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鼎盛时期——明清时期
明清时期,中医儿科学迅速发展,理论丰富,学术流派主要分为寒凉学派、温补学派。
明代杰出医学家张景岳是温补学派的一代宗师,精研儿科,著有《景岳全书》,提出了与刘河间、朱丹溪重用寒凉攻伐不同的学术见解,强调小儿为“稚阴稚阳之体”,其“体质柔嫩,气血未坚,脏腑甚脆,略受伤残,萎谢极易”,当注重甘温扶阳、培补正气,慎用寒凉攻伐。张景岳纠正药饵之误,认为“小儿气血未充,而一生盛衰之基,全在幼时,此饮食之宜调,而药饵尤当慎也”,尤其反对滥用肥儿丸、抱龙丸、保和丸等,“见有爱子者,因其清黄瘦弱……必云食积。动以肥儿丸、保和丸之类使之常服,不知肥儿丸以苦寒之品,最败元阳,保和丸以消耗之物,极损胃气。谓其肥儿也,适足以瘦儿。谓其保和也,而适足以违和耳。即如抱龙丸之类,亦不可轻易屡用……岂非暗损元神所致?凡此克伐之剂,所以最当慎用”。《景岳全书·传忠录》言:“若实而误补,随可解救,虚而误攻,不可生矣。”在小儿吐乳证治中,张景岳认为“寒者多而热者少,虚者多而实者少,总由胃弱使然……热者宜加微清,寒者必须温补……如参姜饮、五味异功散之类”,对于小儿肚腹胀痛,其认为“多因食积或寒凉伤脾而然”“故治胀治痛者,必当以健脾暖胃为主”。
明代医家薛铠、薛己父子著有《保婴撮要》一书,提出“凡小儿诸病,先当调补脾胃,使根本坚固,则诸病自退,非药所能尽祛也”,与陈文中的温补学说一脉相承,重视温固脾肾。薛氏认为,调理脾胃时,还应求于肾与命门,如《保婴撮要·胃气虚寒》言:“命门火衰,不能生土者,用八味丸补之,禀赋胃气不足,亦用此丸,盖下焦真阳充盛,则上生脾元,自能温蒸水谷矣。”《保婴撮要·敷寒凉药》说:“盖胃气得寒则不能运行;瘀血得寒则不能消散;死肉得寒则不能腐溃;新肉得寒则不能化生。”明确提出阴寒之邪对小儿机体的损害。
清代医家叶天士著有《温热论》《幼科要略》等代表作,创立“卫气营血”辨证体系,划清伤寒与温病之限。其主要学术思想是:在诊断小儿温病时,重视查舌、验齿及对斑疹颜色的望诊;在辨证方面,采用卫气营血辨证、辨病辨体相结合、经络辨证的方法;在治疗方面,结合小儿“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的体质特征。叶天士主张“辛凉为宜……最利幼科,能解小儿诸经热”,参鉴李东垣“重脾土”的学术思想,提出了“脾胃分治”的理论,注重养胃降胃与升脾相结合。
吴鞠通为清代著名温病学家之一,有《温病条辨》及医案传世,其中“解儿难”一卷,前承儿科各家学说,论述了有关小儿多种病症的理法方药。在小儿生理方面,吴鞠通提出小儿“脏腑薄,藩篱疏,易于传变;肌肤嫩,神气怯,易于感触”,从小儿形神、气血、脏腑、表里诸方面均尚柔弱进行分析,总结出小儿“稚阳未充,稚阴未长”之特点,首创小儿体质“稚阴稚阳”新说,补充了“纯阳之体”的体质说之不足。在小儿病理方面,吴鞠通认为小儿易于感触,易于传变。用药方面,根据小儿的生理、病理特点,吴鞠通主张在小儿用药方面贵在轻灵:“其用药也,稍呆则滞,稍重则伤,稍不对证,则莫知其乡。”对于儿科“痉瘛”病症,吴氏指出了“风为百病之长”,故“六气莫不由风而伤人”,因而“痉”的症状虽属于风,却又“六气皆能致痉”。他从外感内伤角度分析,认为除外邪致痉外,“以久病致痉论,其强直背反痉瘛之状,皆肝风内动为之”,从而将“痉瘛”分为寒、热、虚、实四纲,此四纲具有执简驭繁、提纲挈领的作用。对小儿疳疾,吴氏指出,“儿之父母之爱其子,惟恐其儿之饥渴,强与之”,“干生于湿,湿生于土虚,土虚生于饮食不节”,以脾气郁及水谷不化为病机重心,上承仲景、东垣及钱乙、陈文中、薛氏父子、叶天士之儿科经验,以“扶土之不暇……犹敢恣用苦寒,峻伤其胃气,重泄其脾气哉”为用药思路,概括出治疳九法。吴鞠通首创三焦辨证,在治疗中还将温热学说的特色融于儿科临床用药中,特别强调顾及气血,重视养阴,疏方遣药,多以酸甘配伍。
受西方医学影响,中国在明清时期出现了融合中、西两种医学的中西医汇通派,代表性医家之一恽铁樵是著名中医儿科专家。恽铁樵认为不应以《黄帝内经》为止境,应师古而不泥,有所超越,倡导立足于中医传统基础上的中西医汇通,著有《保赤新书》。在小儿面诊法方面,恽铁樵善治小儿痧疹与惊风,提出了山根青筋与体质的关系,还创制了治疗惊风的安脑丸和治疗疳证的除疳福幼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