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窗户外的人脸
出租车的行车记录仪，是司机自己加装的。
林延研究半天，才找到视频存储，利用蓝牙传输到手机里播放。
对他这种摄影记者来说，记录仪的画面构造，着实缺乏美感，这太不艺术了。
劣质的镜头，在四周弥漫的黑暗之下，画质模糊的缺点更加明显。
林延还是发现了重要内容。
二十六分钟前的画面里，出现了司机的身影，他从镜头右边经过，身体向前侧倾。
这种侧倾角度，明显是被人拽着往前走。
留在镜头里的侧脸，似乎在微笑，很安心的样子。
“司机遇到熟人了？”
林延心里不由得推测。
能在这么诡异的环境里，让司机放下戒备跟着走，一定是信得过的熟人。
林延还是觉得奇怪，自己还没付车费呢。
司机走之前怎么不打个招呼，而且什么样的熟人，敢在四周看不清路的黑暗环境里，随便带着人离开？
很可惜的是，画面并没有记录下那人的身影。
对方似乎有意躲避镜头。
司机的身影，也很快被黑暗吞噬，镜头受到黑暗阻挡，无法记录。
林延开启三倍速，进度条前进十几分钟后，镜头晃动。
有人打开了车门。
“这个时间，应该是赵西平和张怡过来查看……”
司机的尸体怎么回来的，并没有记录。
“司机是被熟人带着离开的，鬼婆不可能只杀一个，放过另一个，这附近一定还有尸体……”
“不对，这附近可能有很多尸体。”
旁边就有一座小区，黑暗笼罩了所有的居民楼。
鬼婆完全可以挨家挨户地拜访。
除了这些居民，还有大巴车上的乘客……
林延忽然脊背一凉，发觉周遭环境不知不觉间，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安静得可怕。
他立即离开出租车，查看四周。
那辆冲进绿化带的大巴车，警示灯闪烁，灯光一闪一闪，晃在林延的脸上。
聚集在大巴车外的所有乘客，消失的无影无踪！
侧面车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手掌印，挣扎着想爬进车里，地面存在大量的拖行痕迹，口水、鲜血、泪水混在一起。
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失踪的悄无声息，完全不见踪影。
林延大脑一遍遍重复这一幕，以此来弱化心中的紧张与惊惧。
四周留下的，只有出租车和大巴车，还有出租车司机剥了皮的尸体。
林延将尸体塞进出租车后备箱。
“我不能留在这里，起码跟在赵西平和张怡身边，还能安全一些。”
“至于那些失踪的人，跟我没有关系。”
“我没必要在意他们的死活……”
林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沿着路边的盲道，孤身进入黑暗中。
四周不明的情况下，尽量不走马路，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有没有疯子还在开车。
“鬼的目的既然是杀人，那就肯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走。”
“不考虑大巴车上的那些人，就只有这座小区距离最近，人最密集。”
“赵西平和张怡如果也是这种思路，肯定会进入这座小区。”
林延经验不多，只能先以自己的逻辑来思考，选择进入小区。
小区名叫水脉华庭，三年前刚刚落成，恢宏气派，入住率不低。
可惜，再高的楼，如今也只能掩盖在黑暗当中，只剩下距离最近的门卫室还算清晰。
林延走到门卫室前。
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门卫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了过去。
林延敲了敲窗户，朝着里面喊了两声，但没有得到回应。
保安睡得很死。
林延觉得不对劲，打开门，风吹进屋内，保安身形不稳，向一侧倒去。
砰……
一声闷响，保安的尸体倒在地上，脸部神经还没死透，血色肌肉低频率蠕动，灯光映照下猩红刺眼，毫无生机的眼球盯着天花板，满含怨气。
林延出乎意料地平静。
没脸没皮的尸体见得太多，心已经麻木了。
林延上前，拿起桌上的塑料袋套在手上，摸了摸保安的尸体。
“比司机的尸体温热，看来死的更晚。”
“鬼婆先杀司机，后到的这里，可能真的进了这座小区。”
小区里到处都是监控，虽然拍不远，可如果鬼婆从监控下路过，还是能记录下踪迹。
林延翻看门卫室的监控屏，发现这里没有回放权限。
以前总有保安回放监控，看女业主的大腿，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所以物业给门卫室设置了监控权限。
除了不能回放，能看到的监控探头，只有附近四个。
如果想看到小区的全部监控，并进行回放、反复观看，只能去物业的监控机房。
林延翻开桌上的保安手册，第一页就是小区地图，上面详细记载了小区构造。
监控机房的位置，标注的非常清楚。
林延拿着手册，离开门卫室，按照地图路线寻找。
要在黑暗中摸索不熟悉的地方，哪怕有地图在手，效率也低得可怕。
四周的黑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呼嚎惨叫，偶尔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靠近。
一旦林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低语声又会迅速远去，直到消失。
一路上，林延一个人都没碰到。
很快，他来到一座独立的平房外，防盗门上贴着“监控机房，请勿靠近”的字样。
“终于找到了。”
防盗门开着一条缝隙，门锁落满灰尘，似乎从来不上锁。
透过窗户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同样一片漆黑，一丝光亮也没有。
谨慎起见，林延贴到窗户上观察，视线仍然被黑暗阻隔，什么都看不清。
“情况更严重了，黑暗甚至侵袭到了建筑里，只有进去以后，才能看清里面的样貌……”
林延拉开防盗门，只迈进了一步。
一旦里面有任何危险，他可以立即退出来。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危险有可能从外面出现。
林延的身后，几只苍白阴森的手伸出黑暗，用力推到他的后背上。
恐怖的力道叠加，林延根本来不及反应。
连着往前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衣服后面残留杂乱的手掌印。
刚转过身，看到门外飘着一张阴郁的老脸，嘴角皮肤扭曲上扬，阴霾般的笑容逐渐隐没在黑暗里。
鬼婆用力将门关闭，并从外面上了锁。
“这个东西，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林延暗道大意，迅速朝着窗户移动。
然而，窗户外面，十几张惨白的脸贴在窗户上，一个贴着一个挤压变形，散发着诡异的笑容，死死地挡住窗户。
林延认识这些人脸……
大巴车上的乘客！
这些人如今挤在窗户外，全部死透了，毫无生机。
他们的尸体，堵住了窗口。
“绝对不能贸然开窗……”
林延认为自己已经足够警惕，却还是被鬼婆摆了一道。
手里的保安手册，突然风化，退去一层外皮，只剩下一张沾血的肉皮。
手册是假的，里面的地图也是假的。
这里根本不是监控机房，只是一座停工的违规建筑。
林延透过窗户人脸间的缝隙，看到鬼婆的身影逐渐远去……
“它没打算杀我，只是把我困在这里。”
“是把我当重头戏，放在最后杀。”
“还是说，它在忌惮我？”
林延不由得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