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公鸡吞虫，蝗灾三害
“你想要乃公干甚？”
五彩公鸡圆溜溜的小眼一转，拍打着翅膀问道。
“无他，吃些虫子而已。”
听得李无话语，五彩公鸡似是觉得受辱，身上毛羽倒立，怒道：
“乃公何其高贵！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岂能吃这些下贱玩意儿！”
李无便只摇摇头，就欲转身离去，身后的魏叔玉也合上了书卷，五彩公鸡见状连忙又急道：
“乃公答应你！但是不准再将乃公关在这里了。”
李无同魏叔玉对视一眼，后者憋笑道：
“若他真能在此灾中出力，休说三年，便是八年十年也可免得。”
五彩公鸡耳力极好，听得此言连忙开口：
“乃公要十年！出去后再犯七年的你等不可再管我！”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三次过后，赦无可赦，斩立决哦。”
听得魏叔玉轻飘飘的话语，五彩公鸡打了个寒颤，终是闭上了吵闹不休的嘴巴。
魏叔玉以腰牌打开此牢阵法，李无挥了挥手，五彩公鸡便老实跟在了其身后。
“先试试吧。”
三者身影逐渐消失在善狱之中。
......
吕才见着符箓化作灰烬，些许火星落到自己手上，想起了此符唤做‘南明离火符’，是堂堂正正的五行火符，亦是淳风观炼气境界符箓中最为不俗的一种。
制作此符，需采夜昼交替时天地间第一缕日精，混合腾越之地的岩浆，以朱砂在木纸勾画......
“掌勾郎君！可还有手段？弟兄们都到强弩之末了！”
一声焦急话语终是将吕才唤醒，他脸色无变心中却是大惊，自己心神消耗过度，竟会不知觉地失了神。
再往前方看去，那些蝗虫组成的乌云仍是遮天蔽日，吕才这几日只怕杀去近百万头，却不见其少了分毫。
乌云中时不时亮起几道灵光，吕才知晓这是其余几位天罡掌勾在施术杀虫，他们是监中老人，无论是真气使用或是符箓搭配，都比自己这个才出观的炼气士老道太多。
哪怕已开始催动精元，吕才也差了他们不止一筹。
又看向身旁披着黑袍的不良人们，他们衣袍下穿有结实甲胄，只有在极特殊之时，不良人才有‘披甲’权利。
袁天罡与李淳风虽在江湖上名声均如雷贯耳，但在朝堂中，司天监地位远超不良人，前者清贵，后者粗鄙不为人喜。
故哪怕身旁这些不良人均是不俗的炼精武夫，有了‘陪戎副尉’的九品武职，但在吕才这位司天掌勾前只能俯首做小。
而他们此时的作用，便是以肉身挡住四面八方的虫群，让吕才可毫无顾忌地施展罡风火龙道术。
如果吕才此时说自己还要继续杀下去，他们也只能前扑后继地赴死，为吕才争得时间，有好些天罡掌勾，这几日身旁的不良人护卫已经换了数批。
看着不良人们身上被虫群啃食得坑坑洼洼的甲胄，吕才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
“暂且退避......”
“咯咯！”
一声洪亮鸡鸣传来，吕才话音一顿，他向来源处看去，洞明炼气士的敏锐视力让他见到一只冠红如血，披有斑斓锦羽的......公鸡？
这公鸡似乎不能御空，只能扑腾着翅膀高高跃起，黝黑的长喙发出鸣叫之后又打出一道气流，顷刻间便能吸进数丈之内的蝗虫。
其腹中仿佛有个无底洞，一路奔跃一路吞虫，虽在整个虫群面前有些杯水车薪，但也让吕才等人身旁一净，再见不到几只虫子。
五彩公鸡见到吕才一行，眼中露出几分惊喜，他正要过来高昂几声给这些家伙提提神，头颅都已打直，不料其背后的一片羽毛灵光一闪，五彩公鸡顿时偃旗息鼓，继续向虫群里面跑去。
“掌勾郎君，这是......”
不良人们面面相觑，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幻。
吕才也微张着嘴讷不能言，旋即又反应过来，招呼着不良人们先后撤。
他似是想起一事，往身后的春明门看去，那里果然有两个熟悉身影。
......
“汝玺，放出这家伙，你可会有麻烦？”
魏叔玉在墙头上看着五彩公鸡渐行渐远，心情复杂，又听得李无发问，他连忙回道：
“我在朝堂上有些门路，又有李兄看着此妖，无妨的。”
李无点点头，他往五彩公鸡身上打了一道灵剑真气，若是对方听话，能以春四势为其提供源源不绝的灵气，若是对方起了歹心......
他的夏四势也未尝不利。
魏叔玉掏出两颗糖丸，递给李无一颗后道：
“石蜜所制，润肺生津。”
石蜜便是蔗糖，李无接过放入口中，魏叔玉这才问道：
“李兄，我等此前并非没有想过以善狱中的囚犯来应对此灾。”
“但一是这些家伙难听诏令，不易指挥，二是他们虽有些天赋神通，却不成章法，应对此灾没太多助力。”
“李兄你选中此妖，想来有些其他考虑？”
李看向那活蹦乱跳的五彩公鸡，后者果如魏叔玉所言，虽看似神猛无比，将不少蝗虫卷入腹中，但在庞大虫群面前，其吞吃的也不过九牛一毛。
李无面色无恙，只是缓缓道：
“我曾在古籍上见过一言，‘蝗虽小，成群则害，世人只惧蝗虫，不知其余两者’......”
其余两者？
魏叔玉神情疑惑，他除了蝗虫可未见到别的东西，而李无继续道：
“一名‘螟蛾’，食麦粟茎杆，生有‘粮气’，此气入蝗虫，能迷凡人，继而生疫。”
“一名‘黏虫’，善钻土，地有黏虫，则三年无收。”
“蝗虫为将，螟蛾为主，黏虫为谋，此三者称‘蝗灾三害’，除之需快。”
说罢，他伸手在空中一抓，一只灰色蛾子便被捏在手中，
“此便是螟蛾，亦是百姓暗中食蝗的缘由。”
这其实不是什么古籍记载，不过是李无在老头子手札中看来，而据老头子所言，他年轻时斩妖除魔几个甲子，也只碰上过一次有‘三害’的蝗灾。
魏叔玉接过蛾子，此虫不过指尖大小，色泽晦暗，触角细长，且平日里在长安也不少见，不知道怎个与蝗灾扯上干系。
“长安的蝗虫体内有粮气，说明那头螟蛾妖物的确离这里不远，若要寻其位置，便需让一生灵体内积攒足够多的粮气，根据两者感应......”
五彩公鸡速度慢了下来，他又不是饕鬄，哪儿能无穷无尽地吞食下去，只是在体内的灵剑真气胁迫下，偶尔动弹一下装装样子。
但这样便够了，李无眼中灵光亮起，他看到五彩公鸡体内有一团精纯气息聚而不散，且远远有道丝线连着此气。
顺着丝线回头，李无目光一凝。
那里是昭国坊，其内有间崇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