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异能对撞
一切发生得太快，转眼间车厢已鲜血淋漓，婴宁看着伊娃的断爪掉到地板上，好像一时半会还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她看见骑士俯身去捡，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用异能触手抢先把断爪拽过来。骑士即刻挺身对着婴宁怒目而视，身上爆发出更为磅礴的寒气。婴宁把断爪悬浮到自己面前，用异能力场一根根地掰开它的五指，这场景诡异得就像断爪在自动摊开掌心。抽出里面的钥匙后，婴宁又用异能触手扯下一个女乘客脖子上的黑色丝巾，再用丝巾将钥匙层层包裹住，以防上面残留有毒液，做完这些动作后她才伸手去抓住钥匙，过程中她的双眼也在直勾勾地瞪着骑士。
骑士随即抓着银剑朝婴宁大步走过去，毫无顾忌地踏入她的绝对覆盖领域，新一轮角力就此开始了。为了阻止骑士靠近，婴宁几乎把所有异能力场都集中往他身上盖，这力场强度之大足以把一辆跑车在瞬间碾压成合金薄片。骑士的肢体动作明显慢下来了，看上去就像在顶着狂风艰难前行，浑身颤动不止，而且脚下每一步都在塑胶地板上压出凹坑。然而这一刻感受到恐惧的人并不是骑士，而是婴宁自己，她居然只能做到这程度……她的异能力场突破不了骑士的本体屏障！
其实婴宁一直在死撑，她体内的神经毒素大部分都还没清除干净，现在的她难受得真想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洗一遍，可是为了能在气势上震慑对手，她选择通过释放极恶的杀气来掩盖自己的虚弱。
很快，她的异能力场开始出现剧烈波动，车厢里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好几面车窗玻璃接连爆裂，厢壁和地板也在波浪般地起伏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啾声，这是因为骑士同样在释放异能场，刺骨的冰寒如海潮一般朝着四面八方狂涌，无数铁屑、玻璃碎片和白色冰晶悬浮到半空中，环绕着他们极速旋转。骑士也在尝试突破婴宁的本体屏障，两股异能量在车厢内疯狂对撞激荡，几乎要把列车拦腰扯断。如果没有中毒，婴宁觉得自己跟这个骑士应该是势均力敌的，但此刻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着对方倾斜，她撑不了多久……
巨型蝙蝠叼着伊娃飞到夜空中，狂暴地甩动脑袋，几乎要把伊娃的整块肩膀都给撕咬下来，她的肩部肌腱和肩胛骨全都断了，鲜血一泼泼地喷洒如雨。伊娃觉得自己快要流光体内一半的血液，那足以撕裂她大脑皮层的剧痛正被麻木感取代，大量涌上喉咙的血浆让她连声哀嚎都发不出，意识也开始模糊。
而列车顶上的独暝正用刃爪掰开一头蝙蝠的两颚，稍一发力便像撕纸箱那样扯烂了它的脑袋。这时他忽然抬头发现了被叼到半空的伊娃，觉得很意外，因为按照计划婴宁是不能让目标离开车厢的。来不及思考更多，独暝立马掏出了那把GPS协同异能感应追踪枪，对着夜空连开两发，不过因为那头蝙蝠的甩动幅度过大，子弹没能命中伊娃，而是打进蝙蝠的腹腔。吃痛的蝙蝠随即松开嘴，嘶鸣着挥翼逃离。坠落下来的伊娃恰好砸到21号车厢顶上，并在惯性作用下翻滚了好几圈，然后就毫无反应地躺在那里。她那张惨白的面孔正对着夜空，两眼空洞，血液从她身子底下无声地蔓延开，看着像极了晕染在宣纸上的玫瑰色颜料。
独暝本想跑过去，但这时无线耳机里又传来婴宁的呼喊声：“队长！钥匙到手了！可我脱不了身！快下来帮我！”
婴宁刚喊完话，骑士脚下的过道地板就突然塌陷出一个大坑，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掉落进去，不过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伸手一掌拍在裂坑边缘上，很快又借力跳回到车厢。而婴宁已经转身跑开，她的异能力场虽然突破不了骑士的本体屏障，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破坏掉骑士脚下的地板。然而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并没能让婴宁多逃出几步，无数刀剑般锋利的血色冰刃倏地密密麻麻地从她两边交错窜来。
婴宁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其实覆盖在她体表的力场防护罩足以帮她挡住这些冰刃，只是在下一秒，婴宁更希望防护罩能帮她挡住的是眼前这梦魇般的一幕——那些尖锐得可以刺穿厢壁的血色冰刃竟然是从车厢乘客的体内窜出来的！他们的眼窝、嘴巴、胸腔、腹部……此刻都被一簇簇破体而出的血色冰刃塞得满满当当，而身躯却整个干瘪下去，不少结了霜的内脏和肠子还被冰刃带出来，铺满一地。如果从列车上方俯瞰下去，整间车厢就像只长满红色棘刺的巨型刺猬。骑士完全没把这些乘客的命当回事，直接用他们的血液当水源，在一瞬间制造出了这些冰刃。
看着这些死状恐怖的乘客，婴宁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被骑士强行突破了本体屏障，那她的下场肯定比这些乘客还惨！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腔，一阵寒战传遍她的全身，她的瞳孔在剧烈颤抖，那些尘封的黑暗记忆又铺天盖地般地涌流回来了，她又回想起那座囚禁自己的炼狱，那间堆满人头和断肢的房间，那个被当做杀戮机器来开发的自己……她的灵魂像是被某种力量从躯体里硬生生地拽出来，投入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不停地旋转，旋转……她在血海的漩涡里看到了无数张惨白扭曲的人脸，每张脸都在对着她狰狞地笑……而在漩涡中心还有颗血丝缠绕的巨大眼球，她很快又坠入到眼球瞳孔的黑暗中，不停地下坠，下坠……最终在黑暗的尽头她又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圆形按钮，她很想伸手按下去，可她知道不能按……不能按……绝不能按……
骑士举着撑开五指的手掌，朝婴宁迈步走过去，表情冷峻似铁，那些锋利的血色冰刃又融化回液体状态，连绵不断地漂浮在空气中，就像失重似的，看上去分外诡异。而婴宁依然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也就在这时，他们头顶上的车厢外壳突然哗啦一声被撕开一个大裂口，双手化为利刃的独暝纵身跳入，挡在婴宁身前。婴宁这才从恍惚中恢复回来，但好像瞬间变得虚弱不堪。
“快走。”独暝头也不回地说，他没有去看车厢里那些身上布满血洞的乘客尸体，只是瞪着面前的骑士，眼神锋利如芒。
“你自己……小心了。”婴宁犹豫了一下，回答。
独暝突然启动，朝着骑士猛冲过去，带出一阵呼啸的狂风。骑士将五指握成拳头，迅速凝聚异能量，操纵着所有悬浮在半空中的血液去缠绕独暝，这画面看着就像有一大块血色布匹将独暝团团包裹住，接着这些血液又在刹那之间凝结成坚固的红色冰晶体，把独暝整个人冰封起来。可是这个冰封状态维持时间没能超过半秒，独暝借助强大的动能冲破了冰晶体的物理束缚，在冰晶爆碎声中持续加速冲刺，然后对着骑士的胸口飞踹一脚，直接把他连滚带撞地踹出十几米远的距离。趴倒在地的骑士长发凌乱，满脸怒不可遏，赤红发亮的双瞳像溢出了烈焰，爬起来后也举剑朝独暝猛冲过来……
婴宁可没傻到还愣在那观战，即刻伸出四只异能触手往地板上迅猛一蹬，利用反作用力从上面的裂口跳回到列车顶上，但她连站都没站稳就突然跪倒下来，然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黑血。夜风在她耳边如猛兽般咆哮，她觉得自己脑袋就像被扎入了一把把烧红的匕首，撕裂般灼痛无比！刚才跟骑士对飙异能对她的体能消耗相当大，而且加剧了神经毒素的扩散，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各种不知道是记忆还是幻象的恐怖场景不断涌现在她脑海，然后又气泡似的膨胀破灭。她觉得好渴，真的好渴……她想要喝血，只有赶紧进食新鲜血液才能让自己恢复体能，重新激活免疫系统清除毒素。
“蓝瞳，抛绳下来接我……我去列车尾等你。”婴宁把钥匙塞进腰间的配件包，然后甩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俯身朝列车尾方向跑过去。
“收到。”蓝瞳也稍微认真了点，心想这次任务总算快大功告成了，她干练地拽动操纵杆，驾驶着战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修长的弧形轨迹。
列车驶过了一座架在山谷间的高架桥，夜空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雨滴，而那些巨型蝙蝠和骑士已经被犬牙和Sky收拾掉了五六成，但剩下的却不像开始时那么容易对付，不仅飞行速度极快，而且还能扛住犬牙的异能刃。实际上这个骑士团很有战术素养，他们都是先派遣低等级的骑士去发动攻击，试探对手实力，高等级的反倒隐藏在最后面。
有七八个骑士驾着蝙蝠腾飞到百米以上的高空，在那里疯狂吸纳水汽，对着列车顶上的犬牙连续射出冰箭，吃准了在这个高度犬牙奈何不了他们。而犬牙只能顶着箭雨不断大跨步闪躲，时不时挥刀格挡。渐渐下大的雨水为这些骑士提供了非常好的水源支持，现在的他们只需拨一次弓弦就能同时射出四五支冰箭，而且每支冰箭蕴含的动能都远超之前，虽然躲开这些冰箭对犬牙来说没太大难度，但他每躲开一支，就意味着有一支冰箭击穿列车外壳，刺入车厢，想必底下有不少乘客都被乱箭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