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家
第三项考核,张金石四人被带到了一块石碑前,碑体高约三尺,通体漆黑。
青甲兵士将军刀解下:“你们四个,每人拿刀在墨碑上砍一刀,用刚刚学过的白虎气诀。”
“白虎气诀?刚才那段文字是一种气诀?白虎?图像上那只虎真是传说中的仙兽白虎吗?难道它们真实存在?所谓气诀是修仙法门吗…”张金石内心翻腾间多了些激动。
他出生平凡人家,至今没有出过青源县,自小跟着母亲学了认字,跟着父亲打猎耕种,以为世界就是这般普普通通,没想到世间还有气诀这种明显能改变凡人一生的神奇法门。
先拿刀进行考核的是一个中年汉子,在他们四人中年纪最大。他双手握住刀柄,使出全身力气,一声轻微的虎啸注入刀身,然后狠狠的斩在墨碑上。
碑上留下一道刀痕,而后那痕迹上闪过一刹黑光,碑身瞬间恢复如初。同一时间,中年汉子面色一白,脚步踉跄似要跌倒在地,青甲兵士伸手了一把才站稳。
“刚刚的气诀可还记得?”青甲兵士问道。
汉子皱眉,回想片刻道:“忘了!”
青甲兵士摇摇头叹了口气:“去领一把锄头回家去吧。下一个!”
王野有些紧张的站了出来,从一脸失落的中年汉子手中拿过刀,走向墨碑!
一刀砍过之后,刀痕同样被一闪而逝的黑光修复,不过王野的状态要比先前的汉子强不少。
“可还记得”青甲兵士问道。
王野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暗认识的字不多,那段什么气诀没记住,不过那图俺记得可清了,不信你看。”
王野说着,瘦小的身躯一震,一股气劲如风而出,他仰头一声大吼,预料中的虎啸有那么一霎那,随后变成了他个人的干吼。
王野急忙收住,尴尬地手脚无措,想要再用其他办法证明,却不知如何去做。
“哈哈…,好了好了,这项你过了,站一边去,下一个!”
张金石走出,看着王野喜笑颜开的递过刀来,他笑着与其击了一掌。
“金石哥加油,俺都过了,你更应该没问题的。”
张金石抿嘴笑一笑,提刀走到墨碑前。
他深吸一口气,气诀运转,调动全身之力,刀身上虎啸阵阵,比前两人的动静更加浑厚。
叮……
一阵金铁相击的声音响彻大帐,宽大的刀身完全没入墨碑内,碑上黑光涌动,张金石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接着刀身传来。
这股吸力阴冷霸道,似乎要把他的记忆甚至灵魂吸走。
“松手!”一声大喝从旁边传来,接着一只大手直接按在张金石肩膀上,大手爪力猛开,肩膀吃痛下,张金石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刀柄。
不过那刀却似不想放过他一般,主动从碑上上移几分,再次接触到他的手,那股吸力又一次传来。
“哼!回去!”耳边人一声冷哼,‘回去’二字如猛虎咆哮,震散了汹涌而来的黑光。
张金石急忙收回手掌,惊骇后退。
收住心神时,发现身旁之人却是原本在青木桌边的青甲汉子。
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叫李莽,这支西军的统帅。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金石!”
李莽笑了笑道:“不用紧张,小子形体不错啊,第四项就跟我摔一跤吧,走!咱们到那边!”
张金石一脸疑惑的看向引导他们五人考核的青甲兵士,对方对其竖了个大拇指,努努嘴:“小子速跟李将军去,希望你能站着回来!”
张金石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跟上李莽向着青木桌方向跑去。
突然,前方的大汉猛然转身,伸出一只腿,向着张金石下盘一扫而来。
张金石在短暂的愣神后,迅速跳起。
李莽龇牙一笑,大手伸出,迅如疾风,一把抓住少年肩头,然后向着地上猛摔。
张金石常年涉猎于山林间,身体敏捷反应迅速,空中扭身弓腰,双脚先向地上落位。
哪成想李莽的脚更快,斜里踢出直奔其双腿,誓要给少年来个结结实实的平地摔。
张金石大吼一声,双手猛然用力回抓,抓住李莽肩头,然后猛然一拍,一个借力,身体在空中侧翻而出。
“哈哈,好小子,想跑哪儿那么容易,给我回来!”李莽大笑一声,手上莫名多了一股吸力。张金石于翻转中又回到了其手上。
接下来,张金石极尽所能,以多年的临危应变之力,在李莽手上不断地寻找逃跑机会。
然而对方身体四周犹如一处漩涡,漩涡中一头凶猛的白虎龇牙狂啸,随着时间推移,张金石感觉自己应对起来开始得心应手,可惜事实并不如他感觉那般好。
砰的一声,他被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身体笔直如木板,手脚完全没有机会撑垫一下。
他被摔地晕晕乎乎,好半天才恢复自我。是王野把他扶起来的。一问才知道,他们那边的第三、四项考核早已完成。三人中又淘汰一人。也就说这一组十人最后只留下了三人。
“金石哥,李将军让我们去那儿登记完就可以领粮回家了,明天一早再来。”王野确定伙伴没什么大问题后,指着军帐外道。
张金石哦了一声,回头寻找刚才将他摔地惨不忍睹的李莽将军。却见那处青桌又与帐篷融合为一,时隐时现,不专注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青桌那处突然清晰了不少,却见李莽与那位青衣文士一同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又隐匿起来。
张金石按下一肚子疑问,叫上王野离开了军帐。
……
天空渐渐昏暗,夕阳斜照、满山青翠。
白石镇一个略显陈旧却整治的异常干净的窑洞前,一个满面沧桑的汉子拿着斧头一边劈柴,一边与捡柴火的张金石说话。
“老二啊,当兵可不是好当的,明天入伍,以后爹可帮不上你了,你可要小心些,别…”劈柴汉子顿了顿,提起斧头,目光眺望远方,语气轻颤道:“别丢了性命,像你哥那般。”
张金石狠狠点头:“爹爹放心,我会活着的。”
“唉!爹知道阻止不了你,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中年汉子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当家的,金石,饭熟了。我把桌子拿出来,金石把火点上,咱们院子里吃。”
“哦,对了!金石,给你弟弟端一碗进去,今天衣服在你身上。”妇人回洞里拿出一张木桌,又对着二儿子叮嘱道。
中年汉子摆摆手道:“金石,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弟,上次流匪来的时候,爹偷偷藏了一件虎皮,这就给你找出来。今天咱们一家人一块儿吃顿饱饭,也算给你践行了。”
张金石点了点头道:“好的爹,今天正好有酒,您可以喝点!解解馋。”
汉子笑了笑,出了院子去找东西去了。
篝火旁四人围桌而坐,一个半大小孩,黝黑瘦弱,穿着宽大的布衣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
“慢点三儿,你二哥这次带回来的粮食够咱吃一个月了。不会饿着了。”妇人轻拍了一下小孩,笑着说道。
小孩儿将吃入口中的饭吞了下去,然后喝了口汤,这才抬起头道:“二哥,你真当兵了!当兵也挺好的,最起码能吃饱饭。不过他们怎么会给你发那么一大袋粮食,大哥当兵那会儿可没这待遇,还有还有,你怎么会有酒?酒也发?”
中年汉子皱了皱眉头:“吃你的饭,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提老大,一提老大,你妈就哭。”
果然!妇人原本高兴的神色已然不见,眼中似有泪珠,开始看向自家二儿子,一脸担忧。
张金石扒了口饭放下筷子,摸了摸弟弟的头道:“我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地地方!爹娘,我给你们讲讲今天的应征考核…”
这次的考核颇为玄幻,一家人听得啧啧称奇,只有中年汉子的神色略有惊疑。
张金石很快察觉:“爹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中年汉子皱着眉头问道:“你可知道,这只西军是从哪里来的?”
张金石想了想道:“是从南边的幽州来的,不过据说大军隶属于一个叫商的诸侯国,是西州的势力,西军自称大商西军。”
中年汉子吐了口气沉声道:“那就不奇怪了。西边多有神、妖传说,听你太爷爷那辈人讲过,那边常有祭祀山神的传统。据说可以从那些神仙那里获得一些神奇能力,甚至有成仙的门路。”
“祭祀?成仙?”张金石惊讶道。
中年汉子继续道:“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那时全当是神话传说来听,不过,老人家们的谈话模样反倒不像开玩笑。”
“哦,另外,西州人饲养的家禽跟咱们这儿的差别很大,没有那么难杀,肉质还比这里好很多倍。三十多年前你爷爷曾带我去阳明郡城吃过,那时候天下还没有这么乱,各州间还有正常的货物交流。从西州过来的东西往往神奇无比,好多达官贵人争抢而不得。”
中年汉子抿了口酒继续道:“还有啊,老人们说咱们这儿的千里山脉也不一般,三十四年前西边有人来过,想要搞个山神祭,说若是成功可能会发大财。”
“周边几个郡城甚至青州城都有人参与进来,神神秘秘地搞了半年,也封了半年山,听说死了不少人。后来因战乱越来越频繁,以及封山导致了民怨沸腾,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自那次之后,人们再次上山还是发现了许多变化。比如,一些以前有的山消失不见了,有一些山上多了一些可怕的猛兽。就像青源山向西五十里的豪山,那只你们心心念念想要教训一顿的棕熊,知道它活了多少年了吗?”
“你爷爷在的那会儿,它已经是头老熊了。原本快要死了的,可西边来的人一统折腾后,它又奇迹般活下来了,而且厉害了十倍不止。那处山谷里原本可没有什么佘余草,只是普通的杂草罢了。但自那之后,这种草出现了。”
“有人偶然间顺路割了一把后回家,途中猛兽拦路,但闻到草味后,立刻像吃饱了一般,对猎物没了一点兴趣。
经过多次实践,人们掌握了这种草的用法,压出草油抹在身上,穿万兽丛林如过平坦官道。可惜,随着人们割取太多,那头熊不乐意了,伤了不少人,十年如一日的守着,人们再难得到一株草。”
中年汉子讲到这儿叹了口气,张金石为其续满酒问道:“原来是这样,爹爹,以前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汉子苦笑一声道:“还不是怕你探究这些未知的东西丢了性命,再说,从郡里到青州,乱糟糟的,每年担惊受怕,为了一口吃的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给你讲这些。”
汉子说完看了一眼酒壶,将其递给张金石道:“老二,你也喝一口。男子汉哪能不喝口酒,唉,可惜这玩意是个稀缺货,爹也好多年不喝了。难得你当个兵还能领点回来。”
张金石迟疑着小心尝了一口,一股辛辣刺激的感觉呛的他连连咳嗽。
“爹,这有什么好喝的。咳咳,我还以为是多好的东西呢。”
“这次那么多人可只有我得了这么一壶,王野还羡慕了半天呢。咳咳,一点都不好喝。”
旁边瞪眼观瞧的老三,立马就要抢过去尝尝,被中年汉子一把抢过。
瞪了一眼老三,斥道:“小孩子家喝什么酒。”
老三委屈巴巴地嘟囔几句,被妇人揪着拽回了窑内。
中年汉子再喝一口,仔细品味过才道:“刚开始喝就这样,多几次就会发现这东西有多好。对了,你刚才说,酒只有你有,为什么?”
张金石缓了缓道:“发粮的人说,酒是李将军赏我一个人的。”
中年汉子哦了一声,眼中略有骄傲。张金石回神端坐,继续问道:“爹,咱这儿还有其他神奇的山或者事情吗?再给孩儿讲讲。”
中年汉子一边思索一边道:“先说咱白石镇吧,最高的青源山,三十年前……”
夜色渐浓,火光前,父子二人一个讲一个听,直到中年汉子醉意上来被搀回洞内。
长夜漫漫,张金石躺在窑洞内的床上失眠了。
鸡叫声响起,他猛然惊醒,虽然失眠了,到后半夜却也沉沉睡了一觉。
“醒了!快,把衣服穿上,饭已经做好了。”
“娘!”张金石咕噜一下翻起身,却是看到母亲拿着拆剪缝制好的虎皮衣递了过来。
“娘,您没睡?”
妇人理了理额前头发,笑了笑到:“睡了睡了,就是起的早。你不是要进兵营了吗,娘送你,快收拾吧。”
张金石看着母亲发红的眼睛,喉咙中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白石镇镇门口处,张金石身无长物,身穿一件合身的虎皮衣向山下走去,不时的回头看看如雕塑般驻立的妇人,泪水在眼中打转,快要留下来时急忙转头,朝着西军聚集点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