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锁与钥匙
尽管提出了问题，但风船没有等待白牙的回答。
她只是在通过话语引导白牙思考的方向与自己趋向一致。
“万物有灵，每个生命都自有灵体。
“让一个人觉醒灵力，就像是要打开这个人灵体内的一把锁。
“这把锁的芯，受所有者的性别、年龄、样貌、经历、观念、环境、情绪等种种因素影响，理所当然的，锁芯还会时刻变化。
“各个神明，甚至包括接受邪祭的邪神，通过样式不一的仪式促使信徒们觉醒灵力，就是用来自神明的灵力充当钥匙，去尝试开信徒体内的锁。
“当钥匙与锁的匹配程度足够高，锁就会打开。
“信徒就能成功觉醒灵力。
“当一个信徒践行教条、坚定信仰，他体内的锁就会逐渐趋向于神明对应的钥匙，这就是信徒们相比无信者们更容易觉醒的原因。
“邪神们的手段更极端一点。举行邪祭的人会逐渐被邪神污染、占据，直至完全成为邪神的分身。邪神分身的锁当然会精准匹配邪神本体的钥匙。
“除了来自神明的灵力，灵界中散逸的灵力、来自其他灵使的灵力、甚至来自灵兽的灵力，都可以充当钥匙。
“只不过除非极度巧合，这些灵力都难以到达你的灵体深处那把锁的位置。
“而灵力的锁又非常高傲，每一把钥匙都只有一次尝试的机会。
“无论是来自神明还是来自野兽，一旦尝试开锁却没有成功，这个来源的钥匙就永远失去了再次尝试的机会。哪怕第二次的钥匙能完美匹配锁的要求，它也永远找不到锁的位置。
“白牙，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两件。
“第一，进入你的灵体深处，找到觉醒灵力的锁。
“第二，凭借我的灵能改变灵力的姿态，让它成为一把足够匹配的钥匙，打开你的锁。
“尝试的机会只有一次。
“请你相信我，完全放开心、魂与灵的戒备，让我进入你的灵体。”
白牙眨了眨眼。
他本想点头，但身体还动不了。
“尽管来吧，我相信你。”白牙说。
他看见风船也来到床上，爬到了自己的上方。
风船的双手撑在白牙的脖子两侧，膝盖压在了白牙的腰旁，琥珀色的双眼从上方正对着白牙的漆黑眼瞳。
风船一点点低下了头。
搅，搅什么了？不会是要上演什么型月重工的经典戏码吧？
有那么一个刹那，白牙慌了。
但看到风船那近在咫尺的平静眼眸，白牙驱散了杂念。
如果真的是他瞎想的那种展开，风船肯定会先红了脸。如此确信的白牙，坦然与越来越近的风船视线相接。
金蓝色的长发从上方垂下，围住了白牙四周的视野。
在这金蓝色的小小营帐里，白牙只能看见上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有活泼的光在其中流动。
这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但这次的风船的脸更加接近了，白牙甚至能感受到微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嘴唇。
轻微的冲击。
风船的额头与白牙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在这个瞬间，白牙的感觉里，清凉虚幻的河流冲破了肉体与灵魂的界限，灌注到他的意识之中。
.
风船感觉到自己在不断下坠。
眼前的景色快速地切换。
天空，山脉，大地，地底，然后又是天空，山脉，大地，地底。
经过九次循环，风船的灵体停住坠落的势头，站立到了广袤的大地上。
她来到了白牙灵体的最深处。
进入的过程比风船预想的更顺利，她本以为白牙知道她将灵力余留在白牙体内的小心思后，多少会产生芥蒂，但结果是完全没有。
灵体说不了谎。
白牙的确完全相信了风船。
这个事实让风船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情绪。
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找到白牙的锁，她没有时间去细想情绪的由来。
尽管和白牙解释的时候说得很简单，但要将作为钥匙的灵力送达到灵体最深处的锁，本来是只有神明才做得到的难事。
风船采取了一种取巧的办法。
她将自己的灵体切割出一部分，直接送入了白牙的灵体内。
这是有去无回的单程票，极大简化了旅程所需的难度。
作为代价，风船几乎是完全失去了这部分灵体。
她这部分的灵体从此就将与白牙融合为一，当白牙不在身边的时候，风船实力将大幅受损。
还有一种仅存在于传言中却未被证实的代价：灵体相连的人们，命运将再也无法分离。
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风船也只是完成了一小半的事项。
被分离的灵体只能短暂地保持风船的意识。
风船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白牙的锁，变化自己的灵力解开锁，最后再脱离白牙灵体的最深处。
假如没来得及脱离，后果不堪设想。
风船环顾了四周。
这是一大片无垠的沙漠，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只有望不到尽头的黄沙。
本质上，这里的场景是风船的记忆通过白牙的灵体映射出的幻觉。
风船将灵体悬浮到空中，感应灵力的流动。
确定灵力汇聚的方位之后，风船的灵体向着目标直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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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下左右都是虚空的梦境里，白牙睁开了眼睛。
「女主角“渎神的反圣女”风船宣誓从此和你命运与共。」
「获得奖励：命运之证·风船。」
系统传达的讯息让他明白了风船的打算与现状。
在这个时间点，风船能让白牙获取灵力的方法，原来是切割灵体做成钥匙。
切割灵体，哪怕是她也承受不了第二次，这个方法自然没有任何普适性。
在原本的剧情走向里，这个方法风船没有用过，只是停留在了构想阶段，直到多年以后启发了新的灵力觉醒技术的发展。
在现在的时间线里，风船确定白牙值得她付出这种程度的代价去拉拢，正式启用了这个方法。
“这下头疼了。”白牙自语。
他本来以为风船所说的“命运合一”，只是她出于掌控欲与自保心理，要求用基于灵体的契约严格限制白牙的行为，使白牙绝对无法背叛风船。
这种情况下，白牙就能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尝试钻契约的空子。
可如今的状况是，两人绑定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命运，虚无飘渺到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命运。这种绑定还只是风船实施唯一可行的方法的副作用。
这样一来，风船在这个交易中先行付出的代价过于大了。
风船相当于将一部分灵体彻底让渡给了白牙。
如果白牙此时死去，风船就会彻底失去这一部分灵体，她将面对灵体永久残缺，甚至灵体失控、人格崩溃的下场。
反之，如果风船遭遇不测，白牙不过是白捡了一部分他用不上的灵体。
与巨大的代价相对，风船在这个交易中获得的权利则是：可以通过白牙体内本属于她的那部分灵体，监督白牙履行两人所约定的义务。
可本来白牙就没有逃避义务的打算。
而且在两者实力相差悬殊的当下，她只要持续在白牙体内放置灵力也是一样的效果。
对风船而言，把暗地里威胁白牙的手段通过交易摆放到明面上是她寻求的公平。
但对于早就默认风船会以天灾魔女的立场处事的白牙，他只觉得占了对方便宜。
白牙不想被人单方面占便宜，但也不想无缘无故单方面占别人便宜。
“你这么大方，让我欠你的该怎么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