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陈家来说亲
许雾带着媛媛去供销社买了些礼品，她这算是回娘家，空着手不像话。要不然，凭着赵翠云那张嘴，街里邻居都得传个遍。
媛媛不喜欢走路，又拎着那么多东西，许雾拦了个三轮车，很快到了许家。
院子里，许军正在打扫卫生，见到许雾大包小包出现，立即笑容满面，注意到身后有些拘束的媛媛时，笑容止住了。
“堂姐，这是……你的女儿？”
后面四个字说的极为别扭，许军瞧着小女孩生的倒是眉清目秀，机灵可爱，但堂姐年纪不大，白白给人做后妈，实在有些不划算。
他将扫帚往边上一丢，靠近许雾提过她手里的礼品，俯在耳边说：“堂姐，要我说，三百彩礼还是少了！你给人照顾孩子去了，怎么也得收五百才行！今天陈家要来人，我妈说要商议彩礼的事情，你看人家多正式？陈礼的爸是钢铁厂长，我妈说彩礼多要些，过了这村没这店！”
许雾将媛媛往身边一揽，笑意不达眼底：“婶婶真是英明。等你姐嫁到陈家，以后你就是陈礼的小舅子，多条关系多条路，陈礼无论如何也会把你扶持起来。许军，你会飞黄腾达的。”
许军耳根子软，最喜欢听这些讨好奉承的话，当即高兴的不行，连对媛媛也缓和了不少，还从堂屋拿出一片桃酥给她吃。
听到院中的声响，正在厨房忙活的许悦和赵翠云走出来，见到许雾孤儿寡母，身边没有江淮，不由得嘲讽道：“哟，怎么没见江淮呢？该不会是人家不喜欢你？不愿意跟你回娘家吧？”
许雾没有回答她们，招手让媛媛到自己跟前，指着系着围裙的两人说：“媛媛，称呼人……这是姑姑，这是姑婆。”
“姑姑好，姑婆好。”
赵翠云没想到许雾竟然带回来个小丫头片子？虽说是年纪轻轻当了后妈，但好在是个闺女，以后大不了嫁出去，没什么抚养压力。
看那副嘴脸，许雾已经猜到她在想什么。
赵翠云被封建思想禁锢的很深，尤其对重男轻女格外信崇，许悦之后，为了生下许军，期间生下的两个女孩都被送人了。
那一声姑姑好，彻底唤回了许悦的记忆
她似乎回到了在狭小的单间里，过着一贫如洗的日子。
许悦的眼睛紧紧盯着媛媛，透射出一股无形的厌恶。
似乎是察觉到了那股厌恶与不喜，媛媛与许悦视线相交碰撞，她的桃酥顿时被吓掉了。
“呵，没出息的东西。”许悦翻了个白眼。
许雾见状，忙走到媛媛身边护着她，踩了踩掉在地上的桃酥渣，话中有话：“这人呐，有时跟桃酥是一样的，表面上看完完整整的，其实一碰就会碎。”
恰逢许国强从大门跨进来，他手上提着新打的酒，准备好今天跟陈家的人好好喝一喝。
回到家看见许雾时，正要埋怨什么，视线落在堂屋门口堆积的礼品时，话又咽了下去。
门口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接着是中规中矩的敲门声。
陈家来人了。
没有记错的话，来的是陈礼和他的妈妈林淑芬。
许悦有些紧张，提着许国强递来的酒，差点就弄撒了。
院门一开，陈礼两手不空的提着高档礼品走进来，见到前来迎接的许国强，嘴甜的喊着：“伯父好。”
“好，都好，快进来坐。”
许国强脸上的褶子都笑的堆积起来了。
也对，他在隔壁厂房里工作，工资一般。要是能搭上陈家这根线，岂不是能进钢铁厂？靠着岳丈这层关系，随随便是整一个主任当当是无所谓的吧？
陈礼自进入许家大院后，眼神就先搜寻一圈。
注意到站在台阶边上的许雾时，眉眼顿时一亮，笑着跟她打招呼，还以为她是说亲的对象。
许雾只是浅浅微笑着，并未回应他。
小说里的种种画面浮现在眼前。
不透光的房间里，陈礼握着鞭子不停的抽打，那样狰狞的面目让许雾蜷缩在角落里抱紧自己，咬着牙忍受着鞭打，眼里早就没了生活的希望。
和陈礼的婚约，让她从天堂跌落地狱。
好不容易将柔柔弱弱的性子养的精明了些，又一下子打回原形，低微如泥。
不知为何，陈礼初次见到许雾，总觉得她那淡淡的笑容里藏着疏离，倒像是两人之间有血海深仇似的？
彼时许悦躲在厨房里不肯出来。
透过厨房的窗户，她见到了陈礼，第一印象是形象一般，个子不高，眼睛太小。总归来说，不太满意。
可想到陈家家底不错，能过上跟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又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陈礼。
其实……看在钱途的份上，倒也还不错。
跟儿子一样，林淑芬进入许家院子后，一面从容的应对许家人的问候招呼，一面观察起四周，更细心留意着许家的人。
她看向许雾的穿着打扮，穷里穷气的，跟她家陈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眼里显而易见有一丝不喜，但很快掩饰住了。
饭桌上，许国强一个劲儿的给陈礼倒酒，等菜肴都端上来完了，许悦才提着茶壶红着脸来到桌前，放柔了声音说：“伯母，陈大哥，我给你们添点茶水。”
陈礼抬眼，与许悦都视线对上，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害羞，不禁挺了挺下巴。
林淑芬默默瞧着，溜圆的眼睛将许悦打量了个遍，赵翠云笑着介绍：“林家姐姐，这位就是我大女儿，叫做许悦。”
林淑芬勉强一笑：“我听张春丽说过了。人长的不错，也勤快，我瞧着挺喜欢的。”
张春丽是张姨的全名。
听见她这番话，许悦喜不自胜，又故作矜持不表现出来。赵翠云跟许国强也跟着松了口气，林淑芬是镇上出了名的刁难人，没想到女儿这次还入了她的眼？
许家没什么背景，这次要是真能攀上陈家这门关系，许国强得去祖坟连上三天香不可！
许雾默默听着席面上的客套话，给媛媛夹了一个鸡腿，又夹了些蔬菜，垂着眸子自顾的吃着东西，没有搭话。
许悦那样聪明，怎么就不想想，陈家家底不错，为什么就非要相一个镇上的姑娘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