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大明,从南京登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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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系长松

时间回到这一天的午后,在三位阁老打算找朱松禀告的时候,却被小太监拦了下来。

“皇上病了?”马士英盯着御门前答话的太监皱着眉问道。

“三位阁老,皇上昨夜感了风寒,现在不便接见诸位。”小太监乖巧回答。

高弘图急切问道:“御医看过了吗?”

小太监立刻点了下头,马士英捧着奏疏不耐烦地说道:“有件要事,拖延不得,你们韩公公呢?”

小太监朝着几位阁老们行礼:“韩公公昨夜守了一整宿,今早才刚刚睡下,现在还没起来呢。”

王铎也劝道:“马阁老,不妨就把奏疏转交给公公,递给皇上御览便是了。皇上有旨意,自然会传唤我等。”

马士英抬头看了下天色,便把奏疏交给了小太监道:“那便有劳公公了。”

入了夜,马士英回到自己府上,梳洗过后,就坐在书房内看着兵部的各种奏疏,随后自己的管事带着一个人进了来,而这个人自称是高府的门人有要事找马士英相商。

马士英对着来人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你们高阁老有事找我商量,这大半夜的,他不知道避嫌?”

高府的人说道:“小人不知,但是高阁老说十万火急,现在就在马府外等着了。”

马士英一时错愕,连忙唤过管家来:“快去迎接。”

马府门前的门房左右来回踱步,耀武扬威般看着两个戴着帷帽披着斗篷的人:“知道这是哪儿嘛?京城!”

“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马相爷的府邸!”

“知道老爷我是谁吗?不掏银子也想进门?我就...”

马府管事直接堵在门房身前,重重朝他踩了一脚,到底是没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马府门房大眼看小眼看着管事。

管事就把两人迎入了府邸内,只留得马府门房在门口嘟囔:“一个一个,都不肯交钱,这日子还如何过得?”

很快马士英也移步到了正厅,下人也备好了茶水,然后就看得两个穿着斗篷的人坐在客座上。

马士英吩咐下人退下后,两个人才把帷帽和斗篷解了下来,一个自然是高弘图了,而另一个,则是心神不宁的韩赞周。

这倒是稀客了。马士英脑子第一时间划过的了这句话,马上他从韩赞周的神情上把玩出不对劲了。

马士英连忙起身,走到韩赞周身前,声音微微颤抖起来:“皇上...出事了吗?”

韩赞周只是摇头:“马阁老误会了,皇上倒是没病...”一时间支吾了起来。

高弘图接过话来:“有个小太监把我们瞒着皇上的奏疏抄录送给皇上看了,昨天夜里皇上就出宫去了。”

马士英宛如被雷击,退了一步,盯着韩赞周说道:“去哪了?”

韩赞周答着:“去了江北。”

马士英又退了两步,然后走到正座上,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哪里反应不过来呢?前两天的事情如电光火石一般全串成了线。

高弘图感觉到了一丝不妙,问道:“马阁老?”

高弘图说话间,马士英直接把桌上的茶杯狠狠扫了出去,砸在正厅地面上,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杯子里的汤水也滚了一地,伴随着还有马士英的怒吼声:“来人!来人!拿把刀来!”

候在厅外不远处的管事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窜到正厅,刚刚把门打开,就听到马士英吼得撕心裂肺:“在这里直接把老夫杀了!岂不是更痛快!”

管事前脚刚迈进去,听到这般话语,直接如被绊倒似的,狗啃泥一样俯身滚跪到正厅的地上。

高弘图也站起来劝道:“瑶草兄,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灯火照耀下,马士英的脸色只显得通红,头上的冠似乎都罩不住头发,怒发冲冠再吼道:“既是疑老夫,那便直接把老夫杀了!岂不是更痛快!”

又嘶吼着喊道:“去取白绫来!老夫就当场吊死在这里!”

韩赞周也起身劝道:“马阁老还是要以社稷大局为重。”

马府管事已经吓傻了,直接扭着屁股一点一点后退,尝试从马士英的视线中消失。

所幸自己没进来多远,只是在耳边环绕着马士英诸如“什么狗屁社稷!”“大明的担子全在老夫身上”“这般疑老夫,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是信不过老夫!老夫就不干了,何必在此”等等喊声中,马府管事已经顺利挪到了门口。

于是管事立刻起了身,然后马上就把正厅的门关上,扭头的时候,居然看到正厅外不远处有几个仆人或跪或趴着偷偷抬头往正厅里瞄着,这些人中甚至还有自己的亲戚门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过来的?

管事只感觉火冒三丈:“今晚的事情,我要是在外面听说了,你们几个就别想活了。包括你!”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指着门房。

正厅门关上后,马士英还是在胡乱发泄着脾气,多番劝导无功,高弘图也索性说道:“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写乞休的辞呈,咱们都不伺候了!”

看着马士英不发一语,高弘图说道:“可是眼下如若我们真的一走了之了,这大悲一案定要搅得天翻地覆。到时候大明社稷倾覆,你我都是罪人,有何面目去面见大明的各位先帝啊?”

马士英情绪也平静了下来,只是执拗说道:“那明日我和你一起上辞呈。”

韩赞周看到这个情形直接拿起了蜡烛,往自己身上晃了两下,说道:“二位阁老,你们这一唱一和的,老奴可如何是好啊?在眼下这般关键的时候,你们两位要真撒手不干,上了辞呈,不是把老奴放在火上烤吗?”

高弘图倒是笑了起来,给韩赞周赔了礼。马士英也不情不愿笑了一下,给二人行礼。

正厅里茶水弄湿了好大半块,于是二人披挂起斗篷系起了帷帽,和马士英走了出去,转入了书房,三人再行了礼,落得座来。

韩赞周当先开口:“万岁爷的辛劳,两位阁老也是看在眼里的。老奴也是个本分的太监,自然是不愿意和外庭有什么相关。只是这大悲一案,老奴实在是怕出天大的事情,因而就乘着夜色跑到高相爷府上,再来见得马相爷。”

马士英站起来再行了一礼:“韩公公公义分明,倒是马某不知分寸了。这个小太监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且细细说来。”

于是韩赞周把那天傍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高弘图接过话来:“眼下来看,大悲、张道人、小太监三者之间必然有干系,甚至京口的兵变、扬州的动乱,我怕都有可能牵扯其中。”

韩赞周也忧心忡忡说道:“老奴虽然对两位阁老的判断深信不疑,但是扬州的事情是又惊又怕。”

马士英摆手:“扬州的事情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全是扬州知府虚言妄语,韩公公不必担心。我白日的时候还写了弹劾的奏疏,给这大悲的事情耽误倒忘了。”

高弘图点头,马士英继续说道:“这么看来,就是我和高阁老在内阁中表示准备瞒着皇上的时候,就有有心之人准备把这两份奏疏抄录给皇上了。”

韩赞周叹气:“那个作孽的小太监却是个不识字的,如果把那抄录的宣纸拿来便可以看着字迹按图索骥,只是可惜已经被万岁爷收纳了起来。”

马士英继续说道:“未时我和高阁老才有意瞒着皇上,晡时小太监就把奏疏交给了皇上,相差最多不过两个时辰,能在其中搅弄风云的人物,更是屈指可数。”

高弘图说道:“你是说,是那个给你送奏疏的新任兵部职方郎中?”

马士英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现在想来,除了他还能是谁?!其人还是李沾保举的,算来还是我的门生,做出如此勾当,当真丧心病狂,老夫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韩赞周说道:“依老奴来看,要不要先将这人还有那名小太监先下了狱,明天白天再由两位阁老代为审问?”

高弘图和马士英点头。

韩赞周站起身来,拜了一下道:“老奴是内廷竖阉,不应置喙国家大事。但是两位阁老请为眼下大明江山考虑,这时候万不能将左良玉牵扯进来,不然万岁爷难得维系住的平衡,顷刻就要颠覆了。”

随后韩赞周站起来又拜了两拜,披挂上斗篷就要告辞了。

高弘图和马士英对视了一眼,也是叹气,高弘图说着:“大悲和月光怎么处置?”

马士英思考了一会:“明天将月光一齐提审,至于大悲,先不要动。”

时下挂起一阵大风,南京城内的各种鸟类们顺势展翅鸣叫了起来。而二人在烛火下的点头密语,便是再也听不清了。

...

入了夜,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朱松总有一个回到现代的错觉。

虽然分了一间行房,但是隔壁四围都是居士们的住所,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鼾声如雷,总算是有些烦躁。

而且朱松还有些迷茫,扬州的形势,虽然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但是严重程度也没有多少缓解。

自己立刻回宫去,那来这一趟和白来又有什么区别吗?

为今之计,应该在这附近尽量打探清楚情况,到时候回南京也有一般计较。

而且自己这身行头,在庙中也不好行走,明日问寺内的僧人讨要一份寻常穿搭好了。

拿定了主意,朱松才闭上眼,浅浅睡去了。

“居士,且给二两银子。”天微微亮,一个小和尚奉上衣服说道。

朱松看着这一身褪了色的僧服虽然无语,但是还是痛快地掏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碎银给了小和尚。

毕竟换了身打扮,就好意思凑着人打探起消息了。

清晨时分,寺院内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几十个僧人一众在福缘庵门口迎接着人。

见得袈裟披身,长得仙风道骨一般的高僧进了福缘庵,于是众人开始喊道:“恭迎主持。”

高僧朝着众人笑了笑,便往里走去,一时几个和尚围了上来,当先一个问道:“德宗师兄怎么回来这么早?”

“德宗”应答道:“前日高居士有书信与我,不得不赶回来啊,下午高居士还要来找我。”

一众僧人恍然,而这个让自己家主持火急火燎的“高居士”,除了高杰,还会有谁呢?

一个拿着算盘的小和尚也凑了上来:“主持,这些天又有居士供奉了四五百两银子。”

“德宗”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眼下已经有了好几家寺院了,便不需要这么贪。”

还是之前那个和尚解围:“师兄,不瞒你说,主要是有个居士,撒了一把的金豆子,其余师兄弟们说,这些如果换算成银两,少不得也有两三百两呢?”

“德宗”笑了一下:“还有这般事情。”

小和尚立刻从腰间掏出昨天从朱松手上收来的金豆子。

“德宗”看了,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几个念头转动,最后摇了摇头:“糊涂,是哪位居士给的。”

几人拥着德宗往里走着,正好看到朱松正在找其他居士闲聊。

看了好一会,德宗吩咐道:“你们且散开,做各自的事情去吧。”

吩咐着一众僧人离开,德宗才漫不经心朝着朱松走去,照了面对着朱松施礼。

朱松虽然回了礼,但是警惕看着德宗。

德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笑了起来说道:“居士是在和其他居士聊与高兵的过往恩怨么?”

朱松回答:“只是问问罢了。”

德宗双手合十,拨弄着手中的念珠,摇着头说“居士若是这般问,便是南辕北辙了。纵把寺内的人全部问完,又怎么能弄清其中因果呢?”

朱松继续说着:“大师的意思是?”

德宗又施了一礼,说着:“此间有一高人,我佛谓之菩萨。想来居士问此人,便能解答心中困惑。”

朱松警惕十足,笑了一下:“大师所谓,不会是说的自己吧?”

德宗往东方一指:“小僧岂配得上此称呼!那边厢房右拐,门口站着两个守卫的房间内,便是小僧所谓的高人了。”

朱松这才慢慢放下戒备,朝着德宗行礼,便要往那边走去,随后又听到德宗喊着:“施主留步。”

朱松警惕又恢复了上来:“大师可是问我要钱的?”

德宗笑了笑,再摇了头:“为僧者,五蕴皆空,明心见性,便不恋世间浮华,又怎么会向居士要身外之物?居士且往后堂去,寻得一份饭食端去,就不会被门卫为难。”

朱松恍然大悟,又行了一礼:“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德宗回礼:“小僧法号德宗,便唤我僧德宗就是了。”

朱松笑了起来:“德宗大师倒是有趣,这个僧字何解?”

德宗笑道:“为僧者自然称为僧,德宗又姓僧,因此便是僧德宗。”

朱松再行一礼:“大师倒是个妙人,那我便去后堂拿点饭食了。”

德宗再行了一礼:“小僧便不打扰朱居士了。”

随后德宗就回头,两人朝着不同方向去了。

到了正殿,就看到几位僧众聚再一起,德宗难得正经起来,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想我这一间福缘庵,不但供奉一尊菩萨,还有一名真佛。”

几个僧众听得莫名其妙,又听得德宗说着:“且把这几月来收集的银两整一整吧。”

几人称是,有一人问道:“师兄是打算供奉了佛祖吗?”

僧德宗不置可否念了几句经文,心下想着,确实是要供奉给佛祖。

...

朱松到后堂拾掇了饭食,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披着袈裟的和尚,是不是喊自己朱居士来着?

不过也来不及管这许多细节了,朱松按图索骥找到了那件客房,两个门卫也没有阻拦,便放了朱松进去。

眼看有一张用饭的小桌子,朱松便把饭食放了上去,而旁边居然还有不少桌椅,都摆满了书卷。更离奇的是,居然还有不少朝廷的公文。

而在其中一张桌上坐着提笔书写的男子,又黑又矮,一身麻衣素服,一点都不起眼,而偏偏他的身侧还放着几个不同规格的印信。

朱松不禁惊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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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法短小精悍,面黑,目烁烁有光。————《后明史列传第七史何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