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酒七剑十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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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鬼盼郎,李无丢财

绕过一片清幽竹林,顿觉眼前开朗,李无也不由暗赞一声,不曾想这乌衣巷尾还有此般风景。

月色初上树梢,凉风习习,拂动竹叶轻响。

面前是一汪小池,接通了坊外水渠,池后是一间二进院子,可惜被丛生野草遮蔽,看不清原本模样。

但李无已感到颇为满意了,哪怕不是预想的奢华大宅,此地幽寂反而别有韵味。

当然,他也没忘了此行目的,运转真气流入双眼,一对眸子便生出熠熠灵光。

“嗯,这片竹林不错,留着添些雅趣。”

“水池亦可,也不用烧水沐浴了。”

“哦?原来不对劲的是里面......”

拨开野草,钻出好些蜈蚣小蛇,但均自行绕开了李无。

他脚步不停,径直走进院子内。

院里杂乱无比,碎木,瓦片,草丛里还散落几把破烂的制式刀具,旁边几间厢房塌了大半,厅堂也只勉强有个大概模样,仿佛是遭了兵灾。

李无捡起一根腐朽木材,瞧其断口,应是从屏风上落下,他轻轻捏了捏,好些木尘便簌簌掉落,不仅嘀咕道:

“紫檀屏风,原是个殷实之家。”

随手丢开这根以往价值不菲的朽木,后者砸在草丛里发出沉闷声响,李无又迈开脚步走进那唯一还算立着的厅堂。

“此间主人可在?不妨出来一叙。”

他看着上方那根完整大梁笑着问道。

但几息过去,堂里也只有阴森夜风刮过,无有半点动静。

轻叹一声,李无清清嗓子,正声道:

“请现身。”

话音刚落,阴风顿起,刮起无数尘埃,李无面色无变,一对灵目继续看向大梁。

梁上有黑雾生出,化作一条白绫,白绫绕过木梁,搭成一个圆环,圆环下是个纤细身影。

身影着窄袖襦裙,脚裹白布,青黑手臂微晃,那白绫勒住她的脖颈,面容被满头如瀑青丝遮掩完全,见不到分毫。

“尚能言语否?”

李无温声问道,他方才使了‘灵言’神通,强行逼出了对方身形。

也是见得这女鬼身上无有血煞气,不曾沾染人命,他才会这般好说话。

‘呜,呜......’

女鬼无言,唯有身旁阴风动静愈发大,似是哭诉。

李无侧起耳朵仔细倾听,也只能勉强分辨几句,

“枕前泪,窗外雨,翠幕冷,夜凉虚度......”

“恨幽幽,怨幽幽,思郎无归空余愁......”

啧,还是位有些文墨的大家闺秀。

李无摇摇头,暗道一声可惜,他已然看出这头鬼物早就没了神智,只是因着执念困守此地,成了‘地缚灵’。

这等幽怨鬼哭,落入道行低些的人耳中少不得会令其沾染阴邪气,大病一场。

他手作剑指,以春四势打出一道真气,此气和煦如若暖风拂面。

女鬼发丝被吹起,其下面容可怖,青灰脸上爬满猩红血丝,一条长舌垂落更添狰狞。

察觉到灵剑真气,她竟缓缓抬起头来,喉中隐隐有话语:

“俨郎,是你归家了吗?”

灵剑真气穿过她的头颅,鬼躯开始缓缓消散,她无有凄厉叫喊,只是低声念着,

“俨郎,俨郎......”

少许,再不见女鬼踪迹,那根完整大梁开始飞快腐朽,随后跌在地上,化作一根朴素木簪。

李无摄过木簪,脚下轻点,身子退出了这厅堂。

‘轰’

无了大梁支撑,这唯一完整的厅堂也变成一座废墟。

李无打量着手中女鬼残留之物,木簪款式寻常,簪尾出雕刻出一朵小花,花中心刻有三个小字,‘裴王氏’。

“也是可怜人啊......”

将木簪收起,李无环视一圈这二进院子,越看越是满意,恨不得立刻就收拾完毕住进来,毕竟从今日起,他在长安也是有个落脚地了。

......

“如此简单?”

玉壶一手拿着缉赏令,一手持着木簪,目光审视盯着李无。

“不过一寻常地缚灵,难不成还要战上几百回合?”

李无无奈说道,他真未觉得那女鬼有多棘手,哪怕是魏叔玉那般道行,有所准备亦可轻松拿下。

“寻常,呵呵呵......”

玉壶冷笑几声,还是在李无的木牌上比划了几下,

“好了,此令评级丙下,赏银是八十两,按照你我此前说好的,你可拿二十四两,亦可选择换取我会武功道术......”

“我要银子!”

不待玉壶说完,李无连忙打断,将一只手放在青木桌上,摊开掌心,勾勾手指,示意赶快给钱。

玉壶也不拖拉,从桌下屉中抓了一把银子,掂量一二,全部放到李无手中。

李无喜滋滋地接过,又听得对方懒懒开口:

“修华坊乌衣巷的竹水小苑,市价一千二百两,按照‘鬼宅’规矩,算你一百二十两,钱拿来,宅子拿走。”

李无哈哈一笑,就往袖中摸去,此前鄠县一行魏叔玉先是给了二十五金,回到楼中哪怕经由玉壶抽成,也拿走二十金,这宅子不过百来两,这次可真赚大了。

不过摸索了好一阵,李无轻咦一声,自己有把金子藏得这么仔细吗?

他几乎把整只左手伸进右边衣袖,却仍然无果。

“你这家伙,办事儿能不能爽利些,我给的已经是底价了。”

玉壶半躺在藤椅上,以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开口。

“马上,马上!”

李无随口应了一句,索性放开‘小乾坤术’,衣袖中落下好些物件。

几套朴素衣物,几个小巧酒壶,几本无名道经,一个青木葫芦......

玉壶撇了两眼,没见到有何珍稀玩意儿,又躺了回去。

李无神色逐渐焦急,他抖着衣物,又拔开木塞看向酒壶里,就连道经也翻得哗哗作响,就是没见到金灿灿的东西。

直到翻完最后一本道经,他双手颤抖,面如死灰,缓缓跌坐在地,口中喃喃:

“我的金子呢,金子呢......”

偌大长安,竟然有这种大盗?手脚能伸到他李无身上来?

念及此处,李无不由怒从心来,好个蟊贼,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心窍一点灵光亮起,腰间剑器清鸣,但李无只是将自己东西一一收回袖中。

玉壶却猛然坐起,脸色一变,凝重道:

“你要干甚,此地可由不得你胡来!”

李无这才抬头一看,三渠楼上的阵法遮掩下,仍有好些强横气机向他扫了过来,不由干笑一声,

“哪儿能啊,方才只是心神动荡,没必要摆出这阵仗吧。”

玉壶这才松了口气,冷冷道:

“那宅子原主人倒是想见你一面,说可直接将宅子赠与你,你可要见上一见?”

正准备翻遍长安找到那个蟊贼的李无脚步一顿,旋即搓手笑道:

“见啊,当然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