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道种
幽幽睁开眼眸，瞳孔聚焦，入眼依旧是那座幽静的别院。
抬眸瞥了眼天色，差不多午时刚过。
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还不算太久。
似乎是最近昏倒得有些频繁，不知为什么，梁邑总觉得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呦，你醒啦？”
“......”
长发披散着的男人笑眯眯地探过来，一张脸占去了大半的视野。梁邑下意识地联想到不太好的事，一探头往身下望去，才发觉自己这会儿还躺在地上。
视线在院中扫过，身形纤细的少女倚在树下愣愣出神，细碎的阳光勾勒出轮廓的明暗，仿佛置身一幅水墨画卷之中。
察觉到梁邑的目光，她淡淡侧眸瞥了一眼，随后别过脑袋。
“？”
这搓衣板道子今天到底抽的什么风？
梁邑定了定神，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撑着膝盖缓缓起身。
“慢点。”见他有些没站稳，陆渭清在一旁搀了他一把。
“多谢前辈。”梁邑站定身形，压下心中的虚弱之意，朝着一袭松垮白袍的陆首座拱手。
陆渭清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着，许久咧了咧嘴笑道：
“哈哈哈，你这后天道体还真是有些.....体虚。”
“后天道体？”梁邑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只听说过先天道体，后天道体又是什么？
先天道体青春版？
陆渭清缓步到石桌边随意地坐下，提着一壶茶水自顾自倒了一杯，见梁邑还愣在原地，招了招手：
“坐呗，新泡的。”
梁邑眼眸一亮，屁颠屁颠凑到陆渭清身旁。
刚才那杯茶还没来得及进到嘴里，就被搓衣板道子夺了去，他原先还暗自可惜来着。
抿了口茶水，入口是一丝清淡的茶香，又蕴着些许茉莉清香，品着手中的茶水，梁邑心中下意识涌出一股他乡遇故人的感觉。
茉莉蜜茶？
还是茉莉花茶？
思绪闪过，梁邑摇了摇头。
不对，没那么齁甜，应该是茉莉清茶。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陆首座的话语悠悠传来：
“道体一说，来源于太清道宫划分的仙道六境，所谓道体便是指的先天与法则亲近，比之常人更容易领悟道蕴。”
陆渭清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感慨：“但道蕴都具有斥异性，不说我修道以来从未见过，就是古往今来，掌握第二种道蕴的修士无一不是合道之后才重新领悟的，故称之为后天道体。”
斥异性.....
陆首座所言的应该就是自己灵台那两个词条了，他倒从未想过，道蕴之间竟然还会相互排斥，幸好自己当时没有赌一把那眯眯眼的词条。
事已至此，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
“前辈，道蕴之间的排斥会影响到修为么？”
“哈哈哈，聪明！”陆渭清抚掌笑道，“其实不光是修为，以你现在的体质，对一切带有灵性的事物都有一定的抗性。具体表现在灵草灵药不起作用，术法打在身上不痛不痒之类的，这一点你应该也有所察觉。”
闻言，梁邑下意识低头，垂眸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对一切带有灵性的事物都有一定的抗性。
这设定……莫名地熟悉。
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抬眸，望着杯中清茶白水因摇晃而扭曲的倒影，语气透着不可置信：
“禁魔体质！？”
“禁魔？”陆渭清揉了揉眼角，闻言咧嘴笑道：“这称呼也挺贴切的，不过你也别灰心，虽然短时间没法解决，但等你灵台中那颗涉及剑道的道种小苗抻出道枝，与风道形成新的平衡，自然就会打破现状了。”
道种这个概念他还是第一回听说。
略微怔愣一瞬，梁邑神识沉入灵台，心念一动，两道乌黑小字随之浮现。
【驭风（Lv.3）：金丹境大妖渔乙对祖先血脉参悟所得。】
【御剑（Lv.2）：筑基境道修士梁邑参悟《守剑诀》所得。】
按照对方的说法，Lv.2的【御剑】所对应的是道种小苗，那么Lv.3的【驭风】所对应的则应该是所谓的“道枝”。
“前辈，关于道种，晚辈还有一事不解……”
“一会儿让小渔给你解释便是。”
陆渭清放下茶盏，起身将落在衣袂的桂子抖落。
“茶是我早年在壶梁境仙人冢采来的【乌啼】，其中的灵韵你肯定吸收不了了，虽然有些暴殄天物，就当给你补补体虚了。”
说着，他走到树下少女近前，背对着身后的梁邑挥了挥手高声道：
“和你的云芷姑娘说几句长辈的体己话，你在这稍作等候便是。”
话落，
清风拂过树梢，缀满枝桠的桂子簌簌洒落，男人袖袍轻甩一步跨出，二人身影瞬息不见。
“……”
乌啼。
壶梁境的……仙人冢。
这不就是坟头草么？
梁邑眨巴下眼睛，揭开茶壶盖子，探头探脑朝其中望去，几片殷红的锯齿小叶在壶底沉浮飘旋。
就是这玩意儿和茉莉清茶一个味道？
看着确实有些不祥……
不过能补体虚，就是坟头草也干了！
………
千仞崖壁之下。
浪涛拍打在礁石上，顷刻间炸裂化作无数细密的水珠，陆渭清拂袖抹去漫天水幕，侧头瞥了眼始终缄默不语的少女。
“那小子的道种已经生出第一根枝干了，小渔，你究竟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不出意外，他修成化神只是时间问题，乃至结出道果成就合道也并非天方夜谭，这样的好苗子，若死在派系倾轧中不可惜么？”
寒风鼓动衣袂，涛声依旧。
云芷目光落在无垠湖泽之间，语气听不出丝毫起伏：
“陆叔惜才了？何不收徒传他衣钵，有望合道的弟子可不常见。”
“我的道，不适合他。”陆渭清摇了摇头，眼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失望，“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这也不是你师尊所传之道。”
“归根结底，小渔你不过是看中他在风道所展露的天赋，想借此夺去掌门的道果不是么？”
少女眸光闪烁，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助他合道，他应该感谢我。”
“合道？”陆渭清轻呵一声，反问。
“你觉得那些老东西，会坐视一个不受控制的弟子合道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