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魔女的终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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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腐

地下……他去地下做什么?

杜林脸色阴晴不定,隐隐感觉事情正一点一点朝不好的方向发展。

被他拦住的路人表情犹疑,犹豫着要不要把铁盒塞回到杜林手中。

杜林没有理会,快步走向地下区域的入口。

入口处的地面上,脚步的痕迹有进有出,杂乱无章地掩盖住了有用的踪迹。杜林没有多做停留,步入向下的阶梯中。

地下。

一直没有人绘制过完整的地下区域路线分布图。一方面是更深处的地下区域很少有人探寻过,另一方面,是因为六区的道路或者说是隧道着实错杂无序。

但杜林却能始终寻到前进的方向。每次间隔十几步,或者来到分叉处,就能看到一些特殊的痕迹,或是随手丢弃的盒盖,或是破碎的试管。就像有人故意不断指引着他向前,向下,向着最终的谜底。

他一步步走向更深处,地面上杂乱的脚印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一人的脚印,踉踉跄跄地一直向前,向深。

看这步伐,应该是老人的脚印。

杜林从包中取出3-073,将它握在手中。周围环境黑暗,“守护符文”散发出微光,加上刺客的“黑暗视觉”,足以看清前方的路。

继续沿着脚印往深处走,杜林觉得自己一直在向下。不知过了多久,杜林停下脚步。

前方的隧道边,靠着一具老人的尸体。

大抵……是老莫罗。

杜林微微垂下眼帘,他想挪开视线,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难以言喻的景象,老人到死前依然一脸茫然,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杜林想要拂上他的双眼,但甚至不知从何下手。表皮坏死,脓血流出,尸臭弥漫于外,呈种种不净之相。

手中的“守护符文”散发出一阵阵暖意,提示着周围有感染的风险。

病毒?杜林额角一抽,联想到了什么。

他忽有所感,杜林拇指与中指微微摩挲,双眼变得幽深。

灵视。

面前的尸体上,粘连着一点点微小的亮点,像是某种病原体。尸体上方,一个略有些虚幻,布满裂纹的身影浮现而出。

那虚幻身影的面容与老莫罗基本相同。这似乎是老莫罗的灵,但又与杜林学到的灵体有所不同。

人死亡之后,灵体应该会回归灵界。只有举行相关仪式或是特定途径的非凡者召唤才会浮现,并不会一直在尸体旁停留。

而且,老莫罗只是一名普通人,作为不以灵感见长的“教唆者”,我甚至不应该看见他的灵体……

老人的灵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变。杜林轻声问道:

“是谁把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老莫罗神情茫然而又呆板,喃喃地念叨着: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杜林继续轻声问道,声音温和了许多:

“他们是谁?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往哪里去了?”

“我看不见……”

老莫罗茫然无措地呢喃着:

“我看不见了……”

突然,老人的灵望向杜林,像是又一次向这个总是能给出建议的小教士寻求帮助,那张脸上浮现出祈求的神色:

“小教士,我看不见母亲的国……”

他身影上道道裂纹透出光来,轰然一声,老莫罗的灵炸成一片片光点。

杜林久久地站立着。

“你先等一会儿。”

他蹲下身来,从地上抓起一把尘土,洒在老莫罗残破的尸身上:

“我再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痕迹……说不定还能帮你报仇。”

长久以来,杜林说话时总带着点施舍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语气。但此时少年语气中的尖锐全部消失,清澈的声音温润,更像是兰登神父了:

“等我回来,就让你入土为安。兰登神父也会来,为你举行仪式……”

他从包内取出一本经文,覆在老莫罗的面上,遮住那双茫然的眼:

“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杜林站起身,眼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行血迹,干枯的,腐败的血迹。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向前,延伸至隧道的深处。

杜林面无表情地走进隧道,身形陡然塌陷进阴影中。

隧道的最深处,空间又陡然的开阔起来。似乎这些隧道就是连接着一个又一个空旷的地下房间,构成了整个地下区域。

一只吱吱叫的老鼠浑然不觉地从杜林的脚边跑过。两只,三只……老鼠们成群结队地朝洞穴的前方涌去,不安地吱吱叫着。

“该死,该死!那个女人,那个恶魔……”

洞穴的尽头,一个中年男人背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腹部,咬牙切齿。

他的侧肩,一道狰狞的伤口一直延伸到腹部,像是受到了某种畸形巨剑的劈砍。伤口不断向中心涌动着,想要重新愈合,又无力的向两侧分开。

一只只老鼠急切地向他奔去,在奔跑中就化为一团团血肉和脓肿,涌入伤口之中,填补着那条狰狞的裂缝。

男人突然抬起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表情一阵变幻,浮现出几分惊喜,几分疑惑。

下一刻,一道刀光掠现,从上而下,贯入他的头颅!

几只老鼠嚎叫起来,尖啸着扑向刀光浮现之处,却只是扑了个空。

男人脸上的惊喜更重了,他摸了摸面上的血,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发问:

“神子?”

黑暗中无人回应。男人却像是确信了什么,激动得微微颤抖。他伸出一只手,一只老鼠顺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头顶,沿着贯穿的伤口钻入他的头颅。

“不行,这可不行……”

中年男人自言自语。他强撑着站起身,抹了一把面上的血,将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打理的整整齐齐。那张脸其实颇为英俊,甚至称得上是风度翩翩了:

“竟然让神子看到这副丑态……这可不行,真是失礼之至。”

他略微抬起手,用古赫密斯语诵念起晦涩的经文:

“衰败是起始,衰败是过程,衰败是必然的结果。”

空气中出现一种无言的波动。鼠群有所感应,百余只硕鼠驯服地朝向诵经的男人,齐齐跪下,叩首。

没有哀鸣,四分之三的鼠群俯首着化为腐肉和脓浆,涌入男人的伤口之中。

狰狞的伤口迅速愈合,男人苍白的脸色一点点变成病态的意气风发。黑暗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来到城内,究竟是想做什么?”

听到回应,男人眼底的狂热更甚。他正了正衣领,勉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神子,我专为你而来,您可以称呼我‘使者’……”

自称为‘使者’的男人朝声音的来源处颇有风度地鞠了一躬,声音儒雅随和:

“‘迎神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