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杂胡
佣兵们射向的村民的箭矢,虽然不算密集,但却引起了村民们一阵的骚动,这些村民大部分都没参加过战斗,甚至还有些是最近才逃到山上的。
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惶恐,远远射来的箭矢更是令人畏惧不已,虽然相隔六十米的距离,使得箭矢的威力减弱了不少,但奈何村民们并没有真正的护甲。
兽皮大衣也不是谁都能穿的,村民们大部分还是一身粗陋陈旧的麻布衣裤,头上戴着布帽或裹头巾,有的村民还套了件还算厚实的披风,也算增加了一定的防御力。
嗖~
一道羽箭飞过木栅栏,落在一个倒霉的年轻村民脖子上,有些生锈的箭头撕开了年轻村民的皮肤,有些歪斜的箭杆随着年轻村民的惊慌失措而来回摇动。
“不要拔箭,不要拔箭!”
提着猎弓的博萨大声喊道,但可惜已经晚了,几个相熟的村民压住中箭的年轻村民,然后拿着麻布试图拔箭包扎。
只是或许因为拔箭者用力过猛,又或者是箭头又挂到了年轻村民的颈脉,箭头拔出来了,但鲜血却止不住,麻布很快被浸成了暗红色,而年轻村民却瞳孔逐渐放大。
叹了口气,博萨兄弟只得一边安抚无措的村民,一边叫上另外两位同样是半路转职的猎人,张开弓箭朝对面的佣兵射去。
只是,虽然博萨兄弟及另外两个猎人射艺还算不错,但可惜手中的弓箭却只是低劣无力的单体猎弓。
哪怕只是五六十米远的距离,精度及威力却都衰减的厉害,更不用说那些射手身上多少都穿戴有护具,或是各类轻重皮甲,或是亚麻甲硬布甲。
甚至还有一位穿着熟铁链甲的射手,根本不惧博萨等人的弓箭,站着不动都难以破防,而随着手感上来后,佣兵和税兵射手们的精度就更高了。
落在了村民人群里的箭矢越来越多,迫使村民们只能以木板等物来充当盾牌,但更令村民们焦虑惶恐的却是由罗多斯带领的五十一名步兵。
在罗多斯的呵斥下,这支混编的步队,不急不慢的朝着村口压来,新入行的十几个年轻佣兵被排在前列,美其名曰锻炼胆魄技艺。
这些年轻佣兵,穿着与村民类似,同样都是粗布麻衣,最好的也不过套了件皮大衣,也就是武器方面略微占优。
但也都是些陈旧铁叉、简易短矛、粗铁镰刀,或是短柄的木槌、小斧等等,盾牌也都只是以粗劣木板简单拼凑钉在一起。
而巴卡斯带来的十个步行税兵则排在年轻佣兵身后,虽然之前罗多斯向巴卡斯保证了,不会随意推税兵们去送死,但也仅限于没有将税兵们推在第一排。
列在税兵们之后的,则是一众老佣兵,这些老佣兵们才是罗多斯真正的倚仗和心腹,同时也是督战队。
这些老佣兵们模样都不怎么端正,有的格外凶恶丑陋,有的还带点猥琐狡诈,推搡着前排的税兵们,一边大声吹嘘着自己的厉害,一边大声喊着狠话,恐吓督促着向村落走去。
“稳住!不要慌,不要被这些恶棍给吓到,想要保住我们的村子就只能拼命,只要把这些恶棍赶走,就能守住我们的村子。”
眼看村民们再度动摇,博萨连忙大声喊道,鼓舞士气的同时,也放弃了与远处那些弓弩手进行对射。
转而将目标换成正在缓步走向村口的步队,随着几十个佣兵逐渐接近,博萨等人的弓箭也给佣兵们造成了阻碍和迟滞。
尤其是走在前边的那些年轻佣兵们,因为刚刚入行,不管是装备还是技艺,又或者心性,都非常浅薄粗陋,即便射来的箭支并不密集。
但年轻的佣兵们,却难免还是会受到影响,似乎有些畏惧,但后排的税兵及老佣兵们,却仍是不断的推促着年轻佣兵向前。
粗陋陈旧的木盾竖起,一个举盾走在前边的年轻佣兵步伐稍显迟乱,但后边的同伴却在不断的推着他向前,想到自己冲入村子就要提刀杀人,年轻佣兵满脑子乱糟糟的杂念。
但身处队列中的他,却没有别的选择,紧握着铁刀的手微微颤抖,举盾的手也有些缓慢,不经意间,将头脸暴露在外,直到一支羽箭映入眼帘....
面颊中箭的年轻佣兵嚎叫着丢开刀盾,扑倒在地痛苦的挣扎着,其他佣兵见此不免从兴奋中稍稍平静,左右顾盼间,后边又响起了呵斥声。
“继续前进,不要停,你们这些小雏鸟不要发呆了,赶快杀尽村子里,把那些贱民都杀光!”
恶声恶气的喝骂将前排的佣兵唤醒,不敢再迟疑的年轻佣兵们,举盾护好自己,抬步继续向前,这次更多了几分小心忐忑,以及莫名升起的戾气。
就在佣兵们走向村口时,另一边,佣兵射手队所在山坡后边的树林里,田渊爬到一棵大树上张望着战场。
确定那些佣兵骑兵离开,佣兵步兵朝着博萨村走去时,便从树上跳下来,此时茂密的树林里,蹲满了衣着破旧,身形消瘦的束发青壮。
“家...家主...”
一个留着凌乱络腮胡的汉子,用着陌生的口音问向田渊,但却被田渊抬手止住话头,神情略带兴奋的田渊,在众人期望的眼神中开口说道。
“时下黄巾逆乱,天下纷扰,无有安宁之所,便是这域外之地也是战乱频繁。”
田渊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众人间随之响起一阵轻微的嘈杂,不过所有人嘴里都咬着一截木枝,又不敢开口掉落,只能互相观望,满是忐忑不安。
唯有被准许开口说话的络腮胡子,壮着胆子又问道:“家主,您...您是说此间也闹黄巾?”
“额,然也,不止有黄巾,什么绿林好汉,山贼响马到处都有,还有那些高官将相厮杀不休,为了夺取皇位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大把的青壮被驱赶添了沟渠,死者如山,血流成河。”
田渊先是吓唬了一通,然后在众人凄凉悲惨的眼神中,又肃容道:“我虽为这山间村落之主,但也不免被人欺到头上,那些个...额...”
正想着用什么词形容来袭的佣兵时,旁边的络腮胡子忽然开口给田渊提示道:“...那些个杂胡?”
“额,没错,那些个杂胡欺上门来,如若尔等随我将那些杂胡驱散逐走,我便准许尔等在此间垦荒种地,庇护尔等免受官府欺压,大伙一起过太平日子。”田渊一番鼓动,引得众人纷纷意动。
左右相看,这些嘴里咬着木枝的青壮们,纷纷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田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