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不由己，身又岂能由己
雷法，本就是天地正气的化身。
阳五雷绛宫，更是其中的集大成者。
对付主修阴邪之炁的湘西赶尸一脉，基本算是烤鱼中的经典口味。
几道雷霆劈过。
柳良志整个人就成了漆黑的焦炭。
脆弱，稀疏，一阵夜风便吹得散落满地。
没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一道干枯黑影。
多行不义必自毙，一代柳家传人，下场沦落至此。
令人叹惋。
“我听闻湘西柳家家风极严，虽修阴炁，操控尸体，但其门人大多行的端，立的正，这次是真的可惜了。”张怀义声音低沉。
在湘西一带，赶尸是一种传统习俗，起源于上古神话传说中苗族部落首领蚩尤，其核心是对死者的尊重和对灵魂的信仰。
得益于长期接触死亡和灵魂。
柳家高人对‘性’之一途的修行，往往有异于常人的见解。
事实上。
龙虎山正一天师府，和湘西柳家，两者相距不远，关系一向还行。
“这柳良志半吊子的修行水平，估计是被全性妖人蛊惑了。”张之维轻叹一声。
先前开无双的时候，他就明显感觉到。
柳良志一方面是情绪不稳定。
另一方面，则是他对僵尸的操控极为粗糙，基本就处于框框A的阶段。
而正常来讲，柳家一脉的赶尸高手的操作是非常精细的。
他们会用先天一炁链接每一头僵尸，人尸一体的精妙的配合之下，往往能以弱胜强。
“是啊，柳家多出尸道扛鼎之辈，昔年，柳家前辈将僵尸划分为白僵、黑僵、跳僵、飞僵、魃、魔。其中魃魔之属，实力堪比人仙，而后世柳家高人念天资普通的族人修行不易，便另辟蹊径，开创‘金银铜’三僵之道。”
“这柳良志明显走的新法一脉，先前我制住他的时候，感觉他经脉通畅无比，修行资质理应是不俗，但如此年纪仅能炼制操纵铜尸，只能说是误入歧途了。”张怀义也面露遗憾之色。
“是啊，如果今天他的僵尸大军全部是银尸，自身护卫是两具金尸，那倒还有的玩。”
“不过师兄，我听说如今湘西柳家，还藏着几具古法‘旱魃’，几十年未轻易出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嚯，师弟你懂得倒不少。”张之维面露惊讶之色。
此等传闻，他可从未了解过。
“偶尔翻得几页闲书罢了。”张怀义面不改色道。
张之维点点头，知道这师弟之前一直干些扫地挑水的活，常常出没于藏经阁之地。
了解的多些，倒也正常，便没往心里去。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师弟刚才所展现出来的雷法手段！
动辄雷霆万钧。
散辄宛若流星。
“这特么才学了几天，怎么感觉都快赶上我了？”张之维在心里嘀咕着。
“此子断然......”
忽然，张怀义叫了一声。
“师兄！你快来看！”
张之维循声望去，发现张怀义此时进了那柳良志呆过的芦苇小屋。
连忙跟了上去。
屋内存放着一方巨大的药坛，里面滚着漆黑粘稠的汤汁，时不时泛起暗红的泡沫，甚至能依稀看见残肢浮沉，浓重的药腥味下，是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张之维仅看了一眼，心理生理一同感觉不适，眉头瞬间皱起。
“确实是邪法。”
“论迹不论心，这柳良志确实该死，如果此番陆家老太爷寿宴上见到柳家人，也得把今日之所见告知与他们才是。”
按理来说，柳家的炼尸之法，应该更偏向内丹功之属。
旨在自己的精气神与尸体建立联系。
互相温养，以达究极。
可这副人间炼狱的血腥模样.......
张怀义也感觉恶心，连忙退出屋子。
仰望夜空，星汉灿烂，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心绪也随之飘远。
好好的芦苇岛，本是风景绝美之地。
此时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血腥。
无数枉死的普通人啊......
全性妖人做事就是这样，从不会把他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只在乎自己的痛快。
前世自己和全性掌门无根生结义，不仅是为了追寻强大的力量，更是因为无根生这人很怪。
一方面，无根生能笼络到那么多名门正派高徒与其结义，便足以证明他超凡的人格魅力和手段。
另一方面，无根生在全性门人之间同样受到广泛认可，甚至一举登上了空缺数百年的全性掌门之位，结果这万恶之首，居然打心眼萌生出了要改变全性的想法......
......
“回来了？”小舢船上，老天师张静清睁开了眼。
此时，芦苇小岛中心已经燃起了一片火光。
张怀义和张之维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临走前一把火烧了这污秽之地。
让那些枉死沦为僵尸的普通人回归自然。
一番讲述。
老天师张静清便也明白了岛上发生的一切。
“此事处理的也还算干净，不过下次遇见全性妖人，不必说这么多，直接动手就行。”张静清声音平淡。
并没有因为柳良志的故事有半分动容。
“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人不好做，这世间身不由己的人多了去了，心不由己，身又岂能由己。”
“更何况，咱们身为掌握先天一炁的异人，选择权本身就比旁人更多一份。”
“凡事需修心，引以为戒吧。”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受教。”张怀义、张之维二人连连拱手道。
至于要不要把柳良志的事情告诉柳家。
张静清倒是无所谓的紧。
顺手就提一嘴，不顺手就拉倒。
柳家势力在湘西地界独占鳌头，自家门人被全性拐了去，他们那边族老会不可能没半点察觉。
心照不宣，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不过，这柳良志临死之前，真跟你们这么说？”张静清继续问道。
“是的师父，弟子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必他也没有强行扯个谎的理由。”张之维道。
被雷法劈散全性妖人施加与他的心魔邪炁后，张之维能明显感觉到，柳良志的心神之炁已经基本变得完全中正平和下来。
如此状态下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呵。”张静清冷笑一声。
“这些全性妖人，就像暗处里的老鼠，即使是今天这柳良志的藏身之地，都有些讲究，至于那些老饕，就更不必说。平日你不去管他吧，总能给你整点新花样，你想严打吧，最多也就找到阿猫阿狗三两只。”
“这柳良志说，全性妖人最近在往江南之地聚集，想趁那老陆头过寿的时候整一波大的，为师自然是一万个不信，真要有这魄力，他们早干嘛去了，你就想想，这次去给老陆头祝寿的都是什么人就行了。”
说完，张静清便闭上了眼。
掰着指头算算好了。
龙虎山天师，三一门大盈仙人，异人四大家族族长，火德宗宗主，燕武堂堂主......
该说不说，这阵容确实堪称恐怖！
名门正派各大掌门齐聚于此。
随便拎出来几个，估计都够拿那些全性妖人开个染料铺了。
“师父神功盖世！全性小妖必然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张怀义立即大声道。
“......啧，话也不能这么说。”
“不过今日我看，你俩做事也还算有些分寸，等到了通城，为师便先行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