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下一个,谁?
吴缺之法,在于炼神,炼化鬼神之灵肉,同样也炼化鬼神之“术”和“法”,世间术法修行多有门槛甚至种族桎梏,可偏偏,这一切在吴缺身上都没有半分体现。
兵灾法便是如此,以兵灾铁水为根基,以神明鬼意做龙骨,吴缺便能够施展出这一门役使煞气的法门,并且毫无滞涩,仿佛生来便是如此,却又有超脱本能的理解和感悟。
“呕……”
剧痛从体内传出,小妖仙吃痛,立刻将那海胆般的兵武吐了出来,尖刺滚过胃肠,又将他体内的脏器连碾了一遍,吐出来的已经不止是血水,还有足足一捧的内脏碎片。
鬼车的本体极大,这些脏器虽不至于伤起根本,但也让他的一颗头颅萎靡隐没了下去,同时也彻底激发了他张扬的凶性!
“戾——!”
他的武器是一根粗大的不成比例的狼牙大棒,深红的金属上缠绕着他的鬼火,顶端处不规则地斜插了数不尽的骨片,森森的白骨上兀自流淌着鲜红的血水。
小妖仙持着巨棒震天而至,自上而下地朝着吴缺重重砸落!兵灾与巨棒接触的刹那,强烈的劲气肆虐八方,将旁观的所有皆是震得一个踉跄!
和妖族王侯血脉比拼气力,还不相上下?李青悚然一惊,气息几次都平定不下,场中小妖仙直将那巨棒的重量视作无物,狂笑着一次一次地将巨柱如狂风般打落,吴缺脚下的棋盘都震得皲裂出道道裂痕!
“山主。”
清澈的童声在场中响起,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和冷漠,小妖仙的衣襟处,突然落出了一颗如冷却熔岩般的石心,
石心迎风则长,落于吴缺面前时已经变作一位小型的熔岩巨人,炙热且粗壮的手臂,对准吴缺的腹部重重地打下!
这本就是杀伐之战,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擂台,若不是担心吴缺横扫八方将宗中较弱的那一批人皆是杀了浪费人力和机会,三宗所有人早就已经一拥而上。
“……不够!”
可吴缺并未被这一击击飞而去,他从枪身本体上直接扳了一部分下来,铁水凝结后变作两段的双截棍,将鬼车和山主的同时一击硬生生的抗住!
“本命术·山神落!”
“本命术·六合鬼火!”
两妖战商极高,同时在这一瞬间用出了最大的术法,吴缺分神之下防守必然薄弱,这是他们攻破兵灾的最好机会!
厚重的灵光在山主拳缝之中喷薄而出,六点黯红的火种在棒身附近同时炸开,火力和怪力同时倾斜在吴缺身上,兵灾的器身上,终是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咔!”
两妖面露喜色,可紧接着那裂缝中,便已经喷薄出大量的血煞,兵家之煞最是凶戾暴虐,且无孔不入,他们的大术立刻受到了严重的污染。
可吴缺并未就此放过他们,两截兵灾再度合一,化作两头镂刻刀兵的漆黑长棍,滚身将满天兵煞搅动裹挟两段,最后化作一团粘黏紧凑的黑云,扫在两妖的妖身之上!
“兵灾法·荡云!”
重,奇重无比,本该如丝缕般轻薄的云彩,却比什么金属巨石都更重几分,山主的身体再一次被彻底打碎,小妖仙的右侧腹部更是生生被刮蹭撕开!整个人如一口破口袋般浑身皲裂得,重重跌落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息!
一颗淡白的魂魄从小妖仙的躯体内飘飘荡荡而出,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眼见那魂魄就要落入镜像天空的一瞬间,一根骨殖所化的指尖轻轻点在了那魂魄之上。
小妖仙的灵魂如同瞬间重了数倍,跌跌撞撞地落回了自己的身躯,身下的棋盘也涌现出丝缕灵光吊住了他的性命,没让他跌入鬼蜮一侧。
这就是明宗留下的后手,王老的手段,可以让他们在肉体消亡以后起死回生,哪怕是借助修身棋和两界迷津的特殊规则,这般的手段也称得上神迹。
“王老,为何救助妖族?他们……”
“他们比你们身后的那群废物能活,有用!”老爷子的声音不知为何有几分冷了,可谈话间莫名充斥着一股强烈的兴奋,
“四枚黑子,其中一枚也达到了天骄的层次,老夫该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有趣的棋局了?”
“有生力量必须留存,这个修兵煞的小子很强,他甚至没给妖庭的那小子用出法宝的机会,不留下强者抛弃弱者,恐怕连你都可能死在这里!”
可他们都是你的后世子孙……这话李青当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自己就对于王老的说法也深以为然,只是正道面子作祟,让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如此做派。
“明宗必须活着立刻两界迷津,既然全部生还已成奢望,那当然只好……牺牲一部分人,以保证我明宗之主体回归神山。”
那一侧,小妖仙的刚刚复活,掌中的一颗火珠立刻被他捏碎,火焰闪过,吴缺已经落下的长枪却扎碎了一位兔妖的后颈,抽搐几下便断了气,鬼车本人则在妖庭队伍中浴火重生,一张脸上却满是惊惧。
火浣珠,以火焰之形与目力所及之人发生空间置换的法宝,鬼车大侯赐下此宝的本意是弥补小妖仙速度不足的短板,可此刻却被耻辱地用出了逃跑的路子。
就连那位妖族大侯,都从未怀疑过自己孩子实力,火浣珠最多只是锦上添花,可谁曾想小妖仙竟在正面厮杀被人打败,若不是明宗后手,他在吴缺两招落下之时已经死亡。
吴缺笑笑,也不在意,他上下抛了抛手中石心,山主连接两次透支本源早已昏死过去,残余的妖力只让他恢复到巴掌大小的石人……
“呲——”
一根斑驳紫黑的蛛矛从地上长出,将山主石心连同小小的身躯一并扎在其中,山主在无意识中闷哼一声,道道绿血顺着蛛矛的缝隙缓缓流淌而下……
“下一个,谁?”
兵灾所化长枪被他握在掌中,好笑似的看着仿佛噎死过去的三宗中人,沙哑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