兴云。
火部监管善恶之神。
瘟部监管山川大地。
斗部监管群星列宿。
至于为何如此安排，则是因为与之众人有着关联之人大多都被安排在了这下四部之中。
布雨兴云与龙族脱不了干系，群星列宿也不必多说……
日后未免出现以私情乱法之事，自然得先行加以节制。
……
“诸位道友，既然大事已定。”
“那我等便先行离去了。”
随着诸般细则一一敲定，黄老君领着五老中的其余四人向着众人辞别道。
于其五人而言，平日里与洪荒天地五行相合造化天地，本就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何先前应龙等人商谈，这五老却是立刻就能出现的原因。
身为五行，相合天地。
天地虽大，但无处无有五行……
如今，既然此番需要商议之事大多已然敲定，那么其五人自然也当回归修行之中去了。
“若是之后，诸位道友还有要事寻找我等，大呼便可。”
“我等五人定然立刻赶到。”
“吾等告别五老。”众人纷纷起身告别五老。
五老的身影瞬间由实化虚消失在虚空之中……
随着五老的告辞，身为众星之母的紫光也是对着众人告别起来，“诸位道友，那我也先告辞了。”
“我尚且出世不久，还有诸多要事去办。”
紫光对着众人微微一欠身，“我也不在此久留了……”
对于紫光的请辞，众人也不感觉意外。
“是我等麻烦道友了。”应龙略带着歉意看向紫光说道，“道友便去即可。”
“日后，我定当带上赔礼前往道友道场赔罪。”
“赔罪倒是不必了。”紫光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日后，诸位道友若是来我道场，我定然扫榻相迎。”
语罢，她便要化作遁光离去。
“紫光道友且慢。”孟章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等正好通路，便与你一并离去吧。”
听得孟章这话，在场众人的面色均是有些古怪。
你等四象神君与紫光道友同路？
莫说如此，即使是你四人自身，平日所居之地都分处星空四极，所距甚远……
这孟章这般胡言倒也说得出口。
不过众人倒也理解。
星灵一族与龙凤走兽三族不同。
后者三族分别以苍龙、凤皇、祖麒麟三者为尊，无需多言。
但星灵之中，同为先天神灵的尚且不在少数。
哪怕今日紫光作为众星之母已然认可四象神君代掌紫微星君的帝君之权。
但在星灵内部，这还是需要其四人好生协调。
如此，他们四人自然还需要和紫光再行仔细商议一番才行……
众人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也不准备拆穿。
孟章丝毫没有在意现场众人眼神中的怪异之色，倒是大大方方向着众人告别道，“诸位道友，那我等四人也先告辞了。”
其身后的其余三位神君。
除了执明亦是一脸坦然。
监兵与陵光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四位道友自去。”应龙连忙打起圆场。
“此番也是有劳四位道友了。”
此时，紫光也是略带着笑意看向孟章四人说道，“那四位道友，我等便一并上路吧。”
“您先请。”孟章闻言顿时伸手对着紫光一请。
紫光也不推辞，瞬时化作一道紫色遁光朝着北极之处遁去。
紧接着便是孟章四人化作四道遁光紧随其后。
随着一行人的相继离去，此时宫殿中便只剩下应龙等三族首领以及南华了。
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
应龙看向南华。
“南华道友，你二人真切不想在我等神庭之中任一要职？”
应龙有些疑惑的看向南华。
在先前商议之时，对方特意传音给自己希望神庭莫要安排职责与其……以及鲲鹏！
一时间，苍龙、凤皇等人的视线也看向了南华。
彼此的眼神中都有着相似的疑惑。
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知晓。
未来的神庭定然会是这方洪荒天地的中心。
无量‘气运之力’的汇集之所。
身在神庭好修行，这将会是未来洪荒所有生灵的共识……
可就是这样，这南华竟然还是拒绝了。
甚至连鲲鹏的也一并拒绝了。
‘气运之力’的重要性，南华不可能不知道。
这到底是为何？
应龙看向南华的眼神中一时又多出了一丝探究的神色。
自打上次于南冥见其之后，南华在应龙心中的形象愈发变得神秘起来。
尤其是还有那个所谓的‘庄周’……
南华摇了摇头，“我与鲲鹏散漫惯了。”
“神庭于他人而言或许是一处圣地，于我二人而言，却是一层束缚。”
‘我将回归鲲鹏本身，自然无法在这神庭之中担责。’南华的心中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鲲鹏所求的根本乃是只在逍遥。’
‘我怎可在他身上又加上这一层束缚。’
不过，这权利是不要了，但是剩下的……
“只要诸位道友能够记得我南华今日之功，日后能照拂我与鲲鹏一二，我等便已足矣。”南华看着面前的应龙四人，好似笑言道。
“南华道友尽可放心。”苍龙瞬时对其承诺起来。
“日后若有麻烦之事，你与鲲鹏道友尽可找我便是。”
听得苍龙的承诺，南华眼中的笑意顿时好像又深了几分。
“有着苍龙道友这番话，我确实放心了。”
接着，他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忽然也向着众人请辞起来。
“我忽然想起我与鲲鹏还有要事，若无事，我便也先告辞了。”
众人自然无事，便一一与南华告别。
“南华道友，日后相见……”
告别之后，南华的身影瞬时消失在殿内。
——
依托着‘生灵意识之海’的存在，他完全可以借之出现在天地的任何一个地方。
今日，他也是这般去做的。
这一日，无数的生灵好似看到一个身影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
最后，南华一人回到了南冥之地。
看着已经欣赏了不知多少元会的景色，南华有些感叹的说道，“如今我也可说已经看遍洪荒天地。”
“果然，与我而言……”
说到此处，南华的身影忽然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疑似他的先天神灵真身本相展露出来。
一只大鹏周身弥漫着七彩雾气，身形有些缥缈……
“……还是这南冥之地最美。”
此时，大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而弥漫在其周身的七彩雾气却是没有消失。
下一刹那，七彩雾气瞬时汇聚在一起。
一个与着南华有着一般无二模样的生灵的忽然站在他先前消失的位置。
只是，他的眼神之中一片默然，浑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若是此时有旁人在此处，将神识扫向这酷似南华之人。
他会惊愕的发现，这个生灵完全没有任何的波动，就好似一片虚无一般……
若是此人是应龙几人，那便会有更加让人惊讶的发现。
此人没有真灵！
或者来说，他的‘真灵’处在真灵与先天不灭灵光之间的某种状态。
既像是真灵，又像是不灭灵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存在生灵与器物之间的第三个状态。
忽的，下一瞬间，这个生灵再次化作一团彩色雾气。
接着他便出现在了‘生灵意识之海’当中。
雾气渐渐扩散开来，将无边绚烂的海面笼罩了起来。
但凡有着一滴意识跃出海面。
便会有一缕雾气朝着其中钻了进去。
在意识的层面，这个‘生灵’这一刻好似有了真灵和情感……
只是奇怪的是。
从头到尾，他好像都没有发现鲲鹏所在的另一片‘生灵意识之海’的存在。
……
鲲鹏盘膝坐在海面之上。
曾经与之交谈的庄周早就不见了踪影。
感受着自己身体当中忽然多出来的力量和记忆，鲲鹏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你是这么想的吗？”
“南华……”
鲲鹏忽然有些呓语道。
“没了你，我要那所谓的逍遥有何用……”
此时的鲲鹏与应龙昔日所见完全可以说已然是两般模样。
曾经的那位鲲鹏可以说是纯朴之中带着些许的谨慎。
而这位，眼神中满是阴鸷之色，其中甚至夹杂了些许的疯狂。
若非其本身真灵气息没有变化，两者之间甚至找不到太多的联系。
“既然你觉得这方天地容不下你我二人安居一隅。”鲲鹏喃喃自语道，“南华，等我……”
“等我证道盘古，我会再次与你相聚。”
“彼时，你我二人再寻那逍遥……”
鲲鹏的言语间，他周身的气息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忽的，一柄羽扇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上有着无边逍遥之道韵弥漫。
只是忽然间……
“啪~”
这象征着鲲鹏‘逍遥之道’的道果轰然粉碎。
鲲鹏的嘴角鲜血不断溢出，面如金纸……
只是他的眼神之中确实闪烁着无比的坚毅之色。
“风无形，水无相！”鲲鹏咬牙切齿的说道。
“风水相形，镜花水月！”
“梦境道果，成！”
轰然间，一枚新的道果出现在鲲鹏的面前。
其模样像是一枚靛蓝色的宝珠……
其中好似隐藏着无边美好之景。
站起身来，将自己道果化作的宝珠捏在手中。
鲲鹏看向面前的‘生灵意识之海’，语气有些缥缈，“诸位所在之未来皆与虚幻无异。”
“不若化作我之梦境……”
“于我未来证道时，无边梦乡将化虚为实。”
“我证道时，无量众生当降临彼岸。”
“我证道时，天地众生将尽得逍遥。”
……
随着鲲鹏一句句掷地有声的誓言。
他面前的‘生灵意识之海’顿时翻起无边巨浪朝着鲲鹏拍打而来。
鲲鹏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随着巨浪拍打到他的身上，海量的质疑声在他的心中响起来。
‘你是不是在骗我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绝对做不到……’
……
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拍打在鲲鹏的身上。
越来越多的质疑声在鲲鹏的心中回响起来。
恍惚间，鲲鹏回忆起那唤作庄周的家伙对自己说的话。
‘既然南华因你梦而生，那你再做一次梦不就行了。’
‘一人做一梦为假，亿万生灵做一梦……假为何不能为真。’
‘借假修真、借事修人、借人修己，莫不如是。’
鲲鹏眼神中闪过一缕狠色，厉声喝道，“待到末劫之时，若我不成道，定当沉沦无边苦海，灵归虚无。”
“轰~”一声好似惊雷一般的声音顿时在此间响起。
这是盘古天道认可了鲲鹏的誓言。
而在鲲鹏立誓之后，无边的海浪顿时平息了下去。
固然还有些许的小浪击打在他的身上发出一声声的质疑声。
但显然这点已然影响不到鲲鹏了。
瞬息间，鲲鹏手中的道果飞上高空，一道无边无际的蓝色光幕好似将整片意识之海都笼罩了起来。
鲲鹏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时，庄周的身影忽然再次出现。
“鲲鹏梦南华，南华梦庄周，庄周又梦南华，梦鲲鹏……”庄周看着眼前的天幕语气喃喃说道。
“只是，只有南华梦见了庄周吗？”
‘又或者说，只有鲲鹏梦见了南华吗？’
……
许久之前，无边汪洋的一处海眼之中。
一处光茧之中隐隐传来些许波动。
‘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经好像没用……’
‘庄子曰：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
‘……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庄子……庄周……蝶梦庄周，庄周梦蝶。’
无数的思绪在这光茧之中涌动……
彼时，恰好有一巨蝶于有形无形之中从汪洋之上飘忽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