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自传
为学而学是从容
佛家称“人生一缘”,我从一个西医医生半路学中医,算得是缘分。
我姓孟,名庆云,字国瑞,1939年6月生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父亲是西医,受其影响,我也立志学医。1965年毕业于哈尔滨医科大学医疗系后,被分配到黑龙江省的一个公社卫生院,从事过内科、儿科、妇产科等的工作。那个年代,传染病流行猖獗,1966年当地流行麻疹,1967和1968年全国很多地方流脑大流行,危重病例很多,我倒是颇长见识,得到了锻炼。很多幼儿麻疹因合并肺炎而住院,又因心衰而死亡。我曾见过现在教科书已经不再描述的出血性麻疹,抢救过很多流脑华弗氏综合征的病例。当时山梨醇、甘露醇等脱水剂已经在基层广泛使用,在快速静脉注射时观察病人的瞳孔,立刻就能见到散大的瞳孔缩小,转危为安。当时,在医院里我算是学历最高的,我作为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遇见疑难病例只有查书和翻杂志。《内科学》教材和《实用内科学》是我的案头书。我曾收治过一例肺炎的病例,那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学教师,入院时仅有发热和胸痛,胸透时发现左侧2个肺叶和右侧3个肺叶都呈肺实变的阴影。翻阅《内科学》教材都没有记载,倒是从古旧书店买的苏联塔列耶夫所著的《内科学》(中文译本)书中写了一段,说全叶性肺炎死亡率百分之百。当时的条件实在有限,我给予抗感染治疗,由于医院没有医用氧气,只好把当地一个铁工厂的工业氧气拉过来给他吸氧,用尽力所能及的处理后我已经意识到病情危重,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病人因呼吸衰竭而死亡。我对此感到很无奈。在妇产科工作时,还下过几次产钳,做过内倒转。这些病,当时在有条件的医院全是行剖腹产术,但我们医院没条件做。遇一例产后乏力性子宫出血,血出如水龙头喷水,我当时急中生智,以手用长针头在产妇的腹壁外握压子宫后向子宫直接注射麦角新碱,果然立即有效,转危为安。这是抓住了出血这个主要矛盾的应急办法,否则产妇会因大出血而致死。那个年代要求医生往诊,这个病例是在患者家里面发生而处置的。那个时候急重症似乎比现在多,本院的中医们往往都把急重症交给西医处理。我在工作的头几年里,除了“忙”和“累”,还有那深更半夜,风天雪地的往诊,对学中医从无时间思考。
1970我有机会参加黑龙江中医学院(现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开办的“第三期西医离职学习中医班”,这成为我工作转折的机运。学习班于1970年2月开班,1971年5月结业,之后我留校任教。从此,中医成为我事业的天地,按“人与天地相参”之论,我的工作、学习和志趣都离不开中医,这个情结的关键,一个“学”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