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里花海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章 墨

我是半里,我是个怀旧的人,作为00后的我,我对八九十年代的歌有着见到老朋友的熟悉感,特别是那些情歌,歌词里充盈着“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为你奋不顾身”这些言简意赅却又直抒胸臆的果敢。而现在的情歌都是“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这类深情脉脉的含蓄。

我对直言有着熟悉的感觉,或许是我和它一样,说话不会转弯,总是狂踩油门横冲直撞,至于会不会侧翻遍体鳞伤,但都是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事情,与我无关。

十岁的我,会花五角钱去小卖部买一支冰棍,叼在嘴里让时间来融化它,看到可爱的邻家女孩,会把冰棍拿在手里,吹个响亮的口哨热情地打招呼,冰棍融化的糖水混合着我的口水爬上我的手背爬进我的手心,在我的手上不留空隙的侧躺。

我会跻身小姑娘跳皮筋的行列,我戴着黑色的有线耳机里面放着八十年代的情歌,皮筋跨过我的小腿勒紧我宽松的长裤,扎着小揪揪的姑娘数着步调在两根皮筋之间蹦跳着高低。

晚饭我会在奶奶的注视下,吃下一大块馒头,喝下一大碗稀饭,我不想吃的太胖,也不想奶奶唠叨我太瘦,我会花一个小时看完我心心念念的动画片,幻想着我有一天也有强大的力量战胜世界邪恶。

十岁的我不会熬夜,我会听着八十年代的情歌安然的走进梦乡,梦到在大雪纷飞的黑夜,一架直升机低空飞行,吹起散落在院子里的雪花,吹起那颗光秃秃的柿子树,吹起我,然后坠落感叫醒我,耳机里还在响着“我爱你”,一缕晨阳穿过窗帘照在我傻笑的脸上。

十五岁的我,我会捧着一本厚厚的参考书挤在有男有女的同学里面。我给他们讲解着A车用多久能追上B车,这个化学方程式如何配平,这个二元一次方程如何求解,那个女生应该怎么去追,如何能和我一样写出优柔造作的情诗。

我用黑色墨水在划线的草稿纸上写下

是非绕脑夜无眠,何年何月起情缘。朝生暮死不眷恋,便作人间甚清闲。

娟秀的文字胡乱地排列在草稿纸的绿线上,我撕下这张纸,站起身来抛向远方,周围一哄而散去抢那张纸,我扔掉的又不是金子。

“可以给我写一首吗?”隔壁班的女同学都来了吗?我又是不会拒绝的人,何况这么漂亮的女同学,罢了

才貌双全统知晓,无忧无虑任逍遥。傲立枝头随心笑,穷目尽览众山小。

我又很飘逸地撕下这张纸,力气太大,纸上缺了一角,晓字少了戈,更少了一点。

我会在回家的路上戴着耳机骑单车,耳机响着飞儿乐团的《我们的爱》,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

仿佛只有轰轰烈烈的失恋才是一生感情的最高潮,那时的你会想着无尽的甜蜜和甜蜜后无尽的悲伤,就像你喝了口咖啡,入口微甜,后面便是悠长连绵的苦涩,当你想再喝一口的时候,短暂的甜会冲淡你口中的苦,可是随之而来的苦又占据了你的口腔和味蕾,你会觉得,比刚才更苦。

十五岁的我学会了熬夜,写不完的作业,看不完的书,和想不完的事。坐在书桌前,窗外是浓重的夜,路灯下偶尔有车路过,一丝光亮跑上天花板,围着天花板快速跑了一圈后又跑了出去,来不及说再见,天花板又暗了。

耳机里是永远放不完的歌,我需要用一些声音陪伴我度过漫长的黑夜,随便它是什么性格,我喜不喜欢它。

我打开手机,熟练的找到我的QQ空间,写下又一首优柔造作的诗,配上在路上刚刚拍下的夕阳。

漆黑夜下朦胧月,绿酒灯红迷人眼。远望所思不得见,秋风愁绪卷朱帘。

二十岁的我,没有十岁的豁达,也没有十五的忧郁,我有的只有大把的时间和懒散的无所事事。我做着所有大学生该做的事,完成着无足轻重的学业,参加着毫无激情的活动,谈着不苦不甜的恋爱,睡着不深不浅的觉,做着不大不小的梦。

说起梦,我想我希望一直能够在图书馆,找个靠窗的位置,手边总是有喜欢的书,窗外总是有喜欢的风景,饿了就去吃饭,渴了就去河水,无聊了就在笔记本上写下我的碎碎念,看着那些自己写下的文字,找着自己的乐子,然后微微一笑。

说起梦想,我想我希望去到一个很远的远方,找个一望无际的平原,在平原的尽头有一座山高高耸立在那里,山顶是一小片常年冰雪,山脚是茂密的常绿森林。

我在平原上建一栋小屋,再种上花海和庄稼,不用多,就和我的名字一样,半里。

半里庄稼,足够满足我的温饱,半里花海,足够满足我的寄托。

然后再有一匹日行千里的骏马,带着我驰骋这片平原,一路跑到那座山的山脚下,我带着准备好的水和干粮,独自一人登上这座山,在山顶上披上逝去的妻子给我缝制的大棉袄,我把她最喜欢的玫瑰插在满是冰碴的土壤里,看着它在风雪中披上雪的嫁衣,成为一朵绚丽的永恒。

天要黑了,暮色四合,大地上面出现了黑,然后就变成了墨,就像我写下的那些诗一样深邃。对了,花海,我最近又在写诗了,我念给你听。

你是花海,是所有美的集合,有你的地方总是有着绚丽的日光。

我是半里,是一个单位,特别小的单位,有我的地方总会让big变成small。

你遇见了我,我遇见了你,我说你热烈,你说我含蓄。

你说你爱我,而我却什么也不会说。

我会在这半里花海守着,守着你的花海,守着花海的你。

如此一来,墨也就有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