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爱掀桌的棋道天才
次日，望星门的教学正式开始了。
新入门的弟子们卯时便起床洗漱，前往食堂用饭，然后来到各自的灵修班等待上课。
不得不说这赵保全作为讲师还是很优秀的，讲解功法，说明炼气入门的流程，分析每一个步骤的细节，都讲得非常细致。
即便以楚路的眼光来看，除了使用的功法有点陈旧，理念有点落伍之外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赵保全用了半天的时间，讲完了如何感应到外界灵气，然后就宣布下课，让学生们利用他讲解的知识，前往铸星台这等灵气较为浓郁之地，尝试感应灵气。
这些新弟子大多都是刚刚接触修炼的凡人，正是热情最高的时候，因此下了课，就一股脑地涌了过去。
楚路一开始也想随大流去一趟，装装样子也好，但就在这时候，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新任务开启。虽然已经有了陈清灵这一位手下，但作为幕后黑手又怎么能只有一个手下呢？新的手下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请宿主将其找出并且收服。】
【提示：这次的手下乃是一名天赋异禀，但误入歧途的悲情天才。而就在他即将犯下大错的关键时刻，宿主主动插手，令其迷途知返，他感激宿主的帮助，也被宿主崇高的品德，惊人的才干所折服，甘愿成为门下走狗。只要宿主仍是望星门弟子就有机会接触到他。】
于是楚路果断就改主意了。
怎能把人生浪费在毫无意义的随波逐流上呢？楚路心想：我的人生应当是为了剑风传奇的结局而奋斗的人生！
“咦？”这时候李怯阳注意到了楚路的动向，疑惑地问道：“楚兄，你不去铸星台了吗？”
“嗯。人太多了，挤得慌，我去别的地方。”楚路敷衍道。
“诶诶，楚兄这话可没道理。”这时候一旁一名长着一头显眼红发的男子开口了。
他叫陈志远，是楚路的四个室友之一，长着一张积极向上的脸。
“我们这些有志于修行之人，怎么能被些许嘈杂影响呢？古有赵佩玉在闹市读书而不受丝毫影响，难道我们还不如古人吗？”陈志远慷慨激昂道：“再说了其他地方有这么浓郁的灵气吗？换地方只会事半功倍而已。”
楚路：“……”
“好吧，我只是想偷懒而已。上了半天课，累了想休息。”楚路说道。
“楚兄你这就更不对了。”陈志远又痛心疾首道：“修炼乃是我们安身立命、追求至高境界的根本途径。正所谓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咱们正处在起步阶段，这可是人生的关键时刻。要是不好好把握，那原本光明的未来也会变得一片漆黑呀！”
楚路心道：你有病吧？
“那黑就黑吧。”楚路实在受不了这么积极向上的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陈志远叹气：“怎么能这么懒散，怎么能这么懒散呀？！”
“你就别替他担心了。说不定人家天赋异禀，早早就感应到灵气了呢。”李怯阳想起昨天的事情，如此说道。
“怎么可能？再怎么天才，不付出汗水也是不会有回报的。”陈志远摇了摇头说道：“李兄，你可不能像他一样懒惰。不然到时候被我甩在身后，有了天渊之别，以至于再也当不了朋友，那可太遗憾了。”
李怯阳：“……”
“哈哈哈。我会努力的，不会让陈兄弟失望的。”李怯阳打了个哈哈。
随后他们前往铸星台。
而另一边，楚路漫无目的地散步。
虽说要完成任务，但仔细想想他好像也没个目标人选。
“只要还是望星门弟子就能接触到，那么这个家伙十有八九就在望星门里吧？”楚路思索着，“然后还要是个天才……等等，昨天李怯阳是不是说过门里有四个很厉害的天才来着？”
楚路稍一思索，很快便想了起来。
剑道天才柳余恨，棋道天才顾思言，书法天才韩狂草以及琴道才女白幽音。
“这四人应该是最可疑的，需要优先关注，但问题是去哪找他们呢？”楚路又想了想，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望星门由于曾经出过一个棋王，所以对围棋一道投资颇多，门内有一处地方就是专门给弟子下棋的。
那里好像叫、好像叫……
“听雨轩？对对，就是听雨轩。”楚路以拳击掌说道：“既然其他三个都没什么线索，那就先去听雨轩找找那个顾思言吧。”
########
与此同时，听雨轩，一处凉亭，里面有两人正在下棋。
其中一人面目狰狞，披头散发，眼里布满血丝，仿佛入魔了一般，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棋盘。
而在他面前的人畏畏缩缩，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一副刚刚被人暴揍过的模样。
前者正是顾思言，而后者则是来陪他下棋的望星门弟子周景天。
“该你了，快下。”顾思言盯着棋盘说道。
周景天听到这话，脸色一白，浑身一颤。他拿起白棋，犹豫片刻，方才落子。
然而这一手之后，顾思言脸色陡然一变，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要将面前的周景天生吞活剥了。
“你下这里？你居然下这里？！”顾思言大声质问。
周景天顿时慌了神，连忙解释：“师兄你听我说，我这一手是要……”
“恶啊啊啊啊！”顾思言却一声怒吼，将棋盘掀飞。
棋子顿时飞向周景天的脸，搞得他狼狈不堪。
紧接着顾思言大步冲上去，抓着他衣领猛地挥出了一拳。
“天元？你他妈给我下天元？你会不会下棋，你会不会下棋？你来耍老子的是吧？打死你！打死你个废物！”顾思言边骂边打。
周景天连连求饶，拼命躲闪，但是双方修为差了一个小境界，再加上周景天根本不敢还手，没一会就被揍成了猪头。
最后顾思言猛地一挥手，将周景天扔了出去喊道：“滚，给老子滚！”
周景天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听雨轩，来到外面，就看到了一名站在不远处的白发老人，当即泪流满面地说：“师傅，我不行了。这活没法干啊。你换别人吧。”
这老人名叫刘寿山，正是负责周景天和顾思言他们的讲师。
他看着周景天这模样，心里也很同情，但还是这么说道：“你再稍微坚持一下吧？你已经是门内最合适的人选了。再说思言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而已。”
“坚持不了了呀。”周景天涕泗横流，“再坚持下去，我命就要没了！师傅，你自己不也会下棋吗？要不你去陪他吧。”
刘寿山的表情顿时微微一变，心想那可不行。
如果自己去陪他下棋，把他气恼了，他要动手，自己该怎么办？
不还手的话，自己堂堂金丹修士，上院讲师被个弟子暴揍，脸面何在？
可要是还手的话，一旦不小心弄出点磕磕碰碰，那望星门的门主就要来找他麻烦了。
这时候，刘寿山向凉亭看去，发现顾思言捡起棋盘和棋子，又拿出棋谱，似乎打算摆残局练习。
“罢了罢了。”刘寿山说道：“或许比起找人陪他下，还是让他自己琢磨更合适。咱们走吧。”
周景天闻言，如释重负。
而就在两人离开后不久，楚路来了。
他来到这听雨轩左顾右盼，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地方修建得倒是古色古香，清幽静谧，典雅精致，单看氛围就非常适合下棋，但问题是……
人呢？
楚路一眼扫去，四周空荡荡一片，一个人影都没有。
又走了一段路，他才看到了凉亭里的顾思言。
“这望星门棋道没落得这么厉害吗？这么大个地方，居然就只有一个人在那孤零零地下棋。”楚路嘀咕了一句，然后凑上前去。
此刻顾思言全身心都落在自己面前的残局之中，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楚路的靠近，倒是方便楚路观看棋局。
而看着看着，楚路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他又看了一眼顾思言，心道：这是个棋道天才呀。
他能看出顾思言的骨龄只有二十来岁，但棋力已经颇为深厚，对围棋的理解超越了寻常棋手。这不是靠刻苦练习就能做到的，必须要有一定的天赋。不过……
楚路看着他一步又一步地落子，能够明显感受到他棋路的滞涩，心道：这是陷入瓶颈了啊。
作为一代棋王，楚路心里顿时升起了爱才怜才之心，寻思着得帮帮他，毕竟顾思言的所作所为只是纯粹的浪费时间。
修士的围棋和凡人的围棋是有些不一样的。
对于凡人而言，自己一个人练残局，虽然多少有点闭门造车的嫌疑，但也不是毫无所获。
但修士就不一样了，修士手里的围棋并不单单只是棋艺，每一颗棋子也不是单纯的棋子，更是感悟棋道的工具。而只有在两者激烈厮杀，思想疯狂碰撞的情况下才能激发感悟，因此唯有面对活人，才有意义。
楚路拿起一颗白棋，等顾思言落子之后，放在了棋盘某处。
顾思言虽然没有注意到楚路的存在，但他不可能看不到这颗白棋，愣了一下之后，当即面目狰狞，双手抓着棋盘就要掀桌喊道：“你他妈下的什么狗屎？！”
“你再仔细看看。”楚路不慌不忙地说。
顾思言闻言又看了一眼那白棋，脸色微微一变，再看一眼，变得更多了，继续看几眼之后，顾思言缓缓坐了下来。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拿起黑棋放在棋盘另一处。
楚路不假思索，拿起白棋就下。
顾思言顿时再度勃然大怒：“你这他妈又下的是什么……”
“仔细看。”
顾思言又细看了几眼，脸色再变，又默默坐了下来，思索片刻后下了棋。
楚路再下。
“你他妈……”
“细看。”
……
也不知道顾思言是不是把脑子全用在围棋上了，以至于死活没反应过来，以至于这诡异的场景循环了多次，并且从‘你他妈下的什么狗屎？！’，‘你再仔细看看。’一路精简成了‘你！’‘看。’场面端得怪异。
直到又循环了十来次，顾思言才终于惊醒。
他缓缓起身，把之前踢倒的椅子扶起来，说道：“先生请坐。”
楚路坐了下来，两人开始正经地下棋。
这盘棋越下到后面，顾思言落子就越慢，思考的时间越长，结果直到黄昏时刻，才终于决出胜负。
楚路以些微差距输掉了。
“好强的棋力。”楚路说道：“在下佩服。”
而顾思言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这盘棋，看着自己那龙飞凤舞的棋路，忽然若有所感。
他脑中猛然一阵轰鸣，就仿佛奇经八脉七窍全被打通一样，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了起来。
曾经的苦恼，曾经的沮丧，曾经的茫然不解通通烟消云散，他感觉自己的棋道造诣大大提升了一截。
楚路看着他这副模样，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想：突破瓶颈了吗？不错不错，没枉费我花心力陪你下这盘棋。
以楚路的棋艺，如果只单纯和顾思言较量，那么他一边打瞌睡，一边下棋都能赢。
但问题是这次的目的不是赢，是引导对方突破，是下指导棋。
而且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还不能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本领。
既要将棋力压到普通弟子水平，又要能够引导对方突破，这就很难了。
这时候，顾思言从突破的感悟中恢复过来，他看向楚路说道：“在下顾思言，敢问阁下是？”
“楚路，最近刚入门的弟子。”
顾思言顿时面露诧异，没想到和自己厮杀了一下午，给了自己极大帮助的人，竟然是刚入门的弟子。
——那岂不是说他连炼气都还不是？
不过顾思言没有多想什么，他知道这世上有些天才是没法用常理度量的，毕竟他自己就是。
而且如今最关键的也不是这件事。
“今日这盘棋下得甚是痛快。”顾思言很客气地问道：“楚兄，明日能否陪我再下一局？”
楚路低头做思索状，实际上是在心里询问系统，对方是不是自己的目标。
然而系统没有回应，这就让他有点疑惑。
是自己找错人了？还是不是时候？
就像陈清灵那会一样？自己也曾怀疑过陈清灵是目标，结果系统没有反应，直到陈家事变之后，自己再问，系统才给了明确的回答。
——看来还得再观察一下。
“行啊。那明天还是同样时间，怎么样？”
“如此甚好。”
“那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明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