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战熊
“爹爹、娘…，快来，有只大鸟朝咱家飞过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半大孩子嚷嚷着。
从窑洞内走出一对夫妇，两人以手挡住微微细雨，眼神略带惊奇。只因那鸟翅膀不动，尽然能飞。
妇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眼中喜色一闪，揉了揉眼确定过后，激动道：“是金石，金石回来了。”
另外两人这才看向鸟背上的人，孩子立刻兴奋呼喊。
张金石驭鸟落下，脸上带笑，将扑过来的母亲抱住。
雨势渐大，一家人入了窑洞，妇人哼着小曲开始做起晚饭。父子三人就着灶台不远处的木桌围坐聊天。
弟弟叫张金木，听着二哥的种种经历，不时大呼小叫。父亲一边训斥，一边发问，嘴角有笑不曾合上。
“金石，娘不管你炼气不炼气，平平安安就好。”妇人端着饭菜上桌。
汉子点头，离桌将珍藏的酒找出来。
张金木这时却是连饭都不看一眼，盯着酒壶看个不停。
汉子无奈：“小小年纪，却是个酒鬼样。金石，等他到了年纪，也招军营里，训一段时间。”
张金木不但不怕，反而颇为期待道：“二哥，让我跟着你吧。我能修仙吗，咱们亲兄弟，你有那么好的什么灵根天赋，我也不会差的。”
张金石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小，再过两年再说，不过我可以把白虎气诀交给你，你且练着，你今年十一，到了十八岁，不，若是我能找些滋养形体的灵物，可以让你的身体更早定型，不说十二，至少十五岁入境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前提是你的灵根天赋确实不差。”
中年汉子有些忧虑的问道：“气诀是军中专属，可以随便传授吗？”
张金石笑笑道：“没问题，军中家属亲友，若是有天赋者，西军是很欢迎的。况且，只是气诀前半部分，只有入了境才有能力修炼后续。”
张金木闻言开心极了，不顾老爹的阻拦，倒了一杯酒敬向二哥。
“爹，我走的这段时间，镇子里还好吧，有没有匪军袭扰？”
“刚开始有过，被郡城里来的西军抓了。教育一翻，回家种地去了。”
“哦，陈大也带人回来过，那小子现在势力不小，镇长还求着他派人驻守镇里。”
张金石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握紧：“陈大！他留下人手了？”
“没有！刚开始答应的好好的，招收了一批乡亲，镇长将两百乡兵都交给他了。可这家伙转头跑了没影。气的镇长三天没有下地。老陈头被大伙骂惨了。身体一下垮了，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张金石默然，陈大真是造孽啊。被老陈头捡回来辛苦养大，居然是个白眼狼。这样的人，大哥怎么会与他交好，是对方演的太好了吗。
他张了张嘴，想将大哥身死的实情道出，认真想了想还是作罢，说了只是多一份恨而已。反正陈大已死，就到这里为止吧。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完饭，小弟张金木倒是真的能喝，一壶酒大半到了他的肚子里。
在窑中睡了一晚，天刚微亮，张金石悄悄起身。将家人一个个看了看，又将刚领到的月饷放在母亲床头，然后走出了窑洞，唤出扈鸟飞空而去。
豪山脚下，张金石载着王野落地。值守的赵鹏迎了上来：“千尉怎么不在家多待些时间？”
张金石叹一口气：“已经是违纪了，大家都是这附近的，唯有我跟王野回去，不会有怨言就好。”
赵鹏正色道：“千尉，您已是入境修士，该有特权，不要总想着与大家一样。人与人之间并不一样，有些人天生富贵，有些人生来穷苦。修行看天赋，像您这般早早入境，却也会承担更高层次的危险。人生各不相同，埋怨是最无用的，人迟早都会明白这点的。”
张金石诧异的看了看这个老兵：“赵大哥入西军几年了？”
“五年！唉，可惜天赋不行，如果不是家中有妻儿老母，我也会入铁军营，搏一搏入境机会。”
“嘿！赵鹏老弟，你的选择没错。”一向爱睡觉的董飞，罕见的早起，他走过来拍了拍赵鹏：“有家有室可千万别干这傻事！”
“另外，金石啊！入境修士确实可以特殊一点，我这般拼命成就入境，还与普通士兵一样规规矩矩，岂不憋屈。”
张金石释然一笑：“那你怎么不再睡懒觉了。”
董飞揉揉脸颊：“平日自然不会守着规矩，可马上有仗要打。不能掉以轻心。我昨日入山了，那头棕熊确实不一般，我一个人搞不定。”
张金石面色一变，也不去追究擅自冒险的举动，而是问道：“加上我呢？”
董飞摇摇头：“那佘余草我看到了，听你说以前只影响兽类，现在连我都影响到了。”
张金石闻言脱口而出道：“天光惠灵，苍生择主！”
这个概念是青玄老师在进修时所讲，苍生玉器现世前，所在区域天色会异常明亮，越是临近就越亮，这里的生灵在这时会异常活跃，自身所蕴灵韵会达到巅峰。将自身的特异尽情展示，以吸引苍生玉器择主。
佘余草拥有让兽类感觉不到饥饿的特性，现在可以影响到人，说明其灵韵特性浓厚了很多。
“棕熊在长满佘余草的山谷，每日不用食用凡物充饥，食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灵韵会越来越纯，灵性会越来越高，这家伙怕是成精了。”
张金石想到这层，心头逐渐凝重，这次任务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不过，佘余草价值明显提高了。
入境后，修士对食物的要求会提升。所食需是灵稻、灵谷，凡俗谷物需要消耗灵韵纯化吸收，时间久了对灵韵的纯粹性有影响。
这个时候的佘余草，怕是足以成为炼制灵丹的材料了。
进修时，对于丹药也有讲到。有一种辟谷丹，食之可以十天不饿，又能提高气诀吸收天地灵韵的速度，是入境后最基本的修炼资源。张金石下个月便可每月领到两枚。
他拉着董飞走到一边道：“老董，你说佘余草可不可以作为辟谷丹的一味，若是可以，这个功劳不会小。灵稻、灵丹的奖励肯定也不少。”
董飞眼睛一亮，重重的拍了一下张金石：“老子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小子脑子活，记得牢。咱们这就去，以白虎军阵入谷，咱们也入阵，那棕熊能耐再大，也是与千人的力量抗衡，不以猎杀它为目的，割点草还不是绰绰有余。”
这也是张金石的想法，意见一致便好办，反正任务是拿草而不是杀熊。
苍生营列好阵型，一步步向着豪山内走去。
到了一处大的山谷，一股幽香弥漫而出。
“列阵！”
刀兵凌冽，虎啸如风！
谷内的棕熊受到了威胁，一声大吼震的山林响动。
张金石与董飞一左一右带刀戒备，大军缓步前进。
突然，一个十丈高的身影从天而降。
抬头望去，一只巨大的熊对着他们张嘴咆哮。一股强风从起其口中出现，吹得山石飞走林木断折。
“他奶奶的，这家伙吃药了。怎么变得这么大？”董飞惊呼。
张金石沉声喝道：“幼虎金身！”
千人大阵白光盈盈，一头幼虎罩着金光浮现。强风呼啸而至，金光泛起涟漪尽数挡住。
“昨日你来的时候他不是这般吗？”张金石一边主导军阵一边问道。
董飞骂骂咧咧道：“可不是吗，昨天只有这个一半大。真是见了鬼了。而且，这特奶奶的真成精了。”
青玄老师讲过，凡是成精的生灵，以妖相称，第一阶段叫精怪，相当于形意后期的炼气士。对于修士来说，这是需要苦苦修炼数十年才能到达的境界。
巨熊见一群小人儿竟然还赖着不跑，顿时大怒。两只熊掌轮起，朝着对面猛砸。
轰！
一声爆响，军阵上方的幼虎一阵晃荡，似乎要睁开眼睛。
幼虎金身主打防御，幼虎身在其中如罩金身，若是将幼虎惊动，说明金身离破不远了。
张金石与董飞对视一眼，各自气诀运转。
“猛虎下山！”
自身的白虎刀诀融入阵刀中，千人加上两位入境修士的灵技。一招初成，阵中一只猛虎昂扬山巅，默然看了一眼巨熊，然后一跃而下。
营阵上空，白虎跃下化作十丈大刀，白金刀芒璀璨锋锐。
轰！
巨熊举掌一推，一股狂风以掌为中心霎那间形成，风云聚集为屏作障。
刀芒斩破风层，击在巨熊掌上。
叮！
明明是血肉之体，却硬似铁石。
熊掌上出现一道刀痕，丝丝缕缕的血液滴落下来，伤口在迅速恢复，巨熊吃痛大吼，以它为中心风云变色。
张金石心头一跳，成了精怪的熊居然这么可怕。军阵配合两名入境修士，力压形意后期绰绰有余，但在这怪面前显然不够看，一刀只是让其破了点皮。
“王野，你带十人脱阵，去采佘余草，要快。”
王野闻言迅速行动，叫上十人绕向巨熊后方。
张金石调动全身气机，沉声喝道：“全军听令，虎踏山河！”
军阵再变，全军举刀横斩。阵中猛虎现身，踏山河，势重如岳。
十丈大刀上轰隆炸响，山河如瀑，白虎咆哮。
刀芒再成，威力比第一刀翻了一倍。
巨熊暴怒，大掌一挥，尽将巨风成刀，迎击而上。
董飞大叫：“特奶奶的，现学现卖，好畜牲。”
两种灵韵刀芒轰然碰撞，白金刀芒溃散，巨熊噔噔噔后退三步。它怒拍胸口，然后一脚踏过来。
幼虎再现，可惜这次没能撑住。它睁开稚嫩的双眼，与迷茫中咔然而碎。
苍生营士兵，除了张金石和董飞外，纷纷吐血倒地。
“赵鹏，邱海，带着大家撤出山谷。”
张金石下完命令，自身不退反进。另一边的董飞与他一般无二。
两人各自持刀，运转气诀。白虎刀诀轮番使出。
“猛虎下山！”
“虎啸天下！”
“虎踏山河！”
“虎尾生风！”
……
两团金光刀韵在巨熊身边不断炸响，巨熊怒吼连连，大掌连挥，一团团风暴被它使得越来越熟练。
某一刻，它似乎烦了。凭着肉身抵挡住两道攻击，毛茸茸的大掌直接抓向两个烦人的身影。
两人见机不妙，连忙避开。可这熊是御风的，手臂突然加快，根本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董飞面色狠色一闪，奋起一刀：“金罡刀斩！”
一道金色亮芒于刀上浮现，却是董飞使出了所学的金罡刀诀。
这一刀没有白虎刀诀那种兽影影像，完全的刀兵之罡，配合白虎气诀这种金性灵韵，至纯至极至利，斩在熊掌上，切开了皮肉，见到了骨头。大熊痛极缩回了掌。
另一边的张金石可没有练金罡刀诀，他选的无极刀诀连门都没摸到，只能以白虎刀诀迎击。
他因吃过灵果，灵韵厚度比初入形意的董飞强，但面对巨熊，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高深的灵技，他这一刀只是让熊掌受了点皮外伤，然后整个人被结结实实的抓了起来。
“金石…”逃过一劫的董飞大叫，压榨自身灵韵，再出一击金罡刀。
张金石被熊掌握的骨痛筋折，整个人快要窒息了，感觉下一刻就要被捏成肉饼。
董飞的一刀砍在这只熊掌上，确实让巨熊大痛，然而它却并不放手，似乎下定决心要干掉一个再说。
就在张金石心生绝望之际，一个白色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接着巨熊的身体被打飞，张金石被甩向空中。
他看到了那个白衣人。
被打飞的巨熊狂吼着，御风归来，一股狂暴的龙卷风如柱子一般甩向白衣人。
白衣人轻轻一哼，一拳轰出。
那一拳，于出击中化为一只狼腿，粗壮且披满红色毛发。一只真真实实的锋利狼爪，将风柱击飞，然后继续前进，一爪击在大熊胸口，巨熊倒飞而出。
空中目睹一切的张金石，本该庆幸自己活下来，但现实却是刚脱熊掌，又入风暴。
被白衣人击飞的风柱，一下将他的身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