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父与子
才进门，陈闲不相信徐启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自己的来历摸透。
而且徐启强虽然是在对自己道谢，但其实他并未感受到多少谢意。
就好似陈闲救了徐盛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
也许是自己多余了，陈闲想到一个可能。
或许从一开始徐盛就在徐启强注视之下。
想想也是，徐盛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可以从满是入境武者的都尉府独自离开。
暗中肯定一直有人保护他，之所以没有出手，从徐启强现在对徐盛的态度可以看出。
估计是想让徐盛吃点苦头，受点教训。
就是说，其实就算徐盛没遇上陈闲，也不会死，只是会很惨。
在陈闲与徐盛接触之后，有关他的信息已经摆到了这位都尉大人的案桌上。
现在回想，徐盛其实很多行为其实不太合理，比如在自己面前随随便便就掏出一本武道功法。
正是妖潮破城之时，他也不怕被自己杀人夺宝，显然徐盛自己知晓是暗中有人保护的。
只是徐盛不能确定保护的人有多少、多强，遇上淬体境狼妖时才会如此慌张。
“多谢都尉大人关心。”
想通其中原因，陈闲道了声谢。
他算不上什么恩人，现在算是徐盛的朋友，一个客人。
不过陈闲受的伤是实打实的，徐启强还是要对此表示感谢，给他安排了大夫。
陈闲在一名家丁的带领下离开了厅堂。
接下厅堂应该会上演父训子的戏码，不适宜外人观看。
当厅堂内仅剩下父与子，徐启强立即为徐盛展示什么叫父爱如山。
“跪下！”
啪的一声，很干脆，徐盛直接跪在地上，不带一丝犹豫：
“父亲，我错了。”
“哼！你错哪了？！”
徐启强见徐盛一副我认错的模样，心中那股火更旺了。
“我不该偷偷跑出去喝花酒。”
“说实话！”
走到猛虎下山图前的太师椅，徐启强坐下，闭上眼眸。
沉默，让厅堂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她叫刘芸，不漂亮，只是个爱采药的小姑娘。”
良久，徐盛才缓缓开口。
“所以，你改变主意的原因是因为她？”
徐启强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眼底流转难以言明的情绪。
“是的，父亲，我愿意成为容器。”徐盛原本低下的头高高扬起。
“为我西城三十六城镇万万人，你不愿意，为我徐家续五百年辉煌，你不愿意。”
“现在，因为一个女子，你告诉我，你改变主意了？！”
徐启强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徐盛心上，属于后天境武者的强大气势也落在他身上。
宛如泰山压顶，徐盛的腰被压弯，难以呼吸，可头颅仍旧高昂。
“是...的，父亲......因为一个女子.....让你失望了。”
徐盛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跪倒在了地上，但眼睛仍旧坚定的与太师椅上的徐启强对视。
一个普通人在后天境武者的气势压迫下还能继续说话，徐盛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与心力。
“哈哈，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那我之前为你血溅神庙，断神使一臂算什么！”
徐启强放声大笑，眼中仿佛就要喷出无尽怒火。
“对....不起......算你是我...徐盛的父亲...”
徐盛咧嘴一笑，挤出声音来。
“说，继续说。”徐启强收敛气势，冷冷的注视徐盛。
“因为你是徐启强。”
徐盛双手撑地，缓缓站起来：
“你说，死一人救万万人，凭什么是我儿子死。你说，徐氏五百年辉煌，儿子都死了，要这辉煌做卵用。”
“你说，你是老子，就是要让儿子任性，父亲，我喜欢她。”
“舍我一人可救万万人，我不愿。但舍我一人能救她一人，我愿意！”
徐盛脸上神采飞扬，眼里好像看见了无限美好。
“呵呵，你喜欢她，愿意去做容器，可她喜欢你吗？”
徐启强冷冷一笑，似嘲讽与讥笑。
“她爱我，不然我怎么会舍得去为她死呢？”徐盛声音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既然她爱你，你死了，你觉得她会独活？”
“她一个人当然不会活，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徐盛笑了，笑的肆意，笑的开怀。
徐启强一愣，旋即很快反应过来，他也笑了，空气那股原本凝重到窒息的气氛瞬间瓦解。
“真的决定了。”徐启强神色复杂，有欣慰，有不舍。
看到原本任性的儿子，一下子长大，懂得承担责任了，他并不开心。
“父亲，早就决定了。”徐盛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过迟疑。
“你小子，算计了人家一个好姑娘，也算计老子，真是出息了。”
徐启强坐在太师椅上，刚刚那气势凌人的后天境强者已经不见。
留下的只是一位有些落寞的父亲。
“父亲，我想你们都活着。”徐盛直面徐启强，身姿挺拔。
自己眼中扛起了一切的强大后天境武者父亲，原来也会落寞啊。
“我们活着，就该你去死吗？！”
徐启强双手握紧太师椅扶手。
啪的一下，铁木打造的太师椅扶手轰然炸裂，变成一团木渣，飞舞空中。
“你呢？又死过几次才护下我，护下徐家。”
徐盛摇头：
“父亲，是我无能，若是我有突破先天之上的天资，或许能有其他选择。”
终究是自己太弱了，徐盛叹息，他有信心达到与父亲一样的武道境界。
只是，一个后天境武者能做什么，只有突破先天才能彻底改变这个死局吧。
徐启强沉默，他能说什么，是徐盛无能，更是他无能。
武道唯艰，突破先天之上何其艰难，他如今便被困在后天境圆满数年了。
“陈闲，是个苗子，父亲照顾一下，多个气血境护卫也是好的，而且他好像知道镇魔司的存在。”
不想再谈论关于生死的大事，徐盛转移话题。
“滚！他是你自己带进来的人，自己照顾。”
徐启强随手扔出一个瓷瓶。
“谢父亲赏赐。”徐盛接下瓷瓶，露出笑容：“孩儿告退。”
走到门口，徐盛又听到身后传来徐启强的声音：
“那丫头被我送到华老那了，是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