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徐良的小心思
次日一早。
第二次鱼尾山之行还未启程,便以失败告终。
原因无他。
倒不是陆冶临场变卦,而是.....徐执事回来了。
同为这次下山的领队,对于这位勉强算得上半个同僚的年轻金丹,梁邑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九分敬意。
一分是因为对方虽为金丹,却只是以气破境的术修.....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真要打起来,他认为自己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剩下九十分扣在对方放自己鸽子的傲慢态度。
不过,再怎么不爽对方,单刷白崇寺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毕竟,
他还是相当在意,对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
.........
驿馆,议事厅。
众人正襟危坐,主座的男子一袭素衣,长发披肩,双眼几乎眯成一条标志性的缝,头上盘着一尊龙身犬耳的木塑。
“调查的结果我已经尽数知晓,这几日辛苦各位了。”
素衣男子眼中带笑朝众人点头致意。
视线掠过偌大的议事厅,在堂下青衣少年身上停留数秒,他略带歉意的比了个口型:
‘抱—歉—’
起初他确实怀着几分轻视甚至戏弄的心思,尤其是当对方在云溪镇的调查有所进展,不悦的情绪越发强烈。
大家都是来走个过场,这么卖命给谁看?
他徐良也算身经百战,还是堂堂金丹修士,乖乖听他指挥,这种差事马虎马虎就搪塞过去了.....回头去执事院交个差,甲上的评议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个愣头青弟子夸张的剑道天赋是他始料未及的。
徐良觉得自己似乎在生死的边缘反复试探,假以时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必然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不.....甚至不用三十年,上一代修剑道的内门弟子,不到十年时间便修至金丹后期,离金丹圆满只差一线!
不过道歉归道歉,自己身为金丹前辈的尊严还是要有的。
想到这,徐良清了清嗓子,看向陆冶:
“陆师弟,可否将那枚念珠借我一观?”
“徐执事请便。”陆冶面无表情,距离感这块拿捏得很到位.....少套近乎,一口一个师弟的,跟你很熟吗?
“.....”接过念珠,徐良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便说道:
“其实各位的推测没错,这枚念珠,确实出自守真禅师之手。”
“但根据【谛听】这几日的探知,佩戴者,应当是他师弟慧海法师。”
慧海法师又是哪位.....梁邑忽然觉得有些头大。
早说你有办法查到,自己何必累死累活跑去云溪镇,果然还是不能小看这个世界的修士!
谛听,便是徐良头上顶着的那一坨。六品法器,按万年前仙门的叫法,勉强算得上中品灵器,唯一的功能就是打探消息。
古代修士习惯把承载真元的法器划分为法宝、灵器以及仙兵。
活在仙门食物链底层的小宗门,可能连像样的灵器都掏不出几件。
除了功能有些鸡肋,用途不多,谛听塑像算得上品质极佳的灵器了。
“那还等什么,现在动身去鱼尾山把他们一锅端不就好了?”姜仪君顿时就激动了。
只是话音落下,其余人都没有表态,议事厅内一片寂静。
“......”
目光平静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梁邑只是微微叹息,并没有太意外。
时至今日,他哪里还会看不出,在座的仙二代们只是来镀个金罢了,地处江陵州的宁台简直完美符合“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标准。
甚至,云芷给他安排这桩差事,未必就没有这层意思。
见有些冷场,徐良轻咳一声,笑着解释道:
“我是指,查到慧海就足够了,我会将线索悉数告知大魏官府,具体要如何处置全凭官府安排。诸位准备好卷呈,明日便可启程返回云水泽。”
“徐执事的意思是,你打算就此打道回府了?”梁邑盯着那双与曹官祁如出一辙的眯眯眼,问。
徐良微微摇头:“不是我,是我们。”
“梁执守须与我一同回执事院述职。”
梁邑眼眸微眯:“如果我拒绝呢?”
“这不是拒不拒绝的问题。”徐良摩挲着檀木念珠,不疾不缓道,“据我所知,悬空寺的修士已经抵达鱼尾山,我们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们产生冲突。”
“悬空寺?”梁邑皱了皱眉,“冲着白崇寺的住持来的?”
“目前来看是这样,毕竟守真佛性颇深,或许在他们眼中是难得的好苗子。”
半截身子入土的好苗子是吧?
“悬空寺远在中州,应该是对方忌惮我们才对,徐执事这个理由,不太有说服力。”
“......”徐良一时语塞。
火药味越来越浓。
螭纹弟子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小声嘀咕:
“山里来的弟子就是麻烦,这种小差事不过是家常便饭,还真当成宝了.....”
话语很轻响起在落针可闻的议事厅之中,一旁的赤瞳青年脸色顿时就变了。
玛德,能不能管住破嘴,这些话非得在现在的场合说出来吗?
梁邑置若罔闻,依旧盯着徐良。
沉吟稍许,徐执事有些苦恼地笑了笑,“梁执守见谅,倒不是我惯来摸鱼敷衍了事,只是有些话确实不太适合说得太明白。”
顿了顿,他压低声音:“云溪镇一千七百多条人命,若是妖魔之类所为,我徐良势必追查到底。可眼下的情况,怎么看都是大魏朝廷自己的事.....妖祸和人祸,不能混为一谈。”
果然如此.....
梁邑在心底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青羊宫自诩名门正派,惩奸除恶本就是职责,怎么反倒要袖手旁观?”
“梁执守应该明白,青羊宫和大魏向来不太对付。深究起来,不光是白崇寺,宁台上下乃至镇江府的大部分官员哪个敢说自己毫无关联?
说难听些,难得见大魏狗咬狗,宗门巴不得他们斗得更狠些。”
徐良越说越小声。
对方说得不错,毕竟自诩正派,考虑的却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些话他也只能私底下说,否则非得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梁邑也不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