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过程与结果
总算是快到教学楼了，夏彦松了一口气，毕竟背着苏晓鹿走了这么一段路，要说一点都不累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有累到连气都喘不上而已。
苏晓鹿好不容易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见到了夏彦的状态，很快意识到夏彦现在有些疲惫，于是轻轻锤了锤夏彦的肩膀，贴心地开口，“夏彦，你背上太硬了，放我下来缓缓。”
夏彦知道苏晓鹿是害怕他不好意思说话出口，当下眨了眨眼点头，“好。”
夏彦再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教学楼的台阶，而后才转过身，半蹲下去。
苏晓鹿于是用力掐住夏彦的肩膀稳住身体，伸脚踏向地面，夏彦能感受到苏晓鹿吃痛的颤抖。
等苏晓鹿站稳，松开了钳着夏彦的力道，夏彦才回过身。
苏晓鹿先是扫了扫台阶上的灰尘，随后也不嫌弃，大大咧咧地双手后撑，屈膝往台阶上坐去。
坐在台阶上的苏晓鹿看着夏彦还站在原地，顿时欸了一声，弯起眼睛，伸手往阶梯边上的位置拍了拍，发出piapia的声响。
“快坐啊，你愣着干嘛。”
夏彦于是也没有客气，像苏晓鹿一样扫了扫阶梯上的灰，随后也坐在了苏晓鹿的身边。
苏晓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盯着伤口处干涸的血痂，还有下面还在不停渗出的血液。
好一会，苏晓鹿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看向夏彦，“下一次，我一定会赢的。”
虽然夏彦看苏晓鹿之前的状态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放下比赛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苏晓鹿居然这么执着，不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好胜心很多情况下，应该也不算是什么缺点。
因此夏彦犹豫了一下，看着苏晓鹿认真的眼角，小心开口道，“没关系，就算你输了，你也一样的优秀，不必为这种事情在意。”
“而且，重要的不是结果，只要努力了就好——”
“那种话都是骗小孩子的。”苏晓鹿打断了夏彦，瞳孔中又多了些许阴郁，不过很快就瞥开了头，躲开了夏彦的目光。
“什么过程最重要，结果只是附带的成果，只要享受过程……这种话我不会当真的。”
苏晓鹿忍住想要抓挠瘙痒的伤口的冲动，只是轻轻揉搓着伤口周围开始红肿起来的皮肤。
“明明别人把希望和责任交给自己，结果只是说着什么享受过程最重要，然后什么结果都没拿到，最后还落得一团糟，那不是自欺欺人吗？”
“更何况，那也是对相信自己的人的不负责。”
苏晓鹿啊了一声，“不过，我的意思也不是说这两个事情不能共存，过程和结果当然都可以去享受，我也不是说那种享受过程的人不好——”
苏晓鹿慌张地找补着，结果到最后还是渐渐减小了音量。
“因为——明明老师、同学、家长……还有你，都为我加油，期望着我能够拿到一个好的名次，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到，那样不是辜负了他们的期待了吗？”
夏彦摇头，“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来给你加油，是因为你，而不是为了成绩。”
苏晓鹿低着头，哈哈笑了一声，“那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我长得还算好看；因为我成绩还算好；因为我跑得还算快；因为我一直以来都这样努力保持着优秀——是因为我的这些结果，才会吸引到别人的喜欢吧？”
“……”夏彦愣愣，“就算你没有这些成就，我相信也会有人喜欢你的。”
“那是因为别人只看见我的脸，我的成绩，我的百米测试上秒表的数字，但是不知道我吃了多久的青菜和萝卜，学到多晚，跑得多累，所以才觉得这种东西很简单吧？”
“因为觉得简单，所以期待和丢弃都会变得容易。”苏晓鹿看着夏彦，“你知道的吧夏彦，你知道那种事情是多么辛苦。”
夏彦张了张嘴，选择沉默。
“而且，你说的那只不过是假设而已。”苏晓鹿抬起脸看着夏彦，“因为我已经取得了成果，在已经是事实的现在，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影响之前的结果，所以当然可以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我开心……”
“如果我一开始就没有取得这样的成就，或许今天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苏晓鹿盯着夏彦的目光，夏彦有点心虚，因为毕竟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也不敢十成十确定。
然而，现在不正是明确决心的时候吗？
夏彦片刻后坚定了目光，“不会的。”
苏晓鹿移开目光，打了个哈哈，“那夏彦你可能就是那样的人吧！”
“但是你敢保证其他人也是那样吗？”
苏晓鹿轻轻晃悠起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脚，不让它牵扯到另一边受伤部位的伤口。
“总会有一部分吧，总会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光鲜，才喜欢上我，因为我的光鲜，期待着我更多的光鲜。”
夏彦摇头，“那也总有一些人，会在你失败的时候投去同样的关心。”
“他们会关心我，只是可怜而已。”苏晓鹿回答道，“因为他们认为我能够成功，所以在我失败的时候才会可惜，如果我一开始就是失败者，那么也不会有人来可怜我，更不会给我安慰了吧？”
夏彦迟疑地看着苏晓鹿，“那也……”
“好啦！好啦！我只是开一个玩笑啦！别这么较真啦！”没有让夏彦继续说下去，苏晓鹿锤了锤夏彦的胳膊，“而且……”
“不管是哪一种人，我都不想让他们失望。”
接着苏晓鹿啪地一声双手合十，看向夏彦，“好了，我休息够啦，拜托带我去医务室吧？”
苏晓鹿眨了眨靠近夏彦那边的眼睛，“夏同学？”
夏彦知道苏晓鹿没有再继续话题的欲望，于是也只能走到台阶最下方，弯下腰，等待着苏晓鹿重新伏上他的脊背。
苏晓鹿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夏彦，站起身，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将身体的重量压了上去。
她不会让任何人失望，也不想让任何人失望，毕竟她努力的目标，奋力的过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而存在。
至于夏彦所说的，“就算没有成就一样会喜欢自己”的那种可能？
或许以后，也会有机会验证吧。
不过现在，她还有另外的问题想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