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失忆
赫卡忒号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平稳地飞行在万米多高的平流层上。机舱里，全部人都陷入沉默，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空中逃生。
在那个元素混乱又暴戾的恐怖领域中，当时火焰和狂风不停捶打着赫卡忒号，就像把它当塑料玩具来蹂躏，而战机上的系统也统统失效，就在Sky刚冒险飞出去把蓝瞳接回机舱后不久，彻底失去动力的赫卡忒号便往底下的山谷一头栽下去，不过好在Sky又及时展开风系异能场，把战机强行拖在空中，尽管当时的气流混乱得如同万蛇大逃窜，但Sky还是竭尽全力去操纵这些气流，把战机尽可能地往高空上顶，避开已经成形的龙卷风，那场面看着就像Sky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对手展开异能角力，施力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赫卡忒号撕碎，不过最后他还是成功让战机脱险，同时也把自己累得差点虚脱。
虽然目标跟丢了，但他们都不敢再贸然进入那个领域，所以在通讯恢复正常后，独暝把任务情况汇报给布雷斯顿将军。而将军在接到电话时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实在没想到ACE居然会失败，还让一个成员给掳走，但他也只能叹息着让他们四人先返回基地，把目前所有情报都研判一番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座位上的犬牙此刻在用棉布擦拭手里的武士刀，眼瞳里闪过一抹清冽的刀光，但才擦到一半他就停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又把武士刀插回刀鞘，颔首闭目，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坐姿。躺在机舱地板上的Sky则抱住脑袋，满脸懊恼，他一边来回翻滚一边叫喊：“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太差劲，婴宁就不会被掳走……”
“你就别自责了。”独暝倚靠着舱门，语气同样透着疲惫，“如果不是靠你，刚才我们也逃不出那个领域。”
“我们真的就这样回去吗？”Sky倏地坐起身来，“婴宁被抓走了啊！她很可能会被那个白发魔男杀死啊！我们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能把她救回来，我们可以叫组织给增援呀，反正我们就是不能这样什么办法都没试就回去，婴宁她真的会死的啊！”
“你说的我都知道。”独暝看向Sky，“可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那地方的元素紊乱得不能更紊乱，我们能逃出来都很不容易，再闯进去会发生什么谁都预想不到，如果连我们都应付不了，那叫增援就等于让更多同伴去送死。”
“那你告诉我为啥那地方的元素会紊乱成这样啊？”
“我也只能推测，那片山地里应该是藏有一个异能场，蕴含的能量巨大，覆盖面积少说都有上千公顷，还没办法判断出源头，即便我们能一直待在里面，那单凭我们四个想把那伙骑士找出来也无疑是大海捞针，再说我们又怎么能确定他们就一定还藏在那里，也许他们只是借用那个异能场做掩护，把我们甩掉后就逃走了，现在可能在任何地方。”
“妈的！那个该死的异能场！为什么那里会冒出这样的神经病异能场？居然连龙卷风都能刮，我敢肯定他们就藏在里面，就算把那些山头全推了也要把他们揪出来！”Sky愤懑地咒骂一声，一拳把地板砸出了凹坑。
“我是队长，我的职责不仅是带领大家完成任务，还要最大限度保全我们这队人，所以我不能让大家去冒这个险。”独暝稍微迟疑了下，接着说，“原本我也以为婴宁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我们现在应该都能从连接印感应到，婴宁没死，而且危机状态还解除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连接印是没痛感了，可这就能说明婴宁没有生命危险了吗？也有可能是被那个神经病异能场给切断感应了呀！”Sky越说越激动，“我们谁都能看出那伙骑士有多心狠手辣，列车上那些乘客的尸体少说都能装满两卡车，我都不知道组织要怎么善后，婴宁落在他们手里肯定完蛋！”
“我们的连接印是超距级别的，不可能被切断。”蓝瞳把目光从舷窗外收了回来，面色是罕见的苍白，“这种连接印就类似于量子纠缠，可以无视速度极限，只要我们中有人遭受性命威胁或死亡，那不管相隔距离多远，连接印都会把这个信息同步传递给其他成员，这就好比是把我们五个的生命线都捆绑在一起，任何外界干扰都切断不了这种联系。所以连接印告诉我们婴宁没有死，那她就是没死。那些骑士抢到钥匙后要是真想杀她，那她就不可能活到现在，她还没死就说明肯定是有什么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可我们就是不知道婴宁被掳去哪了啊！她什么情况当然谁都预料不到啊！”Sky摊开双手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没死不代表一小时后不会死！两小时后不会死！”
“我们确实没办法知道婴宁现在的情况，所以我们也只能往好的方向想。”独暝低下头凝视自己手臂上的连接印，慢慢握紧拳头，“只要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连接印都不再产生痛感，那婴宁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就非常大。我已经让墨提斯调动卫星盯住那片山地了，组织也会派出一支调查队去那附近做感应勘查，一有发现就会通知我们，至于那伙骑士是什么来路，组织应该也很快就会调查清楚。”
“怎么组织就不在我们体内注入定位芯片啥的啊？那现在就不用这么被动了，连婴宁在哪都不知道。”Sky又展臂躺回到地板上，模样好似个泄了气的皮球，“我当时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对着婴宁射一发追踪枪再说。”
“我们执行的都是机密任务，就连墨提斯都很少会在线协助我们开展行动，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密，如果往我们身上注入定位芯片，那信号一旦被截取我们就暴露了，到时别说什么执行任务，被导弹定点清除就有我们份。”蓝瞳回答。
Sky没再说话，只是呆望着机舱顶板，面如死灰。他知道，接下来的24小时，绝对会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24小时……
朝霞在天际边冒出头，经过一整夜大雨的洗刷后，卜卦街上的一切都是湿淋淋的，给人一种格外清新的感觉。微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特有的腥味，几缕稀薄的白雾静静地漂浮在屋檐上，巷口处还冲出了一堆带泥浆的断枝落叶。
而在诊所阁楼的病房里，晨光透过纱帘的间隙，恰好落在女孩脸庞上。女孩眉头微蹙，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叫唤，然后翻了个身，睁开眼眸。
彻夜未眠的宝儿刚听到动静就快步跑向摇椅，把还在摇椅里酣睡的叶阿婆摇醒，一边用心灵感应催促道：“她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她！”
“啊？醒过来了？”叶阿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把挂在胸前的老花镜重新戴上，她掀开毛毯后笨拙地爬下摇椅，跟着宝儿走到病床边。
女孩已经撑着胳膊肘半坐起身，扭头四下张望周遭环境，一脸迷糊样。
叶阿婆欣慰一笑，轻声问：“姑娘，你可算醒过来啦？”她心想着不管这个吸血鬼少女昨晚遭遇过什么，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然而女孩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只是愣愣地盯着叶阿婆，然后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表情有些难受，就像昨晚刚宿醉了一场。
“感觉怎么样？应该还好吧？”叶阿婆弯腰凑到女孩面前，满头银丝晃动。
“这里是哪？你们是谁？”女孩目光在叶阿婆和宝儿之间来回移动。
叶阿婆坐到床边上，一边往女孩背后垫枕头，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起来：“这里是无名区啊，你现在在我开的一家小诊所里，昨晚你伤得很重，流了很多血，是星辰在废墟楼群里发现了你，然后把你背到我这儿来的。你能跟我们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被什么人打伤了？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无名区……星辰……”女孩低头喃喃自语，嘴里不断重复这两个词，她使劲想回忆起什么东西，但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种无助感就像把手伸进一个大鱼缸，明明鱼缸里游满了成群结队的小金鱼，可无论她怎么捞就是捞不到一只，所有名为“记忆”的小金鱼都摇曳着尾巴从她的指缝间飞快溜走。
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女孩大脑深处袭来，疼得她赶紧抱住脑袋呼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
叶阿婆见状连忙伸手轻拍女孩的后脑勺，想帮她缓解下情绪：“姑娘你别着急呀，昨晚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如果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你醒过来就好了，我们救你也不是想图啥，纯粹是处于好心，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你放心，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的秘密我们决不会说出去，你别说见过我们，我们也别说见过你，我们谁都不认识谁。”
很快，这股剧痛又缓过去了，女孩抬起头，瞪着叶阿婆：“秘密？什么秘密啊？还有……什么叫我从哪里来？”
宝儿眨巴眨巴眼睛，察觉到不太对劲。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可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发生的。”女孩歪着脑袋，“还有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阿婆和宝儿面面相觑，脑子里冒出一连串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