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发薪日
“全体预备——抬枪瞄准！射击！”
沃恩咬牙抬起手中沉重的木棍，按照训练要求，将它一端顶在自己肩侧，保持与双眼平行。
这种用森林中特产的铁木削制的棍子，虽然只有一米多长，但重量非常扎实，足足有接近十斤。
如果换做平日，让他一次性同时举起十几根铁木棍，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但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百次举起这根粗糙的棍子了。
手臂传来阵阵酸麻胀痛的感觉，沃恩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身旁的达夫和托米，更是早在第两百次的时候，就从嘴里传来了咬牙切齿的痛苦声音。
但接近两个月的严酷训练，带来的条件反射仍让他下意识地服从了指令，这种奇怪的毅力连他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全体预备——上刺刀！刺击！”
下一道指令迅速从皮尔斯口中发出，众人立刻从腰间抽出一个带着圆环卡扣的尖锥，动作熟练的将套环插进木棍的前端，整齐划一的双手持握。
“杀！杀！杀！”伴随着低沉嘶哑的口号，所有人都用同样的力道和角度，将手中套上尖锥的木棍向前送去，迅速完成了三次刺击。
“全体都有——原地休整！”
沃恩听到周围瞬间传出一片呼气声，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将木棍夹在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搓揉肿痛的双臂。
本就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掌上，竟然已经磨出数个新的水泡，沃恩毫不在意地将它挤破，还用力在地面沙土中蹭了蹭。
“沃恩大哥，你怎么又这样干？”托米挪动屁股磨蹭着靠近，“长官说过，手脚起泡，一定要去负责后勤的鲁尼大叔那里，领药膏来涂抹。”
达夫也跟着接话道：“对！皮尔斯长官说过，如果伤口不处理，就会烂掉，这好像叫……感染……。”
沃恩撇撇嘴没搭话，心里暗暗道自己可没那么弱不经风。
直到现在，他也还不明白皮尔斯长官用奇怪方法，严格训练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经过接近两个月的折腾之后，整个民兵队伍都变得像模像样起来，无论是日常起居、列队操练，还是痛苦的长途越野，甚至今天这样怪异的抬枪训练。
都向所有人展示出这支队伍的鲜明特点——令行禁止和整齐划一。
他们的作用绝对不是简单的日常巡逻，和跟那些零星流窜到领地附近的邪兽人作战。
沃恩不禁回想起自己过去曾经历过的，邪兽人部族之间的大型战争，就是擂响战鼓吹起号角，然后乌泱泱的战士一拥而上，杀得血流成河混乱不堪。
他现在竟然隐隐觉得，那种程度的混战，和自己现在队伍的整齐划一比起来，有种泼皮无赖在村口肉搏的丑陋感。
……
“沃恩，今天是发放薪水的日子诶！”
训练结束后，皮尔斯拿着一个手提箱走到队伍前面，宣布今日将会发放领主承诺的薪水，也就是民兵队的军饷，往后每个月底，也会同样定为发薪日。
众人不顾训练后的疲惫无力，相继举着双臂欢呼起来。
接着皮尔斯就抽出一本名单册子，按照从小队长到普通队员的顺序，依次念出每个人的名字，并让他上前领取薪水。
“啊？这……这不是钱币？这……这不就是一张纸吗？”
跟沃恩一样被选为小队长的韦恩，在和沃恩同时拿到皮尔斯递出的一叠花花绿绿的小纸片时，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沃恩也下意识地接过这叠纸片，拿在手中轻轻搓揉了一下，发现它没有出现一丁点的皱褶。
“这纸片好漂亮啊！”沃恩忍不住嘀咕道。
纸片正面绘制着繁复的花纹和图案，还在最中间印着一个大大的数字符号，背面则描绘着领主城堡的线条图案，看起来栩栩如生。
“五十？这个符号是五十的意思。”经过一两个月的扫盲教育，沃恩早就能熟练的记住每一个数字符号的含义，毕竟这些符号是最容易被记忆的。
皮尔斯冷冰冰的话语声也在这时响起，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顿时熄灭。
“在哈维大人的领地中，只能使用这种名为金元的纸币进行消费。”
“你们可以觉得不满，可以去市场专门的钱币兑换处将这些纸币兑换成金属钱币，但我可以保证，你们拿着那些金属钱币，在领地中连一根猪毛都买不到。”
话语中的隐含意思很明显，觉得手里这叠名叫“金元”的钱币是废纸的家伙，现在就可以去将它兑换成银币或金镑，然后滚出领地自谋生路。
……
皮尔斯简单解释了几句，随即宣布今日的训练结束，解散了民兵队伍。
“沃恩大哥，这玩意儿真能买到东西？”托米捏着手中折叠纸片，还是有些怀疑。“我们还是去将它换成钱币吧，反正民兵队管吃管住，完全可以把钱攒起来。”
达夫则咧着嘴不屑道：“长官说了能用，那就是能用，我可不管别的，我要买双新靴子！”
后勤发放的皮靴在每日高强度的操练下，早就被达夫磨破了一只鞋的脚跟，要等下次免费发放的制服套装，还得等下半年去了，他现在早已习惯了穿着轻便柔软的皮靴，再也不愿意光脚走路了。
沃恩也点点头，他想要一双保护手掌的皮手套，总是磨破手掌也让他时常觉得有些不适。
小团体边聊边走，很快就来到位于河畔居民区的便民市场。
这也是一周前才刚刚开放的，但一排整齐的摊位上并没有摆放什么货物，当时领地内还处于配发物资的阶段，每个人兜里都没有钱，也没人关注个空荡荡的市场。
今天就不一样了，众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市场内人头涌动，大部分人都挤在一个木棚摊位前，闹哄哄的在争执着什么。
“我……我可以把它们换成钱币吗？”
“大人，这纸片真的能用来换取粮食吗？”
“肉呢？肉也可以换到吗？”
穿着制式法师袍的莱纳端坐在木棚中，身边站立着两具高大的炼金兽，威慑力十足。
“想要兑换成钱币的人，都上前来排好队依次兑换，领主大人承诺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他转动着金属骷髅头颅，眼眶中幽蓝的魂火缓缓闪动，环视了围住木棚的人群一圈，吓得众人都纷纷退后几步。
最终还是有一小撮人硬着头皮上前来，将手中的纸币兑换成了钱币，然后灰溜溜的离开市场。
毕竟这些金属钱币在领地是不流通的，想要买到货物，就得从别人手里交换才行了。
沃恩只驻足旁观了一小会儿，就推了托米一把，语气略带嘲讽的问道：“你还要去兑换吗？”
托米畏缩的摇摇头，他最怕那些金属怪物了，更不想得罪那位叫莱纳的金属法师老爷爷。
“那就走吧，我们去买好东西，奖励自己这一个月的辛苦！”
几人走到一个宽敞的木棚摊位前，发现摊位上用不同形状的藤编篮子，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精美食物。
“哇！熏鹿肉！好香啊……”达夫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盯着面前篮子里堆得满满的一筐熏肉双眼发直。
“这是新鲜的嫩羊羔肉！天哪！看起来好肥嫩！”托米也盯着另一个食品篮子开始流口水。
沃恩则沿着一排食物篮子依次看下去，发现一篮表面泛着金黄色泽的肉类食物，看起来极为诱人。
“这是……”
“哈！沃恩大哥！你怎么来啦？”山姆从木棚中探出头来，惊喜的问道。
沃恩也很诧异，“小山姆怎么在这里？”
山姆笑嘻嘻回答道：“我在工作啊！便民市场是领主大人专营的，我们都是售货员，可以领一份薪水呢，而且销售……呃，业绩好的话，还有奖金。”
沃恩皱了皱眉，疑惑道：“不是让你去上学吗？你为什么不乖乖去，不识字就是废物。”
他还牢记着教他们识字和知识的阿斯达伦先生的经典语录。
山姆并不害怕他的冷脸，依旧嬉皮笑脸的解释道：“我是晚上才来工作，白天我可有去好好上学的。”
他转身端出一个硕大扁平的木质托盘，上面摆放着各式切成小块的肉类食物。
“来，沃恩大哥，尝尝这些好东西！”
沃恩顿时大惊，伸手给山姆的嘴巴捂住。“你在嚷嚷什么，这都是领主大人的货物，你怎么敢随便送给别人吃！”
“呜呜……呜这本来……唔……就是免费……试吃！”山姆奋力挣扎逃脱。
“领主大人说过了，消费的客人可以免费品尝一些食物，觉得好吃再买！”
沃恩还在犹豫，达夫已经横插进来，捻住一小块色泽金黄肉块，飞速送入嘴中。
“唔……好吃！好香啊！好……酥脆！”达夫的眼睛都亮了，又想再伸手朝托盘探去。
山姆立刻机警的端走了托盘，笑眯眯的道：“这是炸猪排，好吃就买一点吧，请照顾我的业绩！”
沃恩也跟着尝了一块，酥脆中又带着油脂香气的口感，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太……太好吃了！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你看看我这薪水，够买多少？”他从怀里掏出今日发放的所有纸币。
山姆熟练的接过来点了点数，“五十、十、十……哇！沃恩大哥，你的薪水好高啊，足足有一百块金元呢！”
他指了指炸猪排篮子上插着的数字木牌，“五块金元就能买一磅猪排，你真要把薪水全都拿来买它吗？吃不完可是会坏的。”
沃恩这辈子都没见过任何钱币，自然没有丝毫金钱观念，他大手一挥果断道：“十磅猪排！熏鹿肉放得久，剩下的钱全买它。”
托米凑过来小声提醒道：“皮手套……”
“下个月发薪水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