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鹤发少年
裴新离默默记下了几人面孔,她不是裴小小,不会只忍气吞声,她是睚眦必报的大妖新离。
幕远刚到不久,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带走了崔箬笠,也是意料之中,如此稀有灵根自然是由掌门亲自教导。
至于剩下的新弟子,各峰挑挑拣拣也相继离去。
原本乌泱泱的试炼场瞬间只剩零星几人。包括裴新离在内也就三五人。
资质最差的只能留在请竹峰蹉跎岁月了。
说是人人平等,实则不然,修行高的弟子差使修行低的弟子已然是门内传统,整个请竹峰弟子大都为其他十一峰弟子使唤。
“赢了幕远大师兄又怎么样,手段下作就是下作,到头来还不是只能在请竹峰待着当个废物。”
是作业那个师姐。她也只能逞一时嘴快了。
裴新离没搭理她,跟着请竹峰的长老走了。
打眼一看,请竹峰同其他峰没什么不同,满山缤纷,更有一条数米宽的河流横亘其中直冲山脚。
建筑有些破旧,但屋周都盘旋着参天古树,偶有几道日光倾斜而下,洋洋洒洒。很是清幽,加之请竹峰弟子不多,不足百人,本就清净的地界更显静谧了。
几个身着弟子服的人懒懒散散清扫着一地落花,其余的要么赌牌酒,要么躺着晒太阳,要么逗猫遛狗,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修炼的。
至于长老,将裴新离几人领来这请竹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请竹峰是个躲懒的好地方。
没等裴新离歇脚,请竹峰上空好几个人御剑踏空而来,个个都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全然不将请竹峰弟子当作同门师兄弟。看人的眼神更像是那些王公贵族看蝼蚁的眼神。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都一并随我来。”
那人要见悬挂的是紫玉穗,正是地位的象征,霍阳峰弟子无疑了。
而他们请竹峰腰间只有块木牌。
被点的几个人一言不发,他们似乎都习以为常,被其他峰的弟子颐指气使。
裴新离也一并叫走了。如此匆匆忙忙,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被叫去霍阳峰清扫尘垢,端些果蔬摆盘。
“都给我扫干净了,要一尘不染,还有这些果子可都是上百年一结的灵果,要是磕了碰了,你们这贱命可赔不起!”
这话自然而然是说给请竹峰弟子听的。
如此兴师动众,只不过是为了崔箬笠的拜师大典。
“你是干什么吃的!”一阵吵闹声打断清尘的裴新离。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鹤发少年,左眼带了块银丝面具,挡住差不多半边脸。那瞬间,裴新离呼吸一滞,头忽然间变得昏沉。
只那么一瞬间的异常让裴新离觉得陌生又熟悉。
“阙清宗留着你是吃干饭的吗?”一个弟子气急败坏道。
鹤发少年手中端着盆污水,而他对面则是衣摆溅了层水渍的正是那容音师姐。
鹤发少年没有说话,而那容音却更加来劲,“说话啊,哑巴了?你这这身衣裳从何而来吗?这可是产自神山冰蚕,世上仅有的一件,如今弄成这副模样,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容音情绪起伏极大,活像个蛮不讲理的泼妇。
鹤发少年依旧沉默不语。此番态度更是将容音怒火惹向极端。
正欲动手,裴新离上前拦住了,“师姐,好歹是别人的拜师礼,闹成这样明面上也不好看啊。”
容音登时火冒三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一个巴掌骤然落下,裴新离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边迅速泛红且灼热难耐。
“下贱东西也配训斥我?”何其嚣张,何其跋扈。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裴新离毫不犹豫的将那巴掌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并且使了暗劲,容音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只剩浆糊一团。
真是反了天了,一个低贱弟子也敢掌掴她了!
不等容音出手,空中一道凌然空洞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放肆!”
是掌门,身后跟着崔箬笠和幕远。
见掌门来,容音恶狠狠瞪着裴新离,若不是师父前来,只怕那裴新离现在只剩一具森森白骨了。
容音似是赌气般,“师父……”容音赤红了眼,饱含泪水,欲言又止,“我才闭关三年,一出关您便招收新弟子,如此我便也有了同系师妹,弟子甚是开心呐。”
话里话外哪里有半点开心模样,莫不是被崔箬笠气糊涂了。
“开心也好,其他也罢,都不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成何体统啊!”
“师父冤枉,弟子见新进门的师妹有些驽钝,小事情都做不好,于是便想着传授一番,却不想师妹心高气傲不愿便罢了,竟然还以下犯上掌掴了弟子。”
容音匍在地上呜咽,“弟子好生委屈。”
“果真如此?”掌门看向旁边还在看热闹的弟子们。大都赞同容音的说法,几个请竹峰的弟子不敢开口,裴新离巡视那鹤发少年,却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有一群人作伪证,裴新离有口难辩,想来当初横行天下惯了,如今还是改不了那直脾气,为此她恐怕还会吃上许多亏。
本来留在宗门只是为了裴小小,可如今却不同了,这世上似乎有了一件更为有意思的事情……
掌门只怕是要发难,崔箬笠竟一反常态为她说起了好话。
“师父,小小初来乍到,性子钢直,惹恼了容音师姐恐也是无心之过,念在弟子与她相熟十多载的份上,师父可否免过其罪?”
崔箬笠都如此求情了,掌门看她极品灵根的份上也不好佛了她面子。
“不要以为侥幸胜过幕远便当真那自己当回事了,也不知道你那嚣张的气焰从何而来。看在箬笠的面子上便从轻发落了。”
所谓的从轻发落便是在蛇窟思过半月。
临了,崔箬笠看向裴新离的眼神似乎在疯狂诉说,还不对我感恩戴德,渺小如你始终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罢了,出了事也只能求她。
容音彼时也是攥紧了拳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三言两语便说服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