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明悟
“保险起见，动手！”老者身后几人面面相觑，同时运转杀招攻去。
霎时间，十余道流光破空而出，气势汹涌。
阴风呼啸，司空凡虽料到对方会同时出手，可真在此种情形下抗衡如此多杀招，心中还是犯怵。
“两仪·盾矩”
“不死经！”
“清殇诀！”
司空凡手握黑幡，单掌运诀，一息间三种磅礴的气息化作灵罩。
侠然间，天地间再度掀起狂风，尘埃四起，乱石纷飞。
嘶吼的风啸，犹如巨兽，扑啸而来。
而那原本杀气腾腾的巨剑赫然落下，巨剑破音振空。
刹那间，天地黯淡！巨大的冲击力好似能将天地撕裂，旋风中的五柄灵剑化作电弧在司空凡周围盘旋。
数道杀招同那巨剑一同碰在司空凡凝聚的灵罩之上，形成股新的飓风，飞速旋转将黑林中深盘的粗木连根拔起，并卷入其中。
随着飓风不断移动，周围的空气也被剧烈地搅动起来，残云消散，地面破裂，无数沙石与秋叶形成高墙。
隐隐能见几股灵力在其中来回交织，不分伯仲。
只听“砰！”的一声，灵罩在猛烈的攻势下正如坠地的琉璃一层层的破碎。
司空凡紧咬牙关，面色狰狞，“就这点能耐？！”
“行将朽木，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老者看了眼身后几人，当即将全身灵力注入上空的巨剑。
身后几人明白其意，纷纷将灵力渡到老者体内。
巨剑再次荡起一阵波纹，径直破开重重阻碍。
司空凡喷出一口心血，眼见剑匣离自己不过一尺，他展起双臂猛然一推。
“临死前能拉几个垫背，也不错！”司空凡眉心处精血一滴滴飞出，他松开双手，举起混沌幽冥幡插在地面。
老者几人四处环顾，阵法唯一的生路已经被熊熊燃烧的血色火焰掩埋，他们想趁着司空凡分神之际逃离却又遭锁链同游荡的傀儡逼回阵内。
“想走？晚了！今日就让尔等一同死在阵中”司空凡拖着血肉模糊的躯体，颤颤巍巍站起身，死死盯着上空几人，目光阴桀。
众人想要再反抗却为时已晚，司空凡以自身为阵眼全力支撑着阵法运转，他们想要在阵中击杀对方已经毫无可能。
耀眼的红光冲天而起，那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阵中众人流逝的血气。
手臂，双腿……
随着身体各处不断有血气外泄，众人并未感到肉身带来的疼痛，神魂却在那烈火的灼烧下几近崩溃。
众人强忍着神魂灼烧的疼痛，眼睁睁望着自己富满血肉的躯体逐渐干瘪，两眼尽是生的恐惧。
他们此刻只觉的活着比死还可怕，老者几人想抬手了结自己，然他们发现自己的双臂只剩一副皮囊包裹的白骨。
司空凡握紧黑幡，体内血煞之气倾巢而出，血灵之术也已然运至巅峰。
但想凭此同血阵抢夺生机，可笑无比。
他望着逐渐干瘪的手臂，宛然一笑，目光越发恍惚。
三个时辰过去，司空凡体内的血煞之力毫无保留全融到了阵中。
阵中那浓郁的血气隔绝了这方天地，没有一丝灵气能拥进，也没有一丝生机能外泄，大阵内一片孤寂没了先前的厮杀声。
司空凡两眼垂垂，已是油尽灯枯，朦胧中他看到了身前晃过一袭鹤袍，颜色很淡，若仔细闻仍能嗅到抹竹香。
南域，都督府内
沈三秋负手踱步，他的手比起往日可谓瘦了不止两三圈，还有烈火灼烧的痕迹。
“如何？”他快步走到医者身前，凝重的望着一旁的床榻。
那医者叹了声，摇头道：“此人血气已然耗尽，若不是修炼功法特殊能吸纳少许血气。否则就那日情形，若您不及时闯入将其拉出，怕是已化作一方山鬼”
“也就是有救？不管代价如何此人必须活！”
“半步踏入鬼门，想活实属不易。当务之急是想法子为其补回流逝的血气！”医者目光瞥向一旁的床榻，语重心长道。
“此人体内无法凝聚灵力，想来是修炼了别的功法从而吸食血气才有如今修为”
“不过就算救活，此后也与仙途无缘。都督还是好好劝劝的好！”
沈三秋自是清楚对方言语之意，连忙示意医者退下。
他坐至茶桌前，倒了盏茶，拿起后又放下，来回往复。
“来人！”沈三秋将茶盏重重锤在桌案，“去牢狱挑些干净的人来，无论如何此人都必须活着”
侍从走后他走至床榻，看了眼手臂处褶皱的疤痕，又看了眼床上之人。
“大人，犯人带到！”一阵沉闷的叩门声响起。
沈三秋转身望着跪倒在地的死囚，轻轻颔首，抽出侍从腰间佩剑。
剑光划过，他望着死囚喉间喷溅而出的鲜血，释放灵力牢牢锁住，运转至身侧的浴桶内。
“你们几个将他抬入桶中”
司空凡被众人抬入桶的瞬间，猩红的血气一涌而出，在他紫府前旋聚。
“无法凝炼灵力还能修炼，这家伙当真是个怪胎”沈三秋嘴角微咧，新奇的看着桶中越发清亮的液体。
又换上几桶血水后，司空凡双眼微抽，可浑身上下已被焚魂业火烧的面目全非，双眼也几乎缝合。
“小子，醒了！”
“别看了，这是你神识空间内”
听着黑影的话，司空凡眉头紧拧，“神识空间？”
司空凡尝试离开，然识海内却好似被一道屏障笼罩，无论使用怎样的方法他都无法突破。
“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是濒死状态。那黑幡中的火焰已经将你烧的差不多。”
“估摸着，你现在的躯体怕要崩溃”
司空凡闭眸长舒，他知晓黑影言中之意，那日业火炙烤躯体发出的滋滋声，此刻仍旧余音在耳。
“躯体已毁，不过你倒也不必过于灰心”黑影试图劝慰，在他刚说完时明显感到识海内的怨念正极速攀升，而后又趋于平静。
那怨念远超出他此刻所能承载的极限，哪怕他以怨念为生，那一刻所产生的怨念也不由的让他心悸。
“没了，全都没了！”
司空凡神色慌乱，身体跌跌撞撞的彳亍，好似不听使唤。
“不！我的躯体毁了，但我还有神魂。”
“神魂不灭，就还有机会！”司空凡凝重的面庞掠过一抹癫狂，他一把握住识海上空漂浮的混沌幽冥幡，“你由怨气所化，定然知晓如何以魂化形！”
“说！”司空凡以近乎命令的语气呵斥着黑影。
那日他昏迷，黑影有机会可以逃离重新择人附生，可黑影此刻还留在幡内，定然是受到了混沌幽冥幡的压制。
他断定这一点，同时也在赌。
赌黑影无法破开黑幡的压制，赌混沌幽冥幡能给对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然他赌对了，在握紧黑幡的那刻，幡像是听到了他的诉求，通体亮起暗红的光芒。
光芒伴随着幡内凄厉的呐喊，映澈在识海内。
悠忽间，平静的识海变得极为暴躁，神识空间内更是亮起了点点诡异的红光，血雾弥漫在空中，浪涛肆意拍打。
“身体毁了就意味着你此后与仙途无缘，若是无法凝结金丹不过多活百载，你又为何要执着于那飘渺的仙缘”
“只要放下这黑幡，某可以让你在这百载内永无后患。百载之后，我自会离去，此后你我各走一边”
黑影提出的要求近乎完美，但司空凡仍是摇头，他的修为一日之间流逝殆尽。
仙途也跟着断送，他不甘，与其苟活百载，不如搏上一搏，哪怕只有一丝机会。
“说！”司空凡瞳孔一张，厉声道。
“世上不止仙途，为何偏揪着不放。我观你体内毫无灵力，想来你应是无法汇集，那又何必苦苦追这仙道”
“俗话说，太上无情，修仙之路多是些奸佞狡诈之辈。为何……”黑影张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司空凡被黑影一语点醒，怔在原地而后放声大笑。
他既然忘了这一路走来，不论是修为还是境界，一切都是靠着吸收血气提升。
灵气虽偶尔涉及，但并未带来多少帮助。
“哈哈哈！对啊！某怎没想到，修的再多又如何？只不过多添糅杂”
“丹田无法汇集灵力，注定结丹无望”司空凡想到那解尸凝丹之法，会心一笑，松开手中紧握的黑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