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开局孙策让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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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鹤鸣

莲花池旁,面对着荀谌的杀意,袁绍笑了。

伴随着剧烈的情绪起伏,袁绍的脸色都红润许多。

袁绍让身前一众甲士散开,只留下了审配一人。

“我就在这里,友若,你要怎么杀?”

神弩手藏在暗中,不止一个,只要荀谌走上前几步,立马就会殒命。

荀谌挥了挥袖子,双手负后。

面对危境,只是淡然道。

“昔日讨董之时,本初曾言若大事不辑,则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今日,本初还是这么想的么?”

袁绍面色一沉,面对风淡云轻的荀谌,心中不觉得有些慌乱。

“自然!”

“官渡一败,何以为济?”

荀谌的一句话,似乎点燃了袁绍心中的火焰,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何以为济?”

袁绍大笑出声,双手摊开,似乎要将天地都包裹住。

“凭我儿袁熙现在是幽州牧,振臂一呼,鲜卑、乌桓之众俯首听命,可得万骑。”

“凭我儿袁谭是青州牧,得山海渔盐之利,岁入亿万,可造军械、甲胄、战船无数。”

“凭我外甥高干是并州牧,阻山河之险,拥河东之饶,北结匈奴,南拒群贼,为霸业之干城。”

“凭我手中的这座邺城,尽得河北之膏腴、燕赵之精兵!”

袁绍看着荀谌,一字一句道。

“假以时日,必可复得昔日之势,南向而争天下!”

与激动异常的袁绍不同,荀谌只是淡然的笑了。

“袁氏还有机会么?”

审配听了这话,怒道。

“你什么意思?”

荀谌看着袁绍,自己这位老友的脸庞,激情过后,对方脸上的红润之色正渐渐消退。

“袁熙宽宏而不明,虽得鲜卑、乌桓之众,不能尽鲜卑、乌桓之力,坐拥精兵,早晚被小人所趁。”

“袁谭勇猛而无谋,郭图、辛评之徒,构羽为奸,糜竺、糜芳之辈,贪利于外。袁谭不能制,反被所欺。治乱无道,为逆有常,居一州尚如此,何况于天下乎?”

“高干庸人尔,能居一州之地,不过仗袁氏之声威。袁氏不存,此辈安有二千石?”

荀谌说到这里,袁绍的脸色变得苍白,本是平复的气息,剧烈的涌动,又咳嗽起来。

审配察觉到了袁绍的异常,愤怒的嚷道。

“住口!”

荀谌一笑,停了自己的话语,一副任君采撷之态。

“本初还要听么?”

袁绍佝偻着身子,望着荀谌,气息越加粗重。

“说下去!”

“本初坐拥邺城,的确得河北之膏腴、燕赵之精兵。只是,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荀谌的话,血淋淋撕开了袁绍心中最为恐惧的地方。

“官渡一败,河南人心尽归许昌,偌大的汝南袁氏,分崩离析,如今只剩下你父子几人,苟延残喘。”

此话,勾出了袁绍心中最痛苦之处。

“住口!”

“许攸叛,田丰死,沮授亡,十数万大军灰飞烟灭,多年积累付诸一炬,你如今身边的人,还有几分心气,欲随你南向而争天下?”

“住口!”

“郭图、辛评,谋财图利,与曹、刘暗有往来,逢纪忠心却陷入党争太深,你身边可用的人就剩下了一个审配。”

“我让你住口!”

袁绍冲了上去,再也没有了名门的风度,一把揪住了荀谌的衣袖,血红色的眼睛望着他,似乎要将他撕碎。

荀谌面对着如野兽一般的袁绍,平静道。

“本初,你知道官渡之战,你败在哪里么?”

“不过是曹阿瞒一时侥幸,还有你这种人吃里扒外。”

“错!”

荀谌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而高亢,像是一把刀一般,捅进了袁绍的心中。

“若城坚墙固足以御敌,那昔日帝辛就不会自焚于鹿台;若霸业威名足以震慑人心,那当年夫差就不会困厄于姑苏;若兵强马壮足以定天下,那当日项羽就不会自刎于乌江。”

荀谌缓缓而言,说出了让袁绍心中感到绝望的话。

“天道有常,本初啊,你被天所厌弃了!”

袁绍大笑了起来,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不信天,若是我信天,我一庶子,安得如此基业?现在早已是袁术坟茔旁一堆土丘了!”

荀谌嗤笑起来。

“是的,你跟董卓一样,都不信天理,都操弄人心。董卓败了,因为他从不屑掩饰。你比他高明,你懂得掩饰,也知道装出一副仁义的样子。可你装的了一时,装得了一辈子么?”

袁绍的身材比荀谌要高大许多,可此刻佝偻着身子,抓着荀谌,却像是攀附在高墙之上的爬山虎。

“本初,当年你在洛阳为一己私欲,掀起无边祸乱的那一刻就该明白,今日不过是应有的下场!”

一把匕首刺进了荀谌的身体里,袁绍抬起了头,面目狰狞,没有一点霸主的威严,像极了一个失意的小丑。

荀谌感受到了身体中力量的流失,脸上却没有一点痛苦之色,露出了笑容。

偌大的身躯倒落在地,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帛书。

“荀彧让我给你带句话!”

袁绍看着那张白净的帛书,似乎十分害怕,等到荀谌彻底咽气,他才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

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绍死,袁氏亡!

荀彧的字迹隽秀却十分有力,仿佛带着某种力量,催动这着袁绍的心绪。

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刻,袁绍再也没有了名门子弟的高贵,形容落魄。

这一刻,河北霸主英武的身躯倒落在地,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风采。

这一刻,躺在审配怀中的只是一个疲惫的老人。

“主公,我去给你请医士,你撑住。”

袁绍握住了审配的手,艰难的说着。

“正南,你听我说……”

“主公……”

“我死之后,袁氏就交给你了!记住,此事决不能外传,否则,势必人心离散。”

“主公,你不会有事的!”

审配大声呼喝着。

“都死了么,快去叫医士!”

周围的甲士早已经忙作一团。

血从地板上流下,染红了本是清澈的莲花池。

白鹤飞向天空,然而翅膀拍打了几下,却似无力,从半空掉落了下来。

“鹤鸣九霄,声闻于天,却半空而落,是为何兆!”

袁绍抬起了手臂,伸向那坠落的白鹤,却在半途无力的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