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盐路
盐路。
这是张楚峰向他师姐玉玲妖女讨要的唯一东西。
这，也是张楚峰接下来去运营的重点。
顾名思义，盐路这东西，其实就是贩私盐的商路。
自从汉时的桑宏羊提出“盐铁制度”之后，盐和铁变成了国家专制专卖的货物
决不允许除朝廷以外的商人制盐，贩盐，以此谋取暴利。
自古以来，最好做，最赚钱的买卖，都是写在刑法上面的。
正是因为国家绝对禁止私盐买卖，所以使得私盐生意成为历朝历代最为暴利的生意。
不过张楚峰想要做这门生意，倒不是为了赚钱。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私盐的生意再圈钱，怕也没有玉足堂的生意好做。
在最近这些时日，玉足堂的生意可谓是蒸蒸日上，捞金无数。
不仅将从高让那夺来的店铺开了一家分铺，更是陆陆续续的在扬州城各地开了足足七家分店。
不仅如此，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张楚峰很快就会将玉足堂的生意扩展出扬州，在巴陵，丹阳，成都等地开些分店。
故而若是从纯粹金钱的角度来讲，私盐生意并不是一件值得做的买卖。
不过在很多时候，一件生意的好坏，并不完全取决于是否赚钱。
私盐生意，便是如此。
张楚峰若是做这件买卖，有一个好处，却是其他生意怎么也不可以媲美的。
那就是做这件生意，容易造反。
历朝历代，不论唐宋元明清，私盐贩子都是造反的主力军。
唐末的黄巢，王仙之，五代十国时的钱谬，元末的张士诚，便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是因为私盐这种生意，乃是真正的杀头买卖，使得敢做这桩生意的人，从上到下，全部都是亡命之徒。
只要做了这桩生意，那么很容易就能拉起一支胆大心细的造反队伍。
这，也正是张楚峰想要的。
……
玉玲师姐果然了不起。
按照道理来说，私盐买卖虽然不是竹花帮的主业，可是算是帮内的大宗买卖。
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仅用了几天的功夫，便说动了竹花帮帮主殷开山，让他把这桩生意全部让给了张楚峰。
“呦呵！竟然有足足十艘大船，师姐阔气！”
张楚峰看着那停泊在码头边上一字排开的十艘宽底大船，不由得在心里赞叹道。
师姐，大气。
这种规模的商船，不说能不能在市面上买到，就算能花钱买到，这些船的价值，怕也足以抵得上玉足堂半年的收入额了。
哪怕张楚峰心里也清楚，玉玲师姐会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在用金钱拉拢他，以此来弥补二人的关系。
但也让他赞叹不已。
大手笔，真是大手笔。
原本张楚峰觉得，自家收了这私盐生意之后，便跟玉玲师姐断绝来往。
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现在看来，这个好师姐，还是得处啊。
“嘿嘿，说到底。同门师姐弟之间，哪里会有隔夜的仇啊。哈哈，既然师姐要钱，那不如我就从玉足堂的生意里面抽出两成干股给她，也算是回礼了。”
张楚峰顺着甲板，一路登上船顶，看着这壮观的十艘大船，不由得十分满意，在心里感慨道。
……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自从隋朝开凿隋唐大运河以来，这天下的水运就变得更加迅捷。
船队此行恰逢顺风顺水，运气极好，使得布帆满张，快似奔马。
又兼他们船队上面挂着竹花帮的旗帜，使得一路的水匪和草寇并不敢骚扰半分。
这使得他们这支船队在水上行了五日功夫，便将航程行了大半。
不过这一路上，其实也有不协之处。
“大当家，你看。这岸边的流民，越来越多了。我听说江淮杜伏威正起兵攻打历阳。这些人，恐怕都是逃难的。”
桂锡良的用手指着岸边的流民，在脸上露出一抹悲悯之色，低声说道。
“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
莫名其妙的，张楚峰的口中念出这句自家前世时看过的诗句，继而又叹了一口气：
“隋朝将亡，天下大乱，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有些事情，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么就不会明白，人世间的悲惨，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世今生，张楚峰都看过不少历史书，明白乱世人命如草芥的道理，听说过易子而食的故事
可也只有今天，他真正看到那犹如末世一般的场景。
才让他真正明白，所谓的乱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即便心里也有些感触，可张楚峰也并没有忘了正事，又开口嘱咐道：
“这陆地上乱起来了，水面上怕也不会安静。
竹花帮的名头虽响，可也未必能拦着那些穷途末路之人。
锡良，接下来的水路，你要更加仔细一些，千万不要着了别人的暗算。”
桂锡良连连点头，说道：
“大当家，你放心吧。这船上的水手，要么是帮里面的老兄弟，要么是我在江都周边招募的穷渔民，全部都是仔细人，错不了！
不过我们船上这些人，若是对付些流民水匪，倒是不难。
可若是遇到了杜伏威的江淮军，或者朝廷的兵马，那就麻烦了。”
张楚峰微微颔首，倒是明白他的意思。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在乱世之中，最可怕的，还真不是贼人，而是朝廷的兵马。
那些人下手，才是真的狠。
更狠的是，如果是朝廷的人马抢劫，你还不能还手，只能静静等着他们杀。
否则只要敢反抗，军队就会给你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那么未来死的就不会是一个人，而是九族尽灭。
“不妨事！这附近虽然也有战乱，义军和朝廷的兵马犬牙交错，反复厮杀。
但是战争都发生在陆地上，几乎没有出现过水战。
所以我们只要顺着水路走，不在沿途下船，应当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