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见
年末，都城内大雪纷飞，宫墙屋舍无一不被浸透了白，但是放眼放去整座都城笼罩着一层绚烂的红光。
闹市里人潮拥挤，商贩大声吆喝着一排排精美的花灯，行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左右挑选自己喜爱的物品，孩童们在行人中穿来穿去的追逐打闹，偶尔惹恼了赶路人只能被自家父母拿着竹条子满街追打。
小桥上，有佝偻着身子捏泥人的老爷爷，有举着自家糖葫芦吆喝的年轻商贩，有穿着单薄的小女孩认真的画着客人想要的糖人。
河面上漂浮着各色精美的花灯，断断续续连成一片，点缀着这热闹的景象。河两岸有头发花白的夫妇互相搀扶着对花灯虔诚许愿的，也有年轻男女相会，其间不知男子说了什么，女子娇羞的用帕子掩面低笑的......屋内则是久别重逢的难得团圆，屋外是万灯齐放的壮丽景象。
皇宫内灯火通明，宫人将各宫殿都换上了红色的灯笼，长华殿内歌舞升平。
听说小王爷又一次打了胜战，边境现在暂无战事，当今皇上感念兄弟情深，特意将小王爷从苦寒之地召见回京。今日，便是贺小王爷的接风宴。
长华殿内，上位坐着皇上，左右两侧分别坐着皇后及贵妃，往下第一便是丞相沈謹，其余的便是按官级依次排列坐着。接风宴只宴请了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和有些威望的老臣，其家眷则安排在春深殿内。
“此番平定月冄，使得边境百姓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砚霆实在是功不可没，朕今日需敬砚霆一杯，”
皇上站起来举起酒杯，在座的一一跟随端起了酒杯。
“多谢皇兄，护我大祈百姓安居乐业乃是臣弟的职责，臣弟必将全力以赴，不负皇兄的期望。”
“好好好，有砚霆实乃我大祈之幸事，众卿家畅快的饮下这杯。”
在座的大臣皆跟随皇上饮下杯中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为小王爷的英勇无畏所折服。
皇上又把贺砚霆召见到跟前闲聊了一会，不多时，便是一些歌舞表演，大臣之间互相恭维，贺砚霆觉得无趣便悄悄退下了。
一旁皇后见状对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了几句，待宫女走后，眼里露出一丝狡黠。
今日的贺砚霆身着一席月白色狐领长衫，长发由一支木兰簪束起，面容清俊，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满是经历战争后的倦意。
宴会上朝臣的阿谀奉承实在让他待不下去，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透透风，便吩咐了手下都不许跟着。
这偌大的皇宫其实对他来说并不算熟悉，贺砚霆的母妃曾经也是独宠六宫，但产子后留下损伤，病逝后，老皇帝每每看到与自己爱妃十分相似的眉眼都忍不住感伤，随后让他七岁便跟着他舅舅大将军夏迁去了边境磨炼。直到老皇帝病重时，想召回他见最后一面时，却因为边境遥远，即使他骑马跑了五天五夜累死了不知道多少马也没有见到父皇最后一面。
沿着长华殿走过长长的走廊，寻到一处小亭子，牌匾题名为降霜亭。亭子位于湖边，湖水因冬日结了一层薄冰，皇宫各处灯火通明，唯有此处阴暗。值得一说的是亭子中间有一株梅树，穿破了亭子，舒展开的枝蔓在寒风中瑟缩着。
贺砚霆走进亭子，伸手轻轻抚开了压弯树枝的那堆积雪，没有重物的压制，梅树又重新挺拔了身姿。
“没想到，在这无人看顾的地方竟能长成如此。”
贺砚霆轻笑，见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想转身离开，便听到一道女声。
“是，是小贺王爷吗？”
贺砚霆闻声打量着来人，只见此女子身着藕粉色莲花裙，披着白色金丝大狐裘，梳着京城贵女的发髻，面容姣好，一双似秋水般的眼眸羞怯的望着他，手里紧张的拽紧帕子。
“何事？”
薛雨娆红着小脸慢吞吞说道。
“小女子是薛国公嫡女，早听闻小贺王爷骁勇善战，威名赫赫，早已仰慕许久，今日偶然遇见，如若王爷不嫌弃小女子身份低微可否结交一二？”
薛雨娆心想自己父亲是薛国公，母亲是康慧郡主，姑母是皇后，连带着自己身份也提高。自己本就仰慕小贺王爷，恰巧自己的皇后姑母也想推波助澜，那肯定轻轻松松拿下贺砚霆当裙下臣。
“本王不日便要往返边塞，这景色极佳，本王就不打扰姑娘赏景了。”
贺砚霆虽未说拒绝，但字字透露出拒绝的意味。
眼见他要走，薛雨娆干脆不装了。
“王爷留步，小女子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要叮嘱王爷。”
说着便快步追上贺砚霆。
不料贺砚霆本身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本就是习武之人步伐较快，任薛雨娆怎么也快追不上了，能不能成贺王妃就这一次机会了，她只能心一狠跳入旁边冰湖。
“扑通。”
贺砚霆听见落水声脚步一顿，刚回头看，便见有人大声喊道，“县主落水了！快来人啊！求贺王爷救救我家县主！”
贺砚霆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但是也不能真闹出人命，四面八方巡察的守卫都已经被惊动了，自己估计很难脱身了。
突然一抹淡黄色衣裙的女子快步走出来。
“王爷留在这恐损女子清誉，我已经让我的宫婢拖住巡察侍卫，王爷请移步。“
“那就多谢姑娘了，来人必报姑娘恩情。”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沈芝兰早已吩咐彩云下去救人，此刻薛雨娆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刺骨的湖水仿佛千万根针刺入骨血，非常难受。
薛雨娆刚刚过来就吩咐了贴身婢女在后面躲着你，只要自己一落水便大声呼人前来，就算王爷不救自己，当着王爷面湿身损了清誉还愁这王妃之位，没想到半路出来个沈芝兰搅黄了自己的计划。
薛雨娆的贴身婢女着急的跑过来跪在薛雨娆身边。
“县主，公主殿下她让姜小姐拦着侍卫不让他们进来救你。”
“你这婢女，让众人看到你家县主现在这模样，毁了县主清誉，你一百个头都不够砍！”
那婢女被柳絮吼的不敢回声了。
此刻薛雨娆正怨恨的盯着沈芝兰。
沈芝兰装作没看见，满脸担忧的上前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捂的严严实实，顺便把自己的厚衫脱给彩云。
“县主，我的清漪殿离这不远，此刻传太医必定要好一会，先随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完便和柳絮一左一右架着薛雨娆的回去清漪殿了。
长华殿内，皇后的贴身宫女诉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皇后听后更加记恨沈芝兰，向她的哥哥薛国公摇头示意。
不久宫人禀告了薛雨娆失足落水这事，皇上吩咐给御医好生照看，特意允许她在宫中休养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