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个重要的事情
林雨霁夹起饭盒中的肉块之后，她持着筷子的右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
像是生锈的齿轮，她的动作在抬起和收回之间颤抖跳动着，林雨霁紧紧抿着嘴，眼睛不敢看向除了筷子以外的任何地方。
“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先去吃饭了。”
实在被林雨霁的动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再加上辘辘的枵肠在哀嚎，夏彦站起身，食堂去晚了就没什么好菜了。
“等一下。”
林雨霁紧张地没控制住手指的力道，只见一用力，筷子上的肉块一下子便被夹成两半，啪嗒掉进饭盒中。
夏彦叹了一口气，看着不敢抬头的林雨霁，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你先坐下。”
筷子被揉搓着发出咔咔的呻吟，林雨霁的声音依旧那样冷冰冰，就是她低下的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生气了？
夏彦一愣，算了，还是由着她的性子好了。
挪开椅子，夏彦坐回位置，这个角度看过去，终于能见到她那张粉红的脸。
“……近点，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林雨霁突然板起脸，恶狠狠看向夏彦。
“我平时不是一直坐这么近吗？”
林雨霁一滞，眼神飘忽起来，“总之我让你坐近点你就坐近点，不要多嘴！”
夏彦挪了挪椅子，把两人间本就不算短的距离缩得更短了些，林雨霁缩了缩手，又咳嗽一声，让自己的身子向他靠近。
林雨霁转开头看着窗外，身子却靠得格外近，她再次伸出筷子，探向相对坚韧的青菜，晃晃悠悠夹起来，盯着菜叶上的油点全部落入饭盒中，林雨霁才抬起头，用那双水润的眼睛看向夏彦。
“喂，张嘴。”
夏彦沉默以对，片刻后想明白的他重新开口，“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重要的事情’？”
林雨霁抿着嘴，沉默地表示肯定。
“其实如果你想表达谢意的话，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实在不行的话，你给我个红包请我去食堂吃个饭就好了。”
夏彦笑起来，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幽默的笑容。
“重要的不是饭！是别的……”
林雨霁嗫嚅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后面的句子。
“总之，我才不是为了表达感谢，我一点也不感谢你！这只是……”林雨霁咳了咳，“只是用来帮你摆脱谣言的计划而已，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罢了！”
夏彦叹了一口气，“计划？”
“对。”
林雨霁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脸上的燥颜。
夏彦沉默地看着林雨霁，直到她浑身都变得硬梆梆。
看来她并没有做好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准备。
夏彦摇了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林雨霁眯起眼睛，“难道你是在嫌弃我妈做的饭吗？”
她的脸上一片寒意，面对这样的送命题夏彦可不会耍机灵，“当然没有！我怎么会对阿姨有什么意见！”
林雨霁脸色稍缓，但还是冷哼一口气，“不是对我妈有意见，那就是对我有意见？”
夏彦被林雨霁的逻辑一时弄得有些无奈地笑起来，“难道我非要对谁有意见不可吗？”
“那就是承认的意思？”
林雨霁的瞳孔里射出冷冷的刀光。
夏彦赶忙摇头，“不，你能想到这种方式，还愿意将它付诸行动，我很感谢，但是——”
“呵呵，绕来绕去，还不是不愿吃我喂的饭。”
林雨霁并没有因为夏彦的话语放弃自己的计划。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不过，作为普通的同学，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能够做这种事情的程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雨霁的脸色开始晦暗不明。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的计划真的有用，但是就以你我现在的关系而言，我不觉得你能够承受计划带来的结果。”
见林雨霁沉默，夏彦还以为自己的劝导起到了效果，“你这样子做，到时候又会落得两败俱伤，跟开始的时候一样，又有什么意义？而且我当时做出那样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面对这样情况的准备，你不用愧疚。”
夏彦努力让自己露出让人安心的笑。
“关系？”林雨霁冷笑一声，松开筷子夹住的菜叶，任由它再次掉入碗中，再次沾满油脂。
“是啊，对，你说的没错，我们之间当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说这种话还真是好笑。”
夏彦看着不知为何似乎愤怒起来的林雨霁，讷讷地不敢开口。
“怎么，难道就非要我们之间有多亲密不可吗？你只是帮了我一次，就想要我们之间有什么亲近的关系还真是痴心妄想。”
林雨霁咬牙切齿，却依旧努力装作不在意般扬着眉毛，“我们当然什么关系都没有，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满脑子只想着这种事情的你还真是下流。”
夏彦刚想开口反驳，林雨霁接下去的话语便如炮点一般紧紧轰炸过来。
“当初你帮我的时候我们的关系难道有多好吗？你是在看不起我吗？你以为你当时就能做到的事情我就做不到吗？你以为你能挺得住流言，我就挺不住吗？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你那时就不应该帮我，真是自作多情！没有你的帮忙我也——”
林雨霁瞪大突然眼睛，垂下眼皮，下颚活动了两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刚才的音量有些大了，空旷的班级里少数几个人都在偷偷打量这里。
夏彦不想再挑起她的情绪，于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林雨霁身上的气势一下子消失不见，萎靡地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深吸一口，重新用坚定的目光看向夏彦。
“请你配合我。”
“非要这样不可吗？”
夏彦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没有放弃。
林雨霁咬了咬牙，“你不是想要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你要是愿意配合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本来打算这样说的林雨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夏彦才刚说他们的关系并不亲密，那她这样像是撒娇一样的话又算是什么呢？
于是吐出的话语，就变成，“你不吃的话，就别再想我告诉你我的愿望。”
夏彦无计可施，无奈地笑起来，“这算是威胁吗？”
才不是！
林雨霁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然而内心的骄傲却让她怎么样都没有力气开口，最后只能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