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外婆家

在外婆家

四年级走掉的那个女生，我是理解的，因为全班除了她，全是男生，她独自一人，非常的孤单！

我想，如果我也读着当时的四年级，不仅在教室里一个人独坐，还每天对着一盒黑布隆冬的棺材上学，我也会走掉的！

我害怕棺材，就像我明明喜欢外婆，外婆也喜欢我，可因为外婆睡觉的地方摆着两口黑棺材，我因此不跟她睡，也不是很乐意再去走动和看她了一样！

在外婆家，方格大舅叫康年姐姐豆芽，一格小舅则十分讨厌的叫我们“滚”，尤其是到了天黑，马上要吃晚饭的时候！

“现在，姓忆的，你们可以滚了！”

那是父亲没有在，外公没有在，外婆也没有在场的时候，晚饭前几分钟，一格小舅十分神气叉腰和我说的！如果有职业，年纪，辈份比他大的任何人在，一格小舅才没有胆量敢那样说！

他以大欺小，也怕别人打爆他的脑袋！

当然，他最会的还是装模作样的撒谎，察颜观色的拍马屁，跟墙头草一样见风使舵！

家里因为建新房子，欠债了，所以我们都不能去上学了，也是在我突然缀学，不去学校的那一年，不去学校了以后，我就去了外婆家与她们常住！

在那里，我不仅认识了苦瓜，知道原来还有比手指大，咬人很凶的黑蚂蚁，发现房前屋后的青苔住满指甲盖大小的蜗牛，懂得了既使掉进鱼池的葡萄给鱼舔了，马上掏起来依然能吃，依旧美味，接触不害怕捉和触摸鱼池里的鲈鱼和蟮鱼，那些专门在外婆家帮着孩子们消灭剩饭免除被揍危机可爱的小伙们！

在那里，我也明白了踩到院子里外婆散养的大洋鸭拉的，非常大泡大泡的屎也是十分幸福的！

“踩到屎是福气，小年秋，你应该高兴，因为一大清早的，你就走狗屎运了，我们去哪儿找呀！”一格舅舅大声地嘲笑，他叫我“小年秋”，暗地里叫我母亲“老年秋”！这还算客气的，我听见，他还管旁边的邻居们叫“老屁野，老不死的！”

“那些老屁野，老不死的，野狗和杂种！”

就踩到屎的事，外公则说:“鸭拉屎了就扫干净它，不准报怨，家里有鸭屎是福分，多有人间烟火气呀，说明这家人富有，大福大贵，有鱼又有肉，吃喝不愁！今天你有鸭屎踩，将来，明天，你才有大块大块香喷喷的鸭肉可以吃，笨蛋，你给它们扫屎，喂饭，等它们长大，你才有资格踩死它们！”

因而，除了怕棺材以外，在外婆家，我还怕经常暴跳如雷的外公，他总是那么凶，像火箭筒一样，看起来对谁都一个德性，他明明长得和蔼可亲，讲起话来却粗声粗气，像闪电，打雷和讨债！

你对他接下来的所做所为，基本上搞不明白，更猜不透！

在外婆家，我还挖到扎起来就能卖到钱的野葱，野菜，学会洗澡，知道大卡车，煤矿，公社，外婆睡觉时也要守着的两大盒棺材，还有体会和理解到来自外公和一格舅舅没完沒了的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