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纸鹤寻踪
回住处的路上,隋南枝果然安分了不少。
得了梁邑的口头承诺,除了时不时对着怀中的墨剑嘀咕几句,她至少终于不会再缠着他喋喋不休。
“......”
盯着少女白皙的侧脸看了数息,梁邑缓缓收回视线,复盘起刚才的试剑。
算上被偷袭的那剑,两边其实总共也没出几招。
真实的对决就是如此。
生死往往在瞬息之间便已见分晓。
尤其随着修为增长,神识的感知愈发敏锐。
若旁观高阶修士的战斗,有时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结束。
等两边互相喊完招式,再你来我往地一招接一招,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有一点,身旁的抱剑少女说的很对。
他的剑道,的确与剑诀不匹配。
虽然【御剑】的描述是梁邑参悟《守剑诀》所得。
但归根究底,词条的来源是卫长庚的道蕴。
人家修的是金岳上人所传的《悬天剑诀》,直通化神的那种,哪是守剑诀这种大路货能比拟的。
卫师兄的御剑要做到飞剑杀敌绝非难事,而自己的御剑.....怕是只剩下防御的‘御’。
再这么瞎几把练下去,剑走偏锋那都是迟早的事。
这次试剑,就把自身缺陷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以自己半吊子的水准,打一打曹官祁这种以气破境的术修倒没什么问题,若遇上天资卓绝的剑修,便只能原形毕露。
也就是隋南枝不知道自己体质特殊,剑气剑芒一类的根本伤不到自己分毫,仗着信息差他才敢肆无忌惮地以伤换伤。
但凡对方摒弃花里胡哨的剑诀,一记物理伤害就能让自己老实了。
“蚀月剑诀.....”
回忆起剑刃勾画的清幽月弧,梁邑下意识望了眼身旁的抱剑少女。
“隋南枝,你那式剑诀是哪来的?”
“你家长辈没教过你,打听别人的功法也很不礼貌么?”
“当我没问。”
“......”
隋南枝盯着梁邑看了两秒,似乎在思考他问这话的意图。
沉默片刻,
她垂下眼眸,指尖点在怀中冰凉的剑刃上,低声说道:
“那是我娘留下的,不能教给你。”
“我又没说要学。”梁邑耸了耸肩。
果然是剑阁的功法。
蚀月剑诀威势强归强,却与他自身的道蕴毫无关联,即便学成,也无法达到对方那样的境界。
他不过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
“我这里还有其它的剑诀,可以和你交换。”
“交换?”梁邑饶有兴趣地扫了她一眼,“你能拿出什么好东西,难不成还有适合我的剑诀?”
隋南枝竖起一根指头,左右晃了晃:“究竟有没有,取决于你所提供的价值。”
“还有,别想套我的话。”
梁邑叹了口气:
“行吧.....你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蠢。”
听到这话,隋南枝的拳头顿时握紧,咬着牙道:“不带刺就不会说话么?”
“我说话带刺?”
略微侧眸,
对上少女冷若冰霜的视线,梁邑忽然嗤笑一声。
“麻烦你认清现实好么,一声不吭就拔剑劈人的是你,难不成还指望我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隋南枝沉默。
梁邑笑了笑,略微放缓了语气:
“作为云清长老的直系,有点傲气很正常。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这是公平交易,我不欠你什么。”
“我陪你试剑,作为报酬,你帮我查线索,两清。”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
仗着自己是长老的孙女就为所欲为是吧?
谁还没个靠山了,真当他没脾气么?
沉默片刻,
少女攥紧了怀中的剑,抿了抿唇,吐出三个字:
“知道了。”
半刻钟。
几座错落有致的别院已在眼前。
抬眸望了眼渐渐暗下的天色,梁邑随口道:
“给你一个建议,要查那个疯子的话最好趁早,再晚些,街上可能半条人影都见不着了。”
隋南枝别过脑袋,语气平淡:“不劳你费心。”
“......”
梁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头朝其中一处别院走去。
这些仙二代,压箱底的手段估计不少,具体要如何查他也不关心,总之躺着等对方的消息就是。
还未走出几步,他又停住脚步,回身望着少女的视线有些疑惑:
“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隋南枝有些莫名其妙:“谁跟着你了,我的住处就在你隔壁。”
行吧,是我普信了....梁邑咂了咂嘴,加快步伐一溜烟钻进院落。
“什么人啊.....”
隋南枝瘪了瘪嘴,低声自语一句。
看着背影消失在远处,她随手从袖口抽出一张泛着微光的金色纸页,小手翻折三两下,手上一只纸鹤便栩栩如生。
再拿出一个瓷瓶,往纸鹤身上轻轻洒了些细碎的炭黑石末,在真元操控下,炭黑石末缓缓在其上勾勒出喙、羽、眼。
“启!”
随着话音落下,金色纸鹤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在少女掌心扑朔着翅膀。
隋南枝扬手往空中一送,纸鹤便晃晃悠悠在半空盘旋了一周,仿佛喝醉一般。
许久,才像是终于找到了方向,径直朝着东边缓缓飞去。
目送着纸鹤渐渐被夜色吞没,隋南枝双手握拳抵在眉心,轻声呢喃:
“拜托你了,小家伙!”
夜幕低垂。
泛着微光的纸鹤在低空扑腾着翅膀。
沿街零星分布着几盏灯箱,借着氤氲荧光,纸鹤倒不至于太过显眼。
就这么一路晃悠。
过了两条街,不远处路口,影影绰绰可见两道身影。
见到这一幕,纸鹤机械地调转鸟头,空洞的双眼有了一丝灵光。
说是眼睛,其实更像是随手勾画的两个圆圈。
不过纸鹤已经很满足,毕竟宿主画功有限,能视物就不错了。
寻了一处屋脊,它轻盈落在戗兽的身旁,恰好将身形完全遮住。
而那双简陋的眼,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夜幕之下,一切将发生或正发生着的事物。
空旷路口。
月色伴着路灯的微光,照亮着一尺见方的范围。
白日里耗光了精力,此刻疯子只是静静坐在路边,怔愣着直视前方。
中年男人轻手放下酒壶,径直坐到他身旁,将手中不再冒着热气的烧鸡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