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孤婆

姑婆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见我的小姨娘说:“以前，她们害我们家，最见不得我们家好了，这叫红眼病，那个谁谁谁死了孩子，她的心眼特坏，她家孩子死了下葬，她见不得别人孩子的健在，她于是过来，偷我们外婆挂在院子里，大舅穿洗过的衣服，她把你们大舅穿的衣服拿去，跟她孩子同葬，以这种方式诅咒你们大舅！”

“后来呢？”

“后来，衣服葬了以后，你们的大舅三天两头，总是生病，天天的打针吃药，后来，那个人的相好同她吵架，那相好才过来把这事告给你们的外婆，你们外婆听了，泪流不止，伤心不已，这世间，没有感同身受，也没有真心就换得的真心，为救你们大舅，你们外婆决心挖坟！”我不相信我那善良又多愁慈祥的外婆会去挖坟取衣，葬那么久，用母亲的话说:“尸体早烂牙巴骨了！”何况一件衣裳！要不然就是，古人诚不欺人，以前的衣服质量特别的好，即使人骨头烂了，衣服还在，而那衣服，一直给歹人与贱货，行着诅咒！

大舅这一病，于是就不会好了！

既使为了大舅，外婆也不会那样去做，因为我的外婆，既使做得绿林好汉，那也是正义之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善恶到头，终归给我外婆的善所感化！

别人偷衣裹尸行诅咒，我的外婆也不会去挖别人的坟，以至于大舅的病，吃药不行，打针不好，终落得一个噬心噬骨，颠沛流离，终身残疾！

我母亲的人生是传奇的，外婆的也是！

外婆一生生了多少个孩子，我不知道！

但我记得并且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

母亲在家里的排行，老大，是他们的大姐，依次还有，二姨，大舅，耿直姨娘，小姨，小舅，这些人我都见过，并且十有八九都挂念，记得，唯有什么姨娘和什么姑婆，我一概不知！

但我听她们说了，什么姨娘和什么姑婆，两个人十七八岁，豆蔻年华，不听话，放学一起去河边洗澡，一个掉进去，另一个去拉去救，也掉了进去！

母亲说:“她们俩个，都是落河死的，你们的外公外婆太伤心了，于是把她们俩个抬来，埋在一起，噢，不是埋在一起，因为辈份不同，只能是左右邻居！这样，她们俩个，也就能天天，日日夜夜，永远在一起玩了，做鬼也一块！”

我听得不是很明白，我于是又问:“一个是你的妹妹？另一个是外公的妹妹？那外公的妹妹，我该怎么称呼？”

叫“姑婆！”

母亲好像这样说的，又好像不是这样，具体我记不真切，因为大多的伤心事，我想起来头就疼，脑袋翁翁的，让我脑袋翁翁的，还有另一件事！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我一直强调并反复研究这个事情，思索多日，得到的答案是:大概一岁零六个月吧，这个数字不完全，但就这样开始了，因为，再往前，我的记忆一片浆糊！我记得一岁零六个月，两个婴孩，龙井过来，坟这边的沟，沟上面的路，路上面的马草萝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