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脉辨证治专病(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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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寒盛

(一)概述

1. 寒盛的概念

寒盛,是指一组特异症状而言。寒袭于表者,见恶寒,无汗,发热,头身痛,腰痛,骨节痛,脉拘紧等。若过食生冷者,寒邪伤胃,可见脘痛吐利或伴恶寒,发热,无汗,头身痛,脉沉紧。若寒邪直中三阴,则见三阴证:寒邪直中太阴者,见胸脘痞满疼痛,吐利咳喘,肢冷畏寒等;寒邪直中少阴者,肢厥,下元冷,但欲寐,心澹澹大动,阴缩,水肿,小便不利,下利等;寒邪直中厥阴者,胸胁痛、颠顶痛,躁烦,吐涎沫,阴痛囊缩,筋脉拘挛或转筋懈怠等。寒邪直中者,必因阳虚而中,即“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脉当沉弦拘紧,按之减。

若阳虚而阴寒内盛者,亦可见胸闷气短、脘痛痞满、畏寒肢厥、吐利水肿等象,但虚衰的表现更明显,如蜷卧、但欲寐、精力皆衰、脉微细欲绝等。

2. 寒的分类

寒分寒实与虚寒两类。寒实者为客寒,为外界寒邪所客。虚寒者,为阳虚所致,即阳虚阴寒内盛。

客寒,由形寒饮冷所致,可客于肌表、经络,亦可内客脏腑。寒邪直犯三阴,即客寒所致。寒犯少阴,可由寒邪由表或经腧传变而来,亦可寒邪直犯少阴,或其他脏腑寒邪上干于少阴,发为心绞痛,治当散寒。

虚寒,或因寒伤阳,阳虚阴寒盛;或误治伤阳,或其他脏腑阳虚阴盛而上犯于心,发为心绞痛,治当温阳。

3. 寒邪病机

(1)可闭郁阳气,成外寒内热,即寒包火证。

(2)寒则凝泣,血脉不通,形成瘀血。

(3)寒则津停,形成水湿痰饮。

(4)寒则收引,经脉挛缩而痹不通,发为心痛。

(5)寒伤阳,导致脏腑阳气虚衰,功能低下。

(6)阴寒内盛,可格阳于外,形成真寒假热。

诸多变证、兼夹,纷纭繁杂,须仔细辨证。

4. 寒盛型冠心病诊断要点

脉:占90%。

寒实者,脉弦拘紧。虚寒者,脉微细。

阳虚感寒者,脉沉而拘紧,按之减。

舌:淡胖,或嫩红,或暗红。

症:胸痛、闷,短气,兼肢凉、畏寒等。

脉:弦而拘紧。因寒主收引、凝泣,故脉弦拘紧。若沉细凝泣,按之有力者,乃寒凝重者。虚寒之脉,当弦拘无力,若弦数无力者亦以寒看。

舌:典型当淡胖,或淡红、嫩红。若暗红者,乃寒盛血行凝泣使然。纵使舌光绛而裂,脉为阴脉者,亦以寒看,因阳虚不能气化,舌亦可绛裂,当以脉解舌。

症:典型者,胸痛、胸闷、短气,伴恶寒;虚寒者,伴畏寒肢冷。然有些寒象并不显著,只要见阴脉,即以阴证解之。但这解释,必须符合中医理论,不可强解,否则,须考虑是否还有其他并列的病机。

(二)医案举隅

例1:寒痹心脉

胡某,男,50岁,连云港市人。

2004年4月19日初诊:10个月前突感胸痛、胸闷、短气、怵惕、惊悸、无力、畏寒、下肢凉。

ECG:T波广泛低平、V5~V6倒置。血压:170/105mmHg。

脉沉而拘紧,按之有力,舌尚可。

诊为寒痹心脉,主以小青龙汤加减,嘱停西药。

处方:

麻黄4g   桂枝9g   细辛4g   干姜4g

半夏9g   白芍10g   五味子4g   茯苓15g

炮附子12g   红参12g   炙甘草6g

该方加减,共服药110剂,至8月9日来诊,症状消失。

ECG正常,血压130/80mmHg。

10月4日又来诊一次,一直无任何不适,劳作如常人。

ECG正常,血压稳定于120/80mmHg。

按:为何诊为寒痹心脉?因脉沉而拘紧。沉主气,邪实者,阻遏气机,气血不能畅达以充盈鼓荡血脉,脉可沉,然必沉而有力。阳虚者,无力鼓荡血脉,脉亦可沉,然必沉而无力。该人脉沉而有力,当属实证,且沉而拘紧,乃寒主收引凝泣,致拘紧,故断为寒痹心脉。若脉沉实如弹石,毫无和缓之象者,却非实脉,乃肾之真脏脉,为无胃气也,乃大虚之脉,此亦至虚有盛候。

何以知有内饮?因有短气,惊悸,此乃阴盛水液停蓄而为饮,或素有饮邪,外寒引动内饮。

何以断为病位在心?此依据脏腑、经络辨证。因胸闷痛且怵惕惊恐,乃神志之症,心主神、主血脉,故断为病位在心。

小青龙汤主“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若寒邪束表,麻、桂自可解散表邪,但须“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将息”。

桂枝汤将息法,是温覆、啜热粥,以助药力。其最佳药效标准是“遍身imgimg,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太阳中风本有自汗,服桂枝汤复求其汗,二汗有何不同?太阳中风之汗乃邪汗,是因风伤卫,营弱卫强,腠理不固而自汗。而桂枝汤所求者乃正汗,正汗标准有四:微微汗出,遍身皆见,持续不断,随汗出而身凉脉缓。邪汗恰与此相对。

正汗的出现,必须阳敷阴布,此即“阳加于阴谓之汗”。据此汗,则可推知已然阴阳调和,臻于和平,此即测汗法。

欲以小青龙汤解其表寒,化其内饮,亦必见此正汗,此即仲景所云“覆取微似汗”之意。

服法,亦宜遵桂枝汤法:“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剂。”若按惯常服法,一日一剂,早晚分服,则难达此正汗。

若无表证,小青龙汤尚可用否?俗皆以麻、桂等为辛温解表发汗之品,谓之解表剂,似无表本不当用。然寒凝于里,虽无表证,麻、桂照用。因麻黄解寒凝,发越阳气;桂枝振心阳,通血脉,对寒凝于里者,仍当用之,故本例虽无表证,亦用之。经云:“肾合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三焦乃原气之别使,主通行三气。腠理为元真通行之处,理乃脏腑肌肉之纹理。肾之阳气,通过三焦、腠理,充斥周身,上下内外,阳气无处不在,犹天运朗朗,邪无可遁,何病之有,此即“天运当以日光明”。

若阳虚而阴凝者,麻、桂可用否?阳气者,卫外而为固。当阳虚时,虚阳易动,本不当再用麻、桂升散,宜以附子、干姜辛热回阳。阳虚者,回阳固应当,然阴寒凝泣,又应以麻、桂以助之,解阴凝,发越阳气。此犹“黄芪得防风,其力更雄”,亦可云附子得麻、桂,其功更彰。仲景之麻黄附子细辛汤,深寓此意。

麻黄附子细辛汤治“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此方阳虚外寒者用之,阳虚寒袭经络而痹痛者用之,或阳虚寒邪直中少阴者亦用之。以附子温阳,细辛散寒,启肾阳,且引领麻黄入肾,提取下陷之寒邪,亦符逆流挽舟之意。细辛辛烈走窜,麻黄辛温发散,已然少阴阳虚,麻辛宁不惧乎?仲景非但不忌,且屡用之,意在鼓荡阳气之升达,恰可助附子之辛热回阳。若阳虚,脉虚浮涌动者,乃虚阳浮越之象,此时不可再用麻、桂、细辛,反用附子伍以山茱萸,防阳暴越,脉暴起,成阴阳离决、格阳、戴阳。

若阴虚者,麻、桂本禁用,但阴虚兼有寒凝者,在补阴剂中,亦可伍以麻、桂,散寒凝而不伤阴,如阳和汤之麻黄配熟地黄、鹿角胶。

血压高时,麻、桂剂可用否?俗谓麻黄升压,视为禁忌。当脉沉而拘滞,此乃寒邪凝泣之象,以麻桂剂发其汗,寒去脉可起,血压反可降下来。此例就是血压高,在停用降压药后,血压反恢复至正常且稳定。

麻黄可提高心率,故心率快时,麻黄为禁忌。当脉拘紧而数时,乃寒凝阳郁,不散寒,则郁热不得透发,此时麻、桂仍可应用。因寒散热透,心率反可降下来。以脉象言,拘紧而数者,数脉从紧,麻、桂不仅不忌,反而必用。

由此可见,汗法应用甚广,不仅限于外感表实证。

例2:阳虚血凝

倪某,男,36岁,烟台人。

2004年8月9日初诊。北京安贞医院诊断为冠心病稳定型心绞痛Ⅲ~Ⅳ级。高血压Ⅲ级。心脏搭桥2个,安支架3个,仍心绞痛频作,尚须再安4个支架,须分两批安放。

ECG:T波广泛低平倒置。现心绞痛频作,室内厕所不能去,动则胸痛憋气,夜间常弊醒。胃不适,便热。脉弦细,舌光绛而裂。

阴虚血瘀,予养阴活血通络。

炙鳖甲30g   赤芍12g   丹参18g   桃仁12g

红花12g   龟甲30g   生蒲黄12g   生地黄15g

泽兰18g   生牡蛎30g   牡丹皮12g   白芍15g

延胡索12g   水蛭10g   炙甘草7g

10月18日二诊:上方共服60剂,虽憋闷稍减,然改善不著。背冷,脐右侧撑结,脉弦按之减,两寸沉无力,舌光绛而裂。

因脉按之无力,当属阳虚;因舌光绛,当兼顾其阴,改方如下:

桂枝15g   茯苓15g   生蒲黄10g   炮附子15g

炙甘草8g   水蛭10g   红参12g   丹参18g

炙百合15g

注:如无不适,炮附子每周增加3g,加至30g为止。

2005年4月22日三诊:附子已加至30克,共服约120剂,可平路走1千米,感觉胸隐痛、气短,右侧脘腹有滞碍感,精力渐好。脉弦涩按之不足,舌光绛而裂。

上方附子递加。

7月17日四诊:上方附子已加至60克。上六楼后觉胸闷痛,休息2分钟可缓解,左肩及上臂觉痛,小腿时胀,他可。脉弦减,舌嫩绛,裂减轻,有少量舌苔。

ECG:T、aVF、V4~V6低平,其他导联正常。

2006年4月10日五诊:炮附子渐加至90克,服药约200剂,已可一步两蹬上六楼而不引发胸痛,有些头懵,胃不和,快走时,胸部尚有不适。血压:130/105mmHg。

炮附子60g   红参12g   桃仁12g   红花12g

僵蚕12g   炙川乌15g   生黄芪40g   水蛭10g

蜈蚣15条   炙甘草9g   赤芍12g   白芍12g

地龙15g   全蝎12g   土鳖虫12g   延胡索12g

今年8月电告,情况稳定,未再来诊。

按:此乃冠心病重症,屡做介入疗法,均不满意,已失去生的希望,情绪消沉,远道来诊。以大剂附子温阳活血通脉,经两年多坚持治疗,症状已明显改善,患者甚为感激。相较而言,西药扩冠状动脉,起效快,侧重治标;中药慢,然有治本之功。介入疗法虽可大大提高疗效,但无效者有之,再梗者亦不乏其例。所以,中药治疗冠心病,仍有巨大优势。

附子回阳救逆,确是良药,是他药无法代替的。我使用附子有两个指征,一是脉按之力减,二是有寒象,至于其他症状及舌象,都依脉解。门诊估计,有70%的患者用附子,用量在5~90g之间,常用量在15~40g之间,初次用量不超过30g,一般都是递加。强调先煎40分钟以上,曾有一例用量为8g,未先煎,出现恶心、舌麻、心律不齐的中毒现象。历史上有些名医以擅用附子而闻名,但附子最佳用量究竟应多大,尤其针对具体患者,最佳用量应多大,难以统一,很多是依据病情及医生用药经验来把握。

本例舌光绛而裂,是典型的肝肾阴虚之舌,但因脉沉无力,则视为阳虚之舌。阳虚血行凝泣,故舌色红暗显绛色;阳虚气化不利,津液不布而舌光裂。所以长期大量用辛热的附子,舌象反渐有改善,裂纹渐浅,苔渐布,绛色渐淡,此即以脉解舌。

望舌可洞观五脏六腑,而且舌诊较直观,一直被医家所重视,成为辨证的主要依据。我行医前20年,基本以舌为主。但临证既久,发现有些患者舌象无明显变化,据舌,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且有些阳虚证见舌红绛,有些热证见舌淡,舌证不符。后来,渐趋向以脉为重,且以脉解舌,形成以脉诊为重心的辨证论治。

例3:阳虚寒凝,血行瘀泣

靳某,男,66岁,行唐县人。

2003年9月8日初诊:两年前急性心梗,入院抢救缓解,现心绞痛频发,穿衣脱衣皆可诱发,行走十几步即胸痛、喘憋,天突处噎塞,半夜一点后,可连续嗳气3个小时,下肢冰冷,服异山梨酯可缓解。

ECG:T波广泛低平,V4~V5倒置,Q波、Ⅱ、Ⅲ、aVF低平。脉沉而涩滞,舌暗,面色黧黑。

证属阳虚寒凝,血行瘀滞。

予桂甘姜枣麻辛附汤合血府逐瘀汤加减。

麻黄5g   桂枝12g   细辛9g   炮附子30g

制川乌10g   干姜5g   川椒5g   赤芍12g

桃仁12g   红花12g   生蒲黄10g   水蛭10g

川芎8g   当归12g   桔梗10g   延胡索12g

红参12g

依此方前后加减,炮附子渐加至90克,川乌渐加至15g。共服药约250剂。

2004年4月27日 二 诊:查ECG:T波、Ⅰ、Ⅱ、Ⅲ、aVL、aV、F、V4~V5尚低,除遗留Q波外,心电图已大致正常。天突处尚有噎塞、嗳气。每天扫院扫街,可骑车一二十里,面部渐露红色,舌暗除。因症未全消,且脉仍沉涩未起,乃寒凝血泣未除,嘱其仍须服药。又服约220余剂,2005年10月25日三诊:脉转缓滑,面色转红,症除,精力佳,又依前面配面药,以资巩固。近年情况良好。

按:此例经两年多的治疗,服药近500剂,总算有了显著疗效,可见有些沉寒痼冷者,贵在坚持。

此例顽固噫气,该症持续半年余,而且临床常有些冠心病患者伴有此症。

《素问·宣明五气》:“五气所病,心为噫。”

《灵枢·口问》:“人之噫者,何气使然?岐伯曰:寒气客于胃,厥逆从下上散,复出于胃,故为噫。”

《素问·脉解》:“所谓上走心为噫者,阴盛而上走于阳明,阳明络属心,故曰上走心为噫也。”

《素问·五脏生成》:“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其主肾也。”肾为心之主。肾寒,厥气上逆,上干于胃,阳明络于心,致心气病而为噫,故冠心病者屡现此症。可见《内经》早已认识到心与噫的关系。温阳下气是治噫的一大法则。

例4:寒痹胸阳

韩某,男,64岁。

2002年2月26日初诊:心梗已8年。

ECG:Ⅰ、aVL、V4~V6、ST-T改变。

胸闷胸痛,牵背,心慌气短,疲劳困倦,腰痛,口干。服异山梨酯、活心丹、丹参滴丸等。

脉弦紧而结。

证属:寒痹胸阳。

法宜:温阳散寒。

方宗:乌头赤石脂丸加减。

炙川乌15g   炮附子15g   桂枝12g   干姜6g

川椒6g   细辛6g   茯苓15g   白术10g

半夏12g   延胡索12g   五味子4g

3月19日二诊:上方加减,共服21剂,附子加至30g,胸痛、憋气、心悸、气短已著减。脉转弦缓,舌苔白厚。上方加菖蒲10g、苍术12g、川厚朴9g、红参12g。

4月16日三诊:上方加减,共服28剂,症已除,心电图大致正常,脉转弦缓,舌可。继予苓桂术甘汤加味善后。

按:脉弦紧属阴脉,乃寒凝收引之象,故此胸背痛闷,断为寒痹所致。其结者,乃阴寒干格血脉,致气血阻遏而结。方取乌头赤石脂丸,振阳气而逐阴寒,增细辛、桂枝通阳,加苓、术、半夏以降厥寒之逆,增五味子反佐,防大队辛热耗散真气。

再诊脉已转弦缓,知寒凝之象已缓,然舌苔白厚,乃湿浊内生,加菖蒲、苍术、厚朴以化浊,加红参以扶正。

累计服药50剂,寒解湿化而症除,继予苓桂术甘汤健脾化饮通阳以善后,终获显效。

原方为丸,每次1丸,日3服,不知再服。本案改丸为汤剂,其力更雄,直破阴凝,尤宜于寒凝重者。

例5:阳虚,饮邪凌心

崔某,男,48岁,山东宁津人。

2004年5月7日初诊:胸闷胸痛,胸中辣感,常夜间睡眠中憋醒,慢走即喘,呼吸困难,背沉,肢酸。

心电图:运动试验阳性。诊为冠心病心绞痛。

脉弦缓按之不足,两寸沉。舌淡苔白。诊为阳虚,饮邪凌心,清阳不升。

法宜:温阳化饮升清。

炮附子15g   桂枝10g   茯苓15g   白术10g

生黄芪12g   党参12g   麻黄5g   桔梗9g

薤白10g   生蒲黄10g

2005年7月4日二诊:上方加减共服药约150剂,症状消失,心电图正常,停药。

2006年3月27日三诊:自停药后,一直很好,数日前家中安暖气,又觉胸闷。

ECG:ST、Ⅱ、Ⅲ、aVF、aVL,V3~V5低。

脉弦濡数,舌可,苔薄黄腻。诊为湿热蕴阻。

予甘露消毒饮合小陷胸汤加减。

黄连9g   茵陈15g   滑石12g   杏仁9g

半夏10g   白蔻仁8g   菖蒲8g   薏苡仁18g

瓜蒌皮12g   藿香10g   大贝母12g   薤白12g

30剂。

2006年5月26日四诊:症状消失,心电图正常。又予上方30剂,嘱停药。

2007年1月因视网膜中浆病变,又远道来诊,询之一直健康,劳作如常,心脏未有不适。复查心电图正常。

按:此例何以诊为阳虚饮邪凌心,清阳不升?因脉弦缓按之不足,两寸沉且舌淡,知其为阳虚饮泛。寸主阳位,乃清阳所居,寸沉知为阳虚不能上达,故予温阳、化饮、升清。

2005年7月4日再诊时,以其脉濡数且苔黄腻,故诊为湿热蕴阻而胸痞。予甘露消毒饮合小陷胸汤乃愈。症同而脉不同,则病机有别,治亦有别。

本例心中有辣感,此与心中如啖蒜状同。《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第十一》曰:“心中寒者,其人苦病,心如啖蒜状,剧者心痛彻背,背痛彻心,譬如蛊注。”此条症状所述,与心绞痛颇似。可见心中辣痛这一特殊症状,仲景早已亲历。《伤寒论》厥阴篇提纲证:“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此亦与心中辣相似。

例6:心阳不振,痰瘀互阻

胡某,女,44岁,泊头市人。

1996年12月3日初诊:胸背痛沉,心悸,嗳气,咳嗽不寐,头痛,心悸重则不能说话,右手麻,耳鸣。

心电图:二联律。

脉弦滑,参伍不调,按之减,舌淡暗瘀斑。诊为心阳不振,痰瘀互阻。

法宜:温阳、祛痰、化瘀。

方宗: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汤加减。

茯苓15g   细辛4g   当归12g   炙甘草7g

半夏12g   桃仁12g   红花12g   五味子4g

白术10g   桂枝10g   干姜5g   川芎8g

14剂,水煎服。

另,水蛭胶囊56粒,每服2粒,日2次。

12月31日二诊:共服药36剂,症除,心律已整。停药。

按:冠心病属胸痹范畴,主症为心前区痛,为心之病;而喘息咳唾乃肺之病。心肺同居上焦,密切相关,《金匮要略》即把胸痹、心痛、短气三者合为一篇,并而论之,在瓜蒌薤白白酒汤条文中做了具体的描述,曰:“胸痹之病,喘息咳唾,胸背痛,短气,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瓜蒌薤白白酒汤主之。”痰饮痹遏胸阳,水气凌心则心悸、胸痛、胸闷;水饮射肺,则喘息咳唾、短气,亦见胸闷胸痛。瓜蒌薤白白酒汤豁痰通阳,为后世治疗冠心病之要方。

既然胸痹可由痰饮而引发,则推而广之,凡治痰饮、水气诸方,亦可择而用于治疗冠心病。小青龙汤虽为治外寒内饮之方,但冠心病心功能低下时,亦可见“咳逆倚息不得卧”,所以,小青龙汤可治冠心病,而由小青龙汤化裁而来的苓甘五味姜辛汤类,亦可因症施用,常可获满意疗效,不必囿于瓜蒌薤白剂之一法。

例7:寒凝血瘀

魏某,女,56岁。

1985年3月27日初诊:患冠心病已五六年,逐渐加重,胸闷憋气,胸背疼痛牵左肩,一日发作三五次、十几次不等,行走不足200米即痛不能行,穿衣脱衣亦痛,嗳气不畅,觉气上冲胸咽,常于睡中憋醒。每日服异山梨酯等药,痛重时加服硝酸甘油片,服后头胀痛不舒。面色暗,唇青紫,指甲亦暗。心电图:广泛ST-T改变。

脉沉弦拘紧滞涩。舌淡暗。

证属:寒凝血瘀。

法宜:温阳活血。

方宗:乌头赤石脂丸合血府逐瘀汤加减。

炮附子18g   制川乌15g   干姜6g   川椒5g

细辛6g   桂枝12g   当归12g   川芎8g

桃仁12g   红花12g   延胡索12g   干地黄15g

6月4日二诊:上方加水蛭7g、红参12g,附子加至30g,共服65剂。症状已明显减轻,疼痛多于晚间出现,已能行走二三里。心电图:倒置之T波已直立。

脉已起,尚略弦拘。

再依上方,又服50余剂,症状全消,面色红润,唇甲转红。异山梨酯等药全停。已能行走十余里、操持家务、扭秧歌。

4次心电图均正常。

按:脉沉弦拘紧,乃寒邪凝闭之阴脉;脉涩滞,且舌暗,面暗,唇甲色暗,知为血行凝泣,故诊为寒凝血瘀。法当祛寒通阳,活血化瘀。方取乌头赤石脂丸以祛寒通阳,合以血府逐瘀汤以活血化瘀,佐生地黄以监辛热伤阴,且通血痹。共服药一百余剂,终于阳回脉通而愈。

吾治冠心病,获效者多数是长期坚持服药,有的长达一二年,或百余剂。读他人医案,屡见十剂八剂即效,吾技不如人,总是久久才得见效。抚卷思之,形成冠心病,绝非一日之寒,何能快捷如斯,我还是叮嘱患者坚持治疗,日久方渐见功效,期望值不要太高。

例8:胸阳不振

张某,男,45岁,天津市人。

2004年4月23日初诊:曾诊为冠心病心绞痛。

ECG:T波广泛倒置;ST、Ⅱ、Ⅲ、aVL、aVF降低。胸闷痛,喜太息。

脉弦缓两寸沉,舌嫩暗红少苔。

证属:胸阳不振。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苓桂术甘汤加减。

炮附子15g   茯苓15g   升麻5g   桂枝12g

白术10g   薤白10g   炙甘草8g   生黄芪15g

6月25日二诊:上方共服42剂,除微感气短外,其他症状消除,心电图亦恢复正常。脉弦缓,寸脉起。上方更增红参12g,再服14剂,以固疗效。

按:本例治疗较为顺利,疗效亦觉满意。虽心电图改变明显,但脉缓,正气尚强,故易恢复,且易取得疗效。有的患者历经一二年治疗,难获著效,或因辨证治疗欠当,但正气不足,是一重要因素,可见正气强弱与否关系甚大。

例9:寒凝血瘀,郁热内伏

王某,女,41岁。

2002年7月30日初诊:阵心慌,头晕,寐差,喜冷饮。

ECG:T、Ⅱ、Ⅲ、aVF、V3~V5倒置。

脉弦而拘紧兼数,舌暗红瘀斑。

证属:寒凝血瘀,郁热内伏。

法宜:温阳活血清热。

方宗:桂枝芍药知母汤加减。

炮附子18g   桂枝12g   麻黄5g   细辛5g

炙川乌12g   干姜5g   知母7g   赤芍12g

白芍12g   丹参30g   生蒲黄9g   五灵脂12g

桃仁12g   红花12g

8月30日二诊:上方服21剂,仅前日上午一阵心慌,头昏,其他时间症已不著。脉转沉滑数,拘紧之象已除,舌暗红。改活血涤痰清热。

方宗:血府逐瘀汤合黄连温胆汤加减。

川芎8g   归尾12g   桃仁12g   红花12g

丹参18g   泽兰12g   五灵脂12g   生蒲黄10g

延胡索10g   黄连9g   半夏12g   茯苓15g

菖蒲9g   瓜蒌15g   水蛭8g

11月29日三诊:上方加减共服约65剂,已无任何不适。

10月11日心电图大致正常。于11月26日感冒、寒战,病情又有反复,心慌、头晕又重,且心电图亦不如10月好。

脉转沉弦小紧,舌暗。

证为寒凝血瘀,依7月30日方,继服。

2003年2月28日四诊:上方服14剂,春节期间停药,节后来诊:左胁时痛、寐差。

脉弦细小紧数,舌暗红。

证属:痰瘀互结,气机不畅。

法宜:涤痰活血行气。

方宗:瓜蒌薤白桂枝汤合血府逐瘀汤加减。

瓜蒌18g   桂枝10g   桃仁12g   红花12g

怀牛膝9g   薤白12g   桔梗10g   丹参18g

柴胡8g   枳实9g

7剂,水煎服。

按:初诊脉弦而拘紧兼数,舌暗红瘀斑,乃阴凝之脉,法当温散;兼数者,乃寒束热伏,故温阳兼清热,寒热兼用,并行不悖;因其舌暗,佐以活血,故成温阳活血清热之法。

至8月30日,脉转沉滑数,拘紧之象已除,知寒凝已解。滑数为痰热,沉主气郁,且舌暗当兼瘀血,故治法改为涤痰、活血、清热。

病情本已向愈,然11月2日外感,脉转沉弦小紧,又现阴凝之脉,知为乍复之阳被戕,证又转阴,故复予首方温阳活血。春节之后,脉又转弦细小紧数,且舌暗红胁痛,乃痰瘀互结,气机不舒,伏热未靖。法易为涤痰活血,宣畅气机,透达郁热。

方宗瓜蒌薤白桂枝汤合血府逐瘀汤加减。

一证四变,皆依脉为据,脉变证变,治法方药随之而变。意在谨守病机,各司其属。

例10:阳虚阴盛

徐某,男,23岁。

2003年9月5日初诊:患心肌炎已7个月。胸闷心悸,动则心速,疲乏无力,每日睡10个小时仍觉困倦,畏寒,四肢欠温,食可便调。面略晦欠华。

脉沉拘紧而数,按之不足且结。舌可。

心电图:频发室性期前收缩,心率快,120次/分。

证属:阳虚阴盛。

法宜:温振心阳。

方宗:桂甘姜枣麻辛附汤加减。

麻黄5g   干姜5g   白术12g   茯苓15g

细辛5g   炮附子18g   炙甘草7g   仙茅12g

桂枝12g

11月7日二诊:上方先后加生黄芪、干地黄,共服42剂,诸症本已好转,结脉已无。然昨降瑞雪,天气骤寒,又见结脉。前方加党参12g、红花12g,继服。

2004年1月9日三诊:上方共服56剂,附子渐加至50克,药后瞑眩,约半小时后缓解。诸症已除,期前收缩尚偶见,脉弦缓,按之稍逊。上方改炮附子40克,继服。后因寒假停服。

按:心肌炎的心律失常,可终生不愈。因门诊地处高教区,年轻学生数万,此病常见,若能坚持中医治疗,大部分可恢复。据余临床粗估,亦有近20%心律失常难以消除。

此案乃阴盛之脉,阳虚而胸痹、心悸、畏寒、疲乏、多寐,乃少阴之证。经云:“阳气者,精则养神。”阳气不足,故但欲寐,精力不济;阳虚不能鼓荡心脉,心脉无力相继而歇止。方取桂甘姜枣麻辛附汤,扶阳气,解阴凝。阳气复,大气转,离照当空,阴霾自散,胸闷心悸、脉结等将随之而去。

当附子加至50g时,出现瞑眩现象,此非不良反应,当视为本例的最佳药量。古云:“药不瞑眩,厥疾弗瘳。”如《金匮要略》乌头桂枝汤的药效最佳标准为:“初服二合,不知,即服三合;又不知,复加至五合。其知者,如醉状,得吐者为中病。”其他如乌头汤、乌头赤石脂丸,皆以知为度。这种最佳剂量,接近中毒剂量。如西医用洋地黄类抗心衰时,必须达到饱和量,但饱和量又与中毒剂量非常接近。中药同样存在量效关系,但针对每一位患者来讲,最佳剂量殊难把握。

我用附子的概率很高,就诊患者中,大约70%用附子,用量以三四克到一百克不等。首诊即用至30g者常见,主要靠脉来把握,若脉沉无力较著者,附子用量就大,若无不良反应就追增;若已出现舌麻、心慌、上火等症则减之。几十年来,除一例用附子8g出现口麻、肢麻、心律不齐者外,尚未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该例的不良反应,是因附子炮制不透,且未久煎所致。

中药的最佳剂量如何把握?应以最佳疗效为准。何谓最佳疗效?古人曾制定了大量标准,值得认真总结、领悟。如桂枝汤的最佳疗效标准为“遍身imgimg微似有汗者益佳”。仲景于桂枝汤将息法中,5次提到汗出问题,此汗乃正汗,这就是桂枝汤乃至外感病的最佳标准。又如理中丸之“腹中热”,栀子豉汤之“得吐”,抵当丸之“日卒时当下血”,下瘀血汤之“新血下如豚肝”,茵陈蒿汤的“尿如皂荚汁状”,叶天士云:“伤寒大便溏为邪已尽,不可再下;湿温病大便溏为邪未尽,必大便硬,慎不可再攻也。”以及赵绍琴老师提出的透营转气的四项标准等,皆是最佳疗效标准。临床以能达最佳疗效之量,即为最佳用量。

但更多的最佳疗效,是以脉为准的。以脉来判断疗效,虽内容很多,但总的来说是脉贵和缓,和缓是有神、有胃气、有根的表现。最佳药量是一个非常复杂且难于把握的问题,须多读经典及名家医籍、医案,勤于实践,善于总结、领悟,方能逐渐掌握,非一朝一夕之功。

例11:阳虚阴盛

周某,男,54岁,元氏县人。

2006年6月30日 初诊:2005年6月13日出 院 小 结:冠脉造 影:前 降支中段管状狭窄达80%(血管直径2.0mm),诊为冠心病,不稳定型心绞痛(ECG:T、Ⅱ、aVF平,ST、V2~V4抬高),类风湿关节炎,高血压Ⅰ级,血压130/80mmHg。服异山梨酯、卡托普利、辛伐他汀等。胸胁憋闷,腹部抽紧痛甚,时嗳气,右半身无力。

脉弦迟无力,舌尚可。

证属:阳虚阴盛。

法宜:温阳散寒。

方宗:乌头赤石脂丸加减。

炮附子60g   炙川乌18g   细辛8g   川椒6g

干姜7g   红参12g   吴茱萸8g   炙甘草9g

7月14日二诊:上方共服10剂,诸症皆减,右半身仍无力,(3岁时从房上摔下所致)。脉舌同上。上方改:

炮附子90g   干姜9g   生黄芪120g   桃仁15g

红花15g   当归15g   赤芍15g   川芎8g

地龙15g   桂枝15g

8月11日三诊:上方共服21剂,胸胁憋痛、腹抽痛、嗳气除,半身无力减轻,尚觉气短。上方继服14剂,未再来诊。

按:此案五脏之阳皆虚,心肺阳虚则胸憋闷疼痛,肝阳虚而胁痛,脾肾阳虚而全腹抽痛,厥气逆而嗳。乌头赤石脂丸乃破阴凝之重剂,方中含大建中汤意:“心胸中大寒痛,呕不能饮食,腹中满,上冲皮起,出见有头足,上下痛而不可触近者,大建中汤主之。”本案与此颇似,皆阳虚寒凝所致。

例12:阳虚寒饮,痹阻胸阳

姜某,女,72岁。

2002年9月10日初诊:咳嗽月余,咽痒则咳,夜剧,痰不多。胸闷,心悸,咽塞,寐差,便可。西医诊为冠心病心绞痛,陈旧心梗,房颤。

脉沉微涩,参伍不调,舌淡绛,苔少许,斑驳。

证属:阳虚,寒饮痹阻胸阳。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小青龙汤加减。

麻黄5g   细辛5g   白芍10g   干姜5g

桂枝10g   半夏10g   炙甘草7g   五味子5g

炮附子12g   紫菀12g

7剂,水煎服。

10月11日二诊:上方共服14剂,后7剂加葶苈子12g、射干9g、桃仁12g、红花12g。咳减半,已不觉胸闷、心悸。尚有咽痒、咳,夜重,寐差。

脉沉小紧数,舌嫩绛苔少。

证属:寒饮未尽,蕴而化热。

法宜:温化寒饮,佐以清热。

上方加石膏15g、知母5g,4剂,水煎服。

10月15日三诊:服药后,汗出多,咳随之而减,已去十之八九,胸亦豁然,尚微咳,寐差。脉弦缓,心律已整。舌嫩红少苔。

方宗:《千金》苇茎汤加减。

葛根18g   薏苡仁15g   杏仁10g   冬瓜仁18g

前胡10g   紫菀12g   桃仁10g   大贝母12g

款冬花12g   半夏9g   夜交藤18g

7剂,水煎服。

按:此案得汗后,咳顿减,胸豁然,脉亦由沉小紧数而转缓,当为阳气来复,奋与邪争,汗而邪解,正气已复之征。

初诊脉沉微而涩,参伍不调,乃少阴之脉,正气虚衰,予温阳化饮,方宗小青龙汤。本为阳衰,并无寒实表证,此时用麻黄、桂枝,不虑其耗散虚阳乎?盖麻、桂固可解表散寒发汗,然麻黄亦能发越阳气,桂枝通阳,令阳气振奋通达。且阳虚阴凝者,伍以姜、附回阳,此时用麻、桂,能鼓舞、振奋阳气,解寒凝,而不致耗其虚阳。

二诊时,脉转沉小紧数,沉小紧者,知阴凝未已,然脉已数,知为阳见复,热已萌,故于前方加石膏15g、知母5g。阳复奋与邪战,久伏之邪汗而解之,咳嗽、胸闷、心悸、房颤诸症豁然,此邪退正复之佳象。

何以能汗?经云:“阳加于阴谓之汗”,必阳气敷布,蒸腾阴液,方能作汗。阳根于肾,由三焦而布于腠理毫毛,通行于周身,外达毫毛孔窍,乃能蒸腾气化,故汗而解之。阳气者,若天与日,何处无阳通达,阴寒必闭塞其处。咳而胸闷,心悸,乃阳馁而上焦阳不达也,故胸阳痹,诸症生。离照当空,阴霾自散,诸症乃痊。

由此可见,正是由于麻、桂能鼓舞、通达阳气,乃能解表、散寒、解寒凝,其宣肺、止咳、平喘、利尿诸功用,亦因其鼓舞阳气使然。故麻桂内外之阴寒凝结皆可用,非必有表始用。

例13:寒凝血瘀

葛某,男,40岁。

2002年6月26日初诊:诊为冠心病,心电图广泛ST-T改变,高血压13年,血压160/100mmHg,服卡托普利、美托洛尔,维持在120/60mmHg。胸痛憋闷,于活动、烟酒、饭后痛,安静时不痛,疼痛发作时,始自天突窒塞疼痛,继之胸骨、左胸乃至左臂皆痛。

脉弦而紧滞。舌尚可,有瘀斑。面色暗晦。

证属:寒凝血瘀。

法宜:温阳散寒,活血化瘀。

方宗:桂甘姜枣麻辛附汤加减。

麻黄6g   干姜6g   地龙15g   姜黄10g

炮附子18g   川椒5g   水蛭10g   延胡索10g

炙川乌15g   川芎8g   蜈蚣6条   桂枝12g

细辛6g   桃仁12g   全蝎10g

嘱停服西药。

7月31日二诊:上方共服24剂,蜈蚣加至30条,又服14剂。唯饭后微痛,其他已不痛,上五楼亦未痛。血压120/85mmHg,心电图好转,面之晦暗渐退,脉转弦滑。舌可,有瘀斑,已见消退。

证属:痰瘀气滞。

法宜:涤痰活血行气。

方宗:瓜蒌薤白桂枝汤加减。

瓜蒌18g   薤白12g   枳实9g   桂枝12g

半夏12g   茯苓15g   菖蒲9g   郁金10g

桃仁12g   丹参18g   蒲黄10g   全蝎10g

蜈蚣10条

12月18日三诊:上方共服32剂,症状消除,心电图大致正常。但上周感冒后,又有胸闷痛。

脉滑数兼弦。

证属:外感之后,伏热未净。

法宜:宣透郁热。

方宗:新加升降散加减。

僵蚕12g   蝉蜕6g   姜黄9g   大黄3g

栀子9g   豆豉12g   连翘12g   薄荷4g

3剂,水煎服。

3剂后,可继服感冒前所剩之药。

12月28日四诊:症已不著,脉弱缓,血压120/80mmHg。

依8月31日方去全蝎、蜈蚣,继服7剂,停药。

按:此案4变。初诊时,脉弦而紧滞,乃脉痉也,为寒邪敛涩之象,故温阳散寒,方取桂甘姜枣麻辛附汤。该方治水气病在气分,“心下坚,大如盘,边如旋杯”,乃寒水结于心下。此症颇类心衰而心下胀满之状。缘于阳虚阴盛,水液不行而结聚。温阳散寒,阳气得行,大气一转阴凝自散。

血压高者,亦因阴寒凝敛,血脉收引所致。虽血压高,麻、桂、附、姜不忌,此恰为阴凝涩敛者所须。况又有蜈蚣、全蝎之息风解痉,料不至血压陡高,故断然嘱停西药。

8月31日诊:迭经温阳散寒,脉之紧滞已除,转为弦滑之脉,此寒去阳复之征,故改温阳散寒之剂为涤痰活血行气之法,方取瓜蒌薤白桂枝汤加减。

12月18日,因外感后脉呈滑数兼弦,知为外感伏热未尽,故予新加升降散透达郁热。

12月28日,脉转弦缓,知热已清,正气复,脉贵和缓,且血压稳定,心电图大致正常,知恙已无大碍。

例14:阳虚,虚阳浮动

魏某,女,53岁。

2005年5月2日初诊:1999年安起搏器。心率31次/分。ECG:心率慢,ST-T正常,偶室性期前收缩。心慌乱,胸闷,气短,无力,畏寒,手足冷,口干,鼻中冒火。

脉弦细迟无力。舌暗红,苔黄灰。

证属:阳虚,虚阳浮动。

法宜:温阳引火归原。

方宗:参附汤加减。

炮附子18g   红参12g   桂枝10g   炙甘草8g

当归12g   红花12g   炙百合30g

5月6日二诊:上方6剂,1日1剂半,4日服完。上症皆减,心率64次/分。上方加干地黄15g。

5月17日三诊:上方共服10剂,已无不适,心率65次/分。继予12剂以固疗效。

按:脉细迟无力,显系阳虚阴盛,起搏无力而脉迟。舌暗乃阳虚血运不畅所致,温阳以行血,血瘀自散。桂、附合百合、地黄者,取刚柔相济。鼻中冒火,口干,乃阳虚而虚阳浮动,上越于清窍使然,不可误为实火而清泻之。虚阳既已浮动,纯用辛热刚燥之品,虽能回阳,但恐助虚阳之浮动,故加阴柔以济之。真武汤之加白芍,当归四逆汤中用归、芍,白通之加人尿猪胆汁等,皆有反佐使刚柔相济之功。

阴寒内盛而虚阳浮动者,亦可称阴盛格阳、水极似火、真寒假热、龙雷火动等。缘于命门火衰,龙雷之火不能安于宅窟,虚阳升腾燔灼,势成燎原。此火不可水灭,不可寒凉直折,必以热药,温暖下元,使龙雷之火,下潜水中。此犹离照当空,乾坤朗朗,阴霾自散,雷电自敛。

例15:阳虚饮泛

岳某,男,64岁,张家口市人。

1995年5月16日诊:西医诊断:冠心病,心衰,肺叶间及肋膈间积液,房颤。曾住院治疗,疗效不著。胸闷憋气,心下痞满,曾仆倒两次。下肢如虫行,便干。

脉弦参伍不调,不任重按,两寸沉。舌尚可,苔白。

证属:阳虚水饮上泛。

法宜:温阳蠲饮。

方宗:苓甘五味姜辛汤加减。

桂枝10g   白术10g   半夏10g   葶苈子12g

炮附子15g   炙甘草6g   细辛4g   泽泻15g

茯苓15g   干姜6g   五味子4g

上方加减,共服药35剂,诸症著减,心衰纠正,心律已整,胸肺积液明显减少,带药回家继服。

按:脉弦,饮也;无力,阳虚也;参伍不调,正气衰也,心无所倚而脉慌乱。予扶正温阳蠲饮,阳复饮去,心自安宁。

例16:阳虚饮泛

韩某,男,74岁。

1998年5月6日初诊:胸中窒闷,胸脊痛频作,身转侧亦引发心绞痛。咳痰,疲乏无力,天气已暖,犹着棉衣。

心电图:完全右束支传导阻滞,T波广泛倒置。

脉弦拘急按之减,舌淡暗,苔白滑。

证属:阳虚寒饮上泛。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汤加减。

炮附子18g   桂枝12g   茯苓15g   干姜6g

红参12g   半夏12g   细辛6g   白术10g

五味子4g   巴戟天12g   葶苈子12g

上方加减共服62剂,症状消除,心电图恢复正常,已可由红军路走到广安市场,来回约20里,每天坚持。

按:脉弦拘急,乃寒凝之象;按之减,乃阳虚之征,故无力畏寒。胸满痛咳唾,苔滑,均为寒饮痹阻胸阳所致。方以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汤加附子等,温阳化饮,终得转安。

例17:阳虚饮凌

刘某,男,14岁。

1997年10月29日初诊:诊为心肌炎、多源性室性期前收缩。无任何明显自觉症状,活动如常人。

脉弦软,参伍不调。舌可。

证属:阳虚饮凌。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苓桂术甘汤加减。

桂枝9g   白术9g   干姜4g   炙甘草6g

半夏8g   细辛3g   茯苓12g   炮附子12g

五味子3g   党参12g   丹参15g

上方共服约60剂,期前收缩消失。18岁高中毕业后,报考飞行员,体检合格。

按:心肌炎出现心律不齐,其病机寒热虚实皆有,须严格辨证论治。其中,大半疗效较好,期前收缩可消除且稳定,约有1/4期前收缩久不消除,尚须进一步探索其辨证论治规律。

例18:阳虚饮凌

曹某,男,54岁。

2004年4月16日初诊:曾诊为心肌缺血,ECG:ST-T改变,血压160/ 100mmHg。胸间痛,夜寐约6小时,多汗,下肢无力,左足跟凉,其他可。

脉弦稍硬,舌淡胖苔白。

证属:阳虚饮凌。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苓桂术甘汤加减。

炮附子15g   茯苓15g   薤白12g   炙川乌12g

白术10g   生蒲黄12g   桂枝10g   炙甘草7g

8月13日二诊:上方附子渐加至30g,曾加用生黄芪15g、仙茅12g、仙灵脾10g、浮小麦30g,共服90剂。诸症消失,血压120/80mmHg,心电图于5月21日即已恢复正常。脉转弦缓,停药观察。

按:弦本阳中之阴脉,乃阳之温煦不及,脉拘而弦硬,或弦拘而劲。此脉老年病多见,可由多种原因而发,脉弦劲而大者,乃肝风陡张。此肝风,可由热盛生风,或痰热生风,或痰瘀化热生风,当清热平肝息风,或清热涤痰息风,或清热涤痰活血息风。若脉弦细数而劲者,乃阴不制阳,阳亢化风,当滋阴潜阳,平肝息风。若脉弦劲按之虚者,状类革脉,乃真气虚,虚风内动,当益气养血填精。若拘而弦劲者,乃寒邪凝泣收引,当温阳散寒。当然,判断弦劲脉之机理,亦须四诊合参,不可一见弦劲之脉,就予镇肝息风之类潜降,尚须分辨。此例之弦而硬,兼舌淡胖,且无热象,故断为阳虚温煦不及,脉拘所致,予温阳化饮,解其寒凝。经连续4个月的治疗,阳渐复,寒凝解,脉之弦硬亦转缓,血压、心电图亦随之好转。若误为弦乃气郁,妄予开破,则失之远矣。

例19:寒痹心脉

张某,男,22岁,本院学生。

2001年12月27日初诊:心悸,气短,不能运动,畏寒肢冷,冷则心中痛。

ECG:心率128次/分,ST-T改变,室早。诊为心肌炎。脉弦拘紧而数且促,舌可。

证属:寒痹心脉。

法宜:温阳散寒通脉。

方宗:小青龙汤加减。

麻黄5g   干姜5g   炙甘草6g   桂枝10g

五味子5g   党参12g   白芍10g   炮附子12g

茯苓15g   细辛5g   半夏10g   生姜5片

2002年2月28日二诊:共服45剂,春节期间停药,开学后复诊。上症皆著减,胸闷气窜,有蚁行感,运动后疲乏,心率90次/分(±)。ECG正常,未见期前收缩。

脉弦细数减,脉律已整,舌可。

寒凝已解,证转营卫不足。

法宜:调补营卫。

方宗:黄芪建中汤加减。

桂枝12g   大黄4g   生黄芪12g   白芍25g

生姜3片   炙甘草8g   饴糖30mL(冲服)

先后加干地黄15g、生龙骨18g、生牡蛎18g,共服21剂,已无任何不适,上四楼不再气短。又继服14剂以固疗效。

按:胸痛、胸闷、短气原因固多,何以知此案为寒痹心脉?因脉弦而拘紧,乃寒凝收引之脉,故断寒痹所致。寒痹胸阳,致胸闷、胸痛、短气。《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治第九》瓜蒌薤白剂豁痰通阳,薏苡附子散以温阳化湿,人参汤温振中阳,乌头赤石脂丸回阳逐阴凝,诸法轻重缓急不同,然皆为寒痹者设。

脉弦拘紧而数,此数从紧,不以热看。因寒凝之下,阳为寒束而不得布散,奔冲不宁而为数,此数因寒所致,故当着眼于寒,而不可妄用清热泻火。

何以脉促?促、结皆脉有歇止,或因邪阻气血不得畅达而歇止,此促为实,当按之有力;或因气血虚衰,不得相继而歇止,此促为虚,当按之无力。本案之促,乃寒凝所致,寒祛脉畅,促脉自除。

寒去,脉转弦细数按之减者,细数乃阴不足,按之减乃阳气虚,阴虚不濡,阳虚不煦,故脉失柔而弦。此数,按之减,不作热看,乃因虚而数,愈虚愈数,愈数愈虚。脉拘紧之象已除,知为寒凝已解,脉转弦细数减,知为阴阳两虚,营卫不足,故方取黄芪建中汤,调阴阳、益营卫而补虚,渐趋痊愈。

例20:阳虚饮泛

刘某,女,12岁。

1997年9月16日初诊:患心肌炎一年余,心电图示广泛ST-T低平倒置,彩超提示心肌炎。无任何明显症状,唯常头痛,间歇性发作,剧则哕。

脉沉濡滑,不得重按。舌偏淡苔白。

证属:阳虚饮泛。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苓桂术甘汤加减。

桂枝9g   茯苓12g   白术9g   炙甘草6g

炮附子10g   半夏8g   吴茱萸5g   党参10g

干姜5g

10月28日二诊:上方第7剂后,附子改为15g,共服42剂,心电图已恢复正常,头痛未作,无任何不适,脉略数,尚显不足,上方继服7剂,未再来诊。

按:因脉濡滑,知有痰饮;按之无力,知为阳虚。阳虚饮泛,厥气上干于颠则头痛,呕哕。温阳化饮,离照当空,阴霾自散,头痛当止。方中桂枝振心阳,附子温心肾之阳,干姜温脾阳,吴茱茱萸温肝阳,参苓术草四君以培土制水,共奏温阳蠲饮之功。

例21:寒饮蔽塞

王某,男,59岁。

2002年6月29日初诊:诊为冠心病,房颤。胸脘痛闷不舒,心悸,食欲不振,四肢不温,目昏花,夜尿四五次。

脉沉迟涩无力,参伍不调。舌淡暗水滑。

证属:寒饮蔽塞,血行瘀泣。

法宜:温阳化饮,佐以活血。

方宗:真武汤加减。

炮附子30g   桂枝12g   茯苓15g   白术12g

红参12g   巴戟天15g   益智仁12g   川芎8g

8月7日二诊:上方共服35剂,症状著减,胸脘痛闷未作,食欲增,夜尿二次。脉转沉缓按之不足,脉已整。

按:脉沉迟涩而无力,乃阳虚阴凝之象。阳虚饮泛,痹阻胸阳而胸间痛,结于心下而脘痞,肾虚不摄而溲频。方取真武汤温阳化饮。

用真武汤去白芍者,因证属阴寒,宜刚不宜柔。或曰:真武汤本为阴证,何以仲景不去芍?

真武汤用芍药,其因有三:一者白芍利尿,《神农本草经》:芍药“利小便”;二者,监附子之刚燥;三者养阴,因邪水盛一分,真水少一分,饮食精微化为水饮,正水必少,故以芍药养阴。吾于阴寒正盛之时,芍药常舍而不用,未知当否,以俟明者。

脉转缓者,乃邪退正复之征兆,但毕竟缓而无力,正未全复,难免再犯。

例22:阳虚饮凌

孟某,女,64岁。

2002年10月5日初诊:心悸、怵惕,他可。

心电图:室性期前收缩。

血压150/90mmHg。

脉弦缓滑而结。舌暗,苔白润,中微黄。

证属:阳虚饮凌于心。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苓桂术甘汤加减。

桂枝12g   茯苓15g   白术10g   炙甘草6g

干姜5g   炮附子12g

10月26日二诊:上方共服14剂,症已除。脉转滑数,律已整。舌淡暗,苔白。

因脉已转阳,防其热化,故于上方加黄连6g,继服7剂。

按:脉促、结,皆脉有歇止。何以脉有歇止?《濒湖脉学》云:“促、结之因,皆有气、血、痰、饮、食五者之别。一有留滞,则脉必见止。”所言诚是。

脉止之因,大略分为邪阻与正虚两大类。邪阻者,有六淫、七情及内生之五邪;正虚者,阴阳气血之虚。尚有虚实相兼,以及其他脏腑病变传之于心者。实者脉实,虚者脉虚,虚实相兼者,当脉虚夹实,以此别之。其他脏腑传变者,当以脏腑辨证定。何脏何腑之病,以脉之虚实辨正虚或邪实。虚者补之,实者泻之,此心律不齐之辨治大略。

此例取效较快。然确有些心律不齐较为难治,此时要谨守病机,心有准的,要守得住,切勿不效辄更方,转去转远,难以取效。守得住,检验医者的临证功底。

脉已转阳,防其化热而加黄连,何不去附子而不加黄连?因本为阳虚饮凌,阳乍复未充,且舌尚淡,故仍用附子、干姜温阳。毕竟脉已滑数,防其化热,故加黄连。仲景寒热并用之方甚多,如半夏泻心汤、附子泻心汤、乌梅丸等用治寒热错杂之证。寒热并用,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热水兑凉水变成温水,而是寒药热药各自发挥其作用,相辅相成,并行不悖。中医从单味药到复方,是一次大的飞跃;从奇方到偶方,又是一次大的飞跃。仲景的大部分方子都是偶方,须认真学习领会,才能驾驭,灵活运用。

例23:阳虚饮泛

赵某,女,59岁。

2002年12月13日初诊:胸闷痛及背,憋气,短气,心悸,腰凉,下肢冷,干咳,尿频。

ECG:ST、V4~V5降低。

血压:150/90mmHg。

脉阳弦阴弱,舌稍暗苔白薄腻。

证属:阳虚饮泛。

法宜:温阳化饮。

方宗:苓桂术甘汤合真武汤加减。

炮附子18g   桂枝12g   炙甘草7g   茯苓15g

炙川乌12g   白芍10g   白术12g   干姜5g

2003年5月13日二诊:于服至第3剂时,即觉背部冰冷减轻,胸闷随之缓解。服至64剂时,症状明显减轻,可行走五六里,心电图已恢复正常。上方先后加活血之丹参、蒲黄,益肾之巴戟天、肉苁蓉、仙灵脾等共服105剂,诸症消失停药。

按:仲景论胸痹之脉,为“阳微阴弦,即胸痹而痛”。此案为阳弦阴微,与仲景所言相反,实乃同耳。阳微阴弦者,乃上焦阳虚,下焦阴寒,厥气上逆,痹阻胸阳,即胸痹而痛。本案阴弱,亦下焦阴寒,阳虚不能制水,水饮上泛干于胸阳,故胸痹而痛。弦乃阳中之阴脉,弦为减,弦亦主饮,饮亦阴类,故曰本案之脉与仲景所论者,实乃同耳。

见此等脉象者,真武汤乃必用之方。加干姜者,温振脾阳,培土以制水,乃取肾着汤之法。饮干于上,当以温药和之,非苓桂术甘汤莫属。苓桂术甘汤中含桂枝甘草汤,治发汗过多心阳虚,症见“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辛甘化阳,温振心阳。

肾阳虚惫者,不仅阳虚,肾之精气亦弱,故于温阳之时,加巴戟天、肉苁蓉、仙灵脾等温肾益精之品益佳。山西李可老中医常予肾四味,其法可师。

至于附子用量,殊难划一,很难制定一个量化的标准。我用量大约在5~100g左右,大量应用时,一般都是渐增,当视病情、患者反应及每位医生的把握程度而定。

自古以来,擅用附子之名医不乏其人,北京余伯龄先生用附子常以斤论,虽屡起沉疴,但亦有致死而打官司者。用附子,久煎、配伍非常重要,姜、草、蜜皆可减缓毒性。固然,附子可救人危亡,起沉疴,确为良将,非他药可代,但对每个患者来说,最佳用量是多少,要仔细摸索。我临床应诊,大约70%的患者用附子,深知附子之卓效,但亦难确定每位患者的最佳用药,也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有人说中医之秘,秘在用量上,此言不妄,就是一些常用药,也很难确定最佳用量,中医界历来剂量大小悬殊,目前只能以疗效判断,难论短长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