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假寐

人皮棺，又叫钉人皮，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

想要制作一口上等的人皮棺，就需要整剥人皮，不能有破损。

这就和虎皮、熊皮一个道理，有弹孔了，或者不完整了，这皮也就不值钱了。

要说人皮精贵，一碰就破，怎么取下完整的人皮，也有诸多讲究。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剥皮的时候，这个人不能咽气。

一咽气，人的皮质就会缩水起皱，质量上不能称之为上品。

自此，一种骇人听闻的技法就此诞生，民间称其为“活跳囫囵”。

活跳囫囵最早的出处，现存两种说法。

一说是始于西汉初年，发明者是“毒妇”吕雉。

另一说是源自于汉武帝时期，乃方士李少翁所创。

无论出自哪里，活跳囫囵都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取皮方式。

要说怎么取，其实也简单。

就是先把人脱光洗净，再剃光全身上下的毛发，然后埋进土里，就留一个秃脑袋露在外面。

……

……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埋人只想快点从土里钻出来，于是浑身使劲儿，拼命的往上钻。

就听“呲溜”这一声。

埋人顺着头顶的窟窿，一下子就钻了出来，只剩下一张完整的人皮留在土里。

此时的埋人像血葫芦一样，顾不上皮囊不在，只顾抓挠全身解痒。

活跳囫囵，因此得名。

待到埋人把自己的浑身抓烂后，才会咽气。

这个时候，行刑人也不闲着，他会往人皮中塞满干草，然后把人皮放在通风处，阴干七七四十九天。

这样就得到了一张完整的人皮。

我知道取人皮的残忍，所以对人皮棺尤为忌惮。

这得是多么凶残暴虐的人物，才会将自己葬在人皮棺中？

大嘴看出我脸色不对，于是问：“陈大夫，这棺材开是不开？”

我丝毫没有犹豫，“先不开。”

“那咱们不是东沟摸鱼西沟放，白白忙活一大场吗？”

我说：“不是不开，是不在这里开。”

大嘴说：“别给老子讲辩证法，绕弯子老子听不懂，说人话。”

“推棺材，去耳室。”

“啊？”

大嘴估计想破脑瓜篮，都想不到我会说出这句话。

我解释说，现在墓中形势复杂，绝不是咱俩这种雏儿能应付的。

与其冒险开棺，不如借用棺材的高度，助我俩爬出耳室的洞口。

有了后路，才有底气，到时候无论棺中有什么危险，咱俩也不至于困死在这。

大嘴说：“高，实在是高。这都被你想到了，陈大夫，你真是座山雕头撞葫芦瓢——”

我没听过这个歇后语，问：“那是啥。”

大嘴一比大拇指，说：“顶呱呱。”

我被大嘴这小子夸的，脸都有些红了。

大嘴接着问：“对了，棺材这么重，耳室还挺远，咱俩能推动吗？”

我指了指地上的夜光石，说：“借助这个。刚才探查主墓室的时候，我就感觉这石头滑溜溜的，而且人皮棺在高台上，属于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形成俯冲的势头，咱俩试一试，我猜能成。”

“好。”

大嘴将姚小虎放在一旁，和我一起来到人皮棺的旁边。

此时的棺材横在高台上，我俩需要先将其调整位置，对准墓道才行。

大嘴摊开手，朝着手心啐了口唾沫，然后快速搓了搓，直到搓出了鸡屎味儿，这才大喝一声，对着棺材发力。

人皮棺差不多有半人多高，估摸着能有大几百斤。

我和大嘴同时发力，也只是让棺材微微挪动了一点。

大嘴说：“卧槽，棺材里的主，难不成是个大胖子？怎么这么重。”

我也有些惊讶，按理说棺材的重量，就是尸体，加上陪葬品，再加上棺木的重量总和。

就算棺材是实心的，也不至于这么沉啊。

我说：“咱俩吆喝号子，一起发力，台子上不好推，等下了台子，到夜光石路上就好了。”

说完，我和大嘴一吆一喝，几番配合下来，已是满头大汗。

这才终于将人皮棺摆正了位置，对准了来时的墓道口。

现在只剩临门一脚，那就是将棺材踹下高台。

“我数到三，咱俩一起踹。”

“好。”

我和大嘴对视一眼……

“一……”

“二……”

“啊！”

就在我俩刚要用力的时候，就听到主墓室中，传来一声大叫。

是谁？

我顺着声音看去。

就看到昏迷的姚小虎，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表情惊恐，伸出小手指向这边，颤抖的说：“别动那棺材……别动……”

大嘴急忙跳下高台，来到姚小虎身边，问：“怎么了？棺材为啥不能动，说清楚。”

姚小虎此时眼神涣散，似闭非闭，像是梦呓一般，嘟囔着：“不能动……千万不能动那个棺材……”

我眉头一皱，脑中闪过一个猜测。

但我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招呼大嘴回来，先把人皮棺推下去再说。

大嘴来到我身边，问：“小老虎提醒咱们，说这棺材不能动啊，你没听到吗？”

我说：“既然下了墓，就别畏首畏尾，像个耗子似的。娘了个希匹，这不让干，那不许动，到处都是规矩，干啥都有条框，还不如回家躺炕上。来，大嘴，咱俩一起使劲儿，让棺材里面这主，感受一下什么叫风驰电掣。”

“好勒。”

我和大嘴拼劲所有力气，抬脚便踹。

哐当

随着一声闷响，人皮棺从高台落下，借着这股子冲劲儿，顺着夜光石路，一直滑进了墓道中……

大嘴眼睛一直盯着人皮棺，他是怕滑歪了，跑偏了。

而我不同，

我的眼睛没看棺材，

而是一直盯着“昏迷”的姚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