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奇美拉兵团
“能解开所有的异能封印？真那么厉害？”Sky眨巴了下眼睛。
“这可就不是我的个人猜想了，而是有据可依的。”将军抽着雪茄继续说，“因为它就出现在《神器录》里面，它是舍摩罗神系铸造出来的圣物之一，虽然外形看着小巧，其中却隐藏着超然的神力，启动后能够破解一切异能封印。”
这时一幅《神器录》里的插图被投影到半空，那是某份古语残卷的一小块，描绘在上面的图案即便已经很模糊了，但还是能看出跟库库尔坎之匙十分相似，此外在图案周边还附有大量古语，只不过都残缺得很严重，仅能勉强读出片言只字，其中就包括“舍摩罗”、“血统”、“封印”、“活化”这些字样。所谓的《神器录》并非什么古籍经典，而是一份从与神族相关的史料碎片中整理而来的研究文献，里面详细记载了各类神器的外观、特性和功能，称得上神器的百科全书，当然这些神器绝大部分都已消失无踪。
“这件神器破解封印的原理是什么？”独暝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据我所知虽然异能封印的类型有好几种，但它们本质上都是用异能凝聚出‘印核’再将‘静止’这个概念强行赋予封印物，从而彻底隔断封印物与外界的物质、能量和信息联系。同时为了维持这种静止状态，所有封印都设有用异能编织出来的‘印脉’，这些印脉数量少则上百，多则数万，通过相互交织折叠构建出一个极度复杂的脉线网，里面的脉线结点不可计数，组合出来的脉线路径基本等于无限。想解开封印就要在脉线网中找出那条唯一正确的脉线路径，再向其中注入异能量，激活并突破印核的禁锢，否则无论注入多少异能量都只会在脉线网中循环消耗殆尽。所以，强行破解异能封印根本不可能。”
“抱歉，这个问题我就回答不了了。”将军笑着耸耸肩，“异能封印也算是高阶异能中的一种，事实上可以被封印的并不仅仅是那些实实在在的物体，还可以是记忆、能力、知觉这些很抽象的东西。至于破解异能封印的方法，目前已知的破解办法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就是要在所有脉线路径中找出那条只有封印施加者自己才知道的正确路径，不知道的话就只能一条条地试，直到撞对为止。不过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我们对异能封印的认知上，也许舍摩罗众神真的找到一个能强行破解封印的方法，这个方法可能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体系，可以无视脉线的限制。你们要是真想把这件神器研究个所以然来，那首先要做的当然就是替组织把它找回来。”
将军打开了另一张投影照片，这是一张大合照，照片里是群聚在白色雪原上的人，姿势或蹲或站，身上都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头顶防寒帽，有些还戴着滑雪镜，周边堆放着各种露营设备和探测仪器，他们拥有不同的肤色，不同的面孔，但在相机快门按下的那个瞬间他们都绽放出相同的笑容。
“这就是我们的雪貂调查队，共有37名成员，包括32名人类和五名吸血鬼，那个站在照片中间戴墨镜的男人就是队长阿德里安·佩珀，是你们的同类，异能等级为Level C，跟我一样是个重度雪茄爱好者。尽管他们来自世界各地，拥有不同的身份背景，专攻的研究领域也不尽相同，但都是组织严格挑选出来的精英。你们可能并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过他们真的是支非常出色的调查队，成军十六年来总共执行了34次实地调查任务，前面提到的Ningen就是由他们负责追踪调研的，调查报告我看过，写得相当漂亮。然而谁也没想到，这次的尤卡坦半岛调查任务却成了他们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将军说到这缓缓地叹了口气，“因为他们都死了，这张合影里的全部人都死了。”
气氛好像一下子凝重起来，ACE五人谁都没说话。尽管所有的光逝成员都很清楚，他们的任务具有很高的危险性，所以自加入组织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彻底置生死于度外，成员的死亡依旧是个沉重的话题。没有人能预知自己的死亡，但死亡的阴影却始终伴随着每个人。其实死亡才是这世上最终极的封印，它无法逆转，也永远不可能被破解。
“这次任务原本简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之所以会跟你们絮絮叨叨地讲那么多，就是因为这些情报都是雪貂调查队全体成员用性命换来的。不管有用没用，我都想把他们发现库库尔坎之匙的过程完整说上一遍，毕竟这是他们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了，不讲给你们听，我真不知道还能讲给谁听。”
“他们是怎么死的？”独暝问。
将军又沉吟片刻，努了努嘴接着说：“就在五天前，他们冒险进入到库库尔坎金字塔底下，在石棺里发现了这件古物。行动中他们一直通过卫星电话跟总部保持联络，而且所有照片录像都同步共享给了墨提斯，所以墨提斯很快就分析出那很可能是件神器，并在第一时间向最高理事会做了汇报。大总统知晓后要求调查队尽快将钥匙带回总部，可惜再快也快不过意外，调查队还没启程，他们就跟总部失去了联络。而当我们的特派小组抵达他们驻扎的秘密营地时发现，所有队员都惨遭毒手，钥匙也不知所踪。根据遇害现场的惨烈程度可以推断出，他们死前经历了一场屠杀，大部分人都是被乱枪扫死，还有些则是直接被蛮力撕烂肢解，阿德里安·佩珀就是被肢解得最惨的那个，手脚脑袋统统分家。不仅如此，行凶者杀光所有人后还把尸体和断肢堆到一起，倒上汽油并点了火，想将一切烧为灰烬。”
“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抢走钥匙就算了，用得着对我们的人这样赶尽杀绝么？”Sky满脸怒不可遏。
“对方很可能是团伙作案，而且经验老道，靠放火来毁尸灭迹确实简单又有效。不过好在老天爷这次站在我们这边。”将军继续说，“当晚尤卡坦半岛下了场暴雨，营地里的火还没彻底烧起来就被浇灭了，否则可能连一丝作案痕迹都不会留下。特派小组回收了全部调查队成员的遗体，虽然大部分已经烧焦得不成人形了，但情报资源部还是坚持给他们做了全面尸检，结果还真找到了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阿德里安·佩珀那截万幸没有被烧毁的左臂断肢。在断肢的指甲缝里我们采集到了一些带血迹的上皮组织。对这些上皮组织进行细胞裂解分离后，我们从中提取到一组DNA，并完成了基因测序。测序结果表明，它即不属于阿德里安，也不属于雪貂调查队的其他成员。由此可以推测，阿德里安很可能跟其中一个行凶者交过手，而且用手爪划伤了那个行凶者。”
“就算提取到了行凶者的DNA，但没有比对样本的话，我们还是没办法确认行凶者的身份。”蓝瞳冷冷地说，表情也冷冷的。
“巧就巧在了这里，大概在六年前，两大种族曾联合给我们官方送达了一份A级通缉名单，告诫我们决不能收容名单中的任何一个通缉犯，否则就视为严重挑衅，一定会让我们付出代价。看到这句话时我真是笑到差点岔气，要知道我们组织里上过他们A级通缉名单的人多得压根就数不过来，也没见他们能把我们怎样。”将军伸手在金属烟灰缸上弹了弹雪茄灰，不屑地摇了摇头，“那份通缉名单的内容很丰富，里面附有大量跟这些通缉犯有关的背景资料和身份信息，其中就包括他们的数字化DNA序列。这可帮了我们大忙了，因为在分离出上皮组织里的DNA后，墨提斯尝试着把数据库里储存的所有基因数据都调出来跟它作序列匹配，原本大家对此并不抱什么希望，结果万万没想到，我们居然匹配成功了，那组DNA的主人就是其中一个A级通缉犯……伊娃·哈维兰。”
将军刚念出这个名字，战术指挥台上就应声投影出一个全息立体半身像，而这却让正对着投影的Sky蓦然间有点恍惚。因为他看到一张精美得极不真实的脸，就像是用CG塑造出来的，这张脸庞同时具有西方人的深邃和东方人的温婉，碧绿的双眸媚似柳叶，鼻梁挺直微尖，表情似笑非笑，盯着看久了就能感受一种冷魅的蛊惑气息，Sky是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女人跟“凶残”联系到一块。
“这女人什么来路？”蓝瞳打量着半身像，目含锋芒。
“她也是你们的同类，身高1.67米，1956年出生于巴西里约热内卢，身上同时具有葡萄牙、泰国、波斯、印第安人血统，当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就留下不少犯罪案底，后来又不知道怎么被非法转变成了吸血鬼，因为是个贱民，所以从未接受过官方的异能评测，那份通缉名单也只是保守推测她的等级应该在Level B。能够被两大种族联合通缉，说明这婆娘也绝非等闲之辈。她曾效力于一个叫奇美拉兵团的吸血鬼雇佣兵组织，绰号‘毒蜘蛛’，这个兵团干的几乎都是行凶刺杀的活儿，且以手段残暴著称，巅峰时期共有十七名成员，各个都是狠角色。虽然称得上臭名昭著，他们却一度很有市场，因为两大种族高层一旦搞起什么权力斗争，自然需要一些非常手段来解决权力场上的绊脚石，这时这些游离在体制外的杀手就能派上用场了。不过在十三年前，这个兵团又在一夜之间被瓦解掉，大部分成员也被逮捕处死，而牵头铲除他们的就是……血盟会。”
讲到这里，将军刻意停顿几秒，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婴宁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但婴宁并没有说话，只是从蓝瞳手中接过了那件神器模型，用指尖反复磨蹭着上面的纹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将军所说的血盟会就是由三大血族联合组成的元老级盟会，其历史可以追溯到混沌时代后期，当时三大血族为了对抗狼族帝国而结下盟约，成立了这个共治制盟会。尽管后来混沌时代随着长老们的休眠而终结，但血盟会并没有就此解体，而是担当起统筹血族集体利益这样的顶层角色。它的主要职责就是督促各大血族恪守戒律，化解血族间的矛盾冲突，倘若血族和狼族又发生了什么重大纷争，它照旧会站出来统领全族抗衡狼族。血盟会的最高决策层就是血族元老会，都是些长老的直属后裔和初代追随者，虽然位高权重，但这些元老并不会过问三大血族各自内部的派系纷争，即使发生政变也置若罔闻，因为他们相信只有弱肉强食式的上位竞争才能让各大血族不断升级血统，想登上统领一族的王座，就必须在力量与权谋的较量中立于不败。
“居然是被血盟会收拾掉，那还真是挺稀罕的。”蓝瞳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他们究竟干了什么能把那些老怪物惹毛？”
“其中缘由我也不大清楚，传闻好像是他们手上有件血盟会很想要的东西，双方连交涉都没有就直接开战。”将军踱着步说，“虽然兵团被瓦解了，但血盟会并没能把所有成员都一网打尽，伊娃·哈维兰就是其中一条漏网之鱼，她后来也没有彻底销声匿迹，而是选择继续在杀手界冒险单干，只是低调谨慎了不少，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没落网。”
将军注意到Sky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半身像投影看，表情入迷得几近融化，于是悄悄地走到他身旁，伸出硕大的手掌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打趣地说：“小老弟，别被这婆娘的外貌迷惑了，虽说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但她‘毒蜘蛛’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这婆娘的身体就像座超级制毒工厂，能合成分泌出各种形态的毒素，一般人哪怕只是被她触碰到体表都可能瞬间毙命，我相信即便是你们几个，一旦中招也无法迅速对这些毒素产生免疫。”
“我怎么可能……会被、被这种女魔头迷惑啊？”Sky扭头看着将军，支支吾吾地辩驳，“我只是……只是觉得她长得有些像《最终幻想》里的那个……埃克莱尔·法隆而已，如果她把头发也染成粉红色，那就……更像了。”
“现在查出这女人的下落了吗？”独暝问。
“既然确定了行凶者的身份，那搜索行踪的事自然就好办多了，墨提斯奉命黑进墨西哥所有航空港、水路网、铁路网、公路网的监控系统，调取全部监控数据，逐一分析比对，最后终于发现了这婆娘的踪迹。就在68小时前，她乔装出现在墨西哥城国际机场，独自搭上了飞往德国慕尼黑的汉莎359号航班。”将军开始播放一组监控视频的截图，虽然截图里的环境背景不停在变，但每一张都能从不同角度找出伊娃·哈维兰的身影，“不过这婆娘抵达慕尼黑后并没有逗留多久，很快她就去了意大利威尼斯，然后又通过水路抵达利比亚的首都的黎波里，再从的黎波里国际机场飞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很显然，这婆娘选择了如此曲折的跨国路线是为了隐匿行踪，而且她每到一个国家就会更换一身行头，看上去几乎判若两人，出境时使用的身份护照也完全不一样，但统统合法有效，由此可以推测，在背后支持她的人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将军你也说了对方应该是团伙作案，那你怎么能肯定钥匙一定在她身上？她不是还有其他同伙吗？”婴宁点出了问题所在。
“因为这婆娘不止一次在公共场合使用临时手机号码跟幕后者搭线联系，我们通过监控录像解读出了她的唇语和她在手机拾音器上敲打出来的摩斯密码，钥匙就藏在她身上，她每到一个地方幕后者都会给她新指示，而她现在已经搭上从伊斯坦布尔飞往莘恩市的航班，很快将在泰国曼谷完成中转，预计再过六小时就可以抵达莘恩市。”讲到这里，将军的口吻突然变得冷硬起来，“虽然不排除有故意给我们设套的可能，但根据这婆娘的品性分析，她并不像是那种会牺牲自己做诱饵的人。”
“莘恩市啊，离我们这也不算远，就五六百公里。”蓝瞳呢喃。
“所以我们是要在莘恩市动手？”独暝问。
“现在还没办法判断莘恩市是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地，我们也不清楚在背后指使她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我们决不能让她完成钥匙交接，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驻守在莘恩市，等待组织的下一步计划部署，伺机把钥匙抢回来。”
“对付这样一个Level B真的需要我们ACE全员出动么？”蓝瞳轻蔑地哼了声。
“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精锐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又或者跟我们一样老早就盯上了她，所以接下来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将军说，“组织决定把这次夺回钥匙的A级任务交给你们并非是基于任务难度方面的考虑，而是因为重视，无论如何，我们绝不能让这把钥匙落入别人手中。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世上可是有很多秘密的，从混沌时代留存下来的遗产还有很多我们根本没概念，有些甚至连两大种族都没掌握，在一些地方可能还封印了什么被遗忘的上古恶魔，一旦被释放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再说让钥匙重见天日的是我们的雪貂调查队，因为这把钥匙他们连命都丢了，我们可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白白牺牲掉。”
“那这万能钥匙是不是有可能……”Sky用不置可否的语气问，“把那几个长老的陵墓也打开啊？”
Sky的问题一时间让大家都面面相觑了下，这可能性确实存在。
沉寂了老半晌，只见将军放下手里的雪茄，半眯着眼眸回答：“恐怕没那么容易，首先长老陵墓的所在位置是两大种族的最高机密，有权限知道这个机密的人大概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其次像库库尔坎之匙这样的神器肯定有其独特又复杂的启动条件，想使用它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它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有能耐我们也没验证过；最后一点就是，只有最没理智的疯子才希望将沉睡中的长老唤醒。”
“所以只要把伊娃·哈维兰身上的钥匙抢到手，再带回总部，这次任务就算搞定了？”Sky替将军做出总结。
“没错，理事会的要求就这么简单。”讲到这里，将军再次挺直腰板，扩了扩饱胀的胸膛，瞬间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麻烦把这婆娘的脑袋也给我带回来，不过你们要记得给她脑袋多套几层保鲜袋，免得弄脏了我的办公室。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们，我刚才说组织里可能混有奸细并不是什么玩笑话，雪貂调查队才刚发现钥匙没多久，这消息就泄露了，所以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要是被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要把他剁成肉酱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