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款待
想到为人和善的阿德拉姆就这么突兀的死去，田渊心情也有些低落，对于乱世更多了几分真切的感受，世事无常，命运多舛。
而除了混乱外，田渊的另一个感悟便是，这真的是个贵族至上的时代，平民宛如另一个卑贱的物种般。
即便田渊没有前呼后拥的扈从，没有华丽精致的衣袍与盔甲，但仅仅只是田渊自身的形貌，就拥有了近乎碾压的社交优势。
只要田渊愿意的话，欺骗几个富商家，甚至低阶贵族家的寡妇或女儿，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不管是骗钱还是骗炮，都轻而易举。
甚至于大贵族家的....主要是以田渊现在的地位很难接触到，否则的话，照样一骗一个准。
当然，田渊可不是那等软饭王，他是有系统外挂的男人，更有雄心壮志在怀，岂能以骗钱骗炮为主线任务？
邀请田渊的这两位山民猎人是一对兄弟，年长者名叫博萨，今年其实才三十多了，但却已经是满脸大胡子和皱纹褶子。
乱糟糟的棕色头发间还夹杂着灰白的发丝，乍一看就跟年近五十般。
而旁边稍年轻点的是弟弟，名叫巴赫，不过刚满三十岁，比之前那位商队首领阿德拉姆还稍小一些。
但看着也跟快四十岁似的，比常年在外奔波的阿德拉姆还显老，不免让人感到唏嘘。
年长的博萨是这个村落的头人，或者说村长也行，实际上这个小村子就是十年前，博萨带亲友在一处遗址上建立的。
所以村子也被叫做博萨村，后续不断有逃户加入，形成了如今数十户的规模，拥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博萨为人性情开朗，颇为健谈，或许也有点刻意奉承的缘故吧，而他的弟弟巴赫，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不过倒也不是因为巴赫脾气冷漠，只是不善言辞，稍显木讷而已。
博萨引着田渊边走边讲解，似乎想要委婉的表达什么请求，但却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最后一行人来到了村子里最大的一处院落中。
而院落里的木屋也是村子里最大、最完善的，但这里的参照物，却也只是其他村民，所搭建的那些简陋粗糙的木屋院落而已。
落在田渊的眼里，嗯，只能说很有质朴原始的气息，不过博萨兄弟家的三间木屋还算好点，最起码轮廓完整，看着挺结实。
正中的大木屋便是博萨家的正堂，同时也是博萨及三个侄儿侄女晚上睡觉的地方，而两侧的小木屋一间是巴赫和他妻子的房间，另一间则是放杂物的仓库。
从院子里跑出了两只看门狗，博萨兄弟原本并非猎户出身，并不怎么会养狗，实际上养殖合格的猎犬也不是件容易掌握的技能。
除了贵族家，也只有那些世代以打猎为生的猎户等，才会蓄养起真正的猎犬，如博萨兄弟这般逃户，甚至连只猎犬的幼崽都不好搞到。
甚至拿钱都不好买，当然，也跟博萨兄弟出不起高价收购有关。
两只看门的土狗颇为兴奋的围着博萨兄弟打转，偶尔有些畏惧的看向田渊，似乎是因为田渊身上沾染的血腥气息还未散去。
院落中散着十几只鸡鸭，一侧还有个畜栏里还养了几只羊，另有一头壮年骡子，这份家业放在山下也绝对是个富户。
夜幕降临，大木屋正中的火塘上，挂着一口黑沉沉的铁锅，几种田渊不太认得的蔬菜和菌类切碎后，被一股脑的扔了进去。
随后还有几根灌肠，以及一整只熏鸡，也都被切成块扔了进去，然后是一点盐巴和更为珍贵的香料，接着就开炖。
虽然在田渊眼里，这锅乱炖汤算不上丰盛，但对于林间山民来说，这一锅乱炖汤已经是为了款待尊贵客人的大餐，门口的三个小孩都快馋哭了。
木屋里除了巴赫的妻子大罗娜外，还有三个小孩子，都是弟弟巴赫的孩子，最大的那个女孩也只有不到十岁。
巴赫的长女也叫罗娜，或者说小罗娜，跟她母亲一样偏瘦，但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比起来，却又显得还算圆润，营养应该还能跟的上。
巴赫的妻子大罗娜还不到三十岁，但也如巴赫一般有些早衰了，眉宇间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清秀，但可惜贫苦烦劳的生活，却让她没了年轻时的颜色。
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盯着香气四溢的铁锅，口水都快....不，除了已经略知矜持的小罗娜外，另外两个小男孩的口水已经滴落了。
虽然疼爱孩子，但博萨和巴赫并没有让孩子们先吃多吃的意思，无关其他，越是恶劣的环境下，拥有武力的成年男人，就越要保证自己的良好状态。
以应对可能的意外，更何况，今天还要接待贵客，原本巴赫是打算让大罗娜带着三个孩子先去旁边的小木屋里等着。
不过被田渊拦下了，攀谈间，田渊忍不住问起博萨的孩子呢？
却见博萨先是一愣，随后陷入了沉默中，倒是旁边的巴赫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舀起第一碗炖菜汤，略显恭敬的递给田渊。
田渊接过盛着炖菜汤的木碗，心知自己怕是问错话了，随后又接过了大罗娜递过来的木盘，木盘上放着几片锯开的干硬黑面包。
虽然是黑面包，但已经算是品相较好的黑面包，最起码里边没有掺杂，诸如木屑、砂砾乃至其他乱七八糟的杂质。
相比递给田渊的黑面包，博萨兄弟吃的黑面包，就一眼能看出差距了，品相差太多了。
田渊学着博萨兄弟，将黑面包泡进汤里，这种硬的足以砸懵脑门的黑面包，不在热汤里泡开的话，完全可以当磨牙棒用。
整块的话，必要的时候还能当手里砖防身。
正待田渊用木勺将黑面包泡软了，准备开吃时，忽然听到对面沉默中的博萨，苦笑着说道。
“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原本也有一对儿女，如果还活着的话，大的应该...应该也跟您的年纪差不多大了。”
“可惜他们没能长大，巴卡斯的走狗，为了征税打死了我的父亲，被当时年轻气盛的我一箭射死，后来巴卡斯亲自带着自己的爪牙将我家的房子给烧了，我的...我的孩子也被关在了点燃的房子，
最后林中之神将他们的灵魂带走了，后来我带着亲友逃到了这里住下，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我还是没办法忘记，哪怕我的妻子也都去世好几年了，我还是没办法忘记....”
说到最后，博萨再也稳不住了情绪，视线模糊，发了会儿呆后，默默的坐在那里喝起了炖菜汤。
“....她去世的时候，还抱着小罗娜不放手，把小罗娜认成了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