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终章
“毒妇，毒妇！”淳于仆大喊着冲向清贵妃，没注意脚下台阶。一个趔趄栽倒在清贵妃脚下。
清贵妃嫌弃地后退两步，四名蓝帽侍卫列队整齐地站在门口。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淳于仆见没有人来扶他，挣扎地坐起身，指着蓝帽侍卫们：“你们瞎吗？快过来扶朕啊！”
蓝帽侍卫岿然不动，高傲地仰着头。
“你们也不想活了吗？”淳于仆气喘吁吁地呵斥道。
“陛下知道为什么嘛？”清贵妃居高临下地说，“是陛下无故妄杀，他们的兄弟，寒了忠臣之心，便再没有人对陛下誓死效忠了。”
“清贵妃，朕不明白，你是稷儿的生母，杀了朕，对稷儿有什么好处？”
“谁说淳于稷是你的孩子？”清贵妃冷哼一声，“再入宫前，我就已经有了淳于宁的孩子，稷儿。是我和淳于宁的孩子，跟你，毫不相干，淳于仆，你恶贯满盈，这就是你的报应！”
“淳于仆？”淳于仆无奈一笑，这么多年没听见这个名字，他都快生疏了。李代桃僵这么多年，他都以为他是淳于信了。
“怎么？这个称呼，你不熟悉么？你弑君夺位，不仅害死了先帝，还害了先帝的一后二妃，简直天理难容！”清贵妃越说越愤慨，她拽着淳于仆的衣领咬牙道，“今日就算死，我也要替天行道！”
“娘娘福泽深厚，怎么会死呢？”
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一旁的侍女昂首挺胸地走上前来，淳于仆定睛一看居然是简梦川。
“简梦川，是你？”淳于仆白了她一眼。
“不仅是我，还有他们！”简梦川拍了拍手，淳于沐淳于宁二兄弟推门而入，走入大斯宫。
清贵妃看到了淳于宁，不仅喜极而泣，她跪在淳于宁面前：“妾能见您一面，妾死而无憾。”
“贵妃，您不会死的！”简梦川扶起清贵妃，柔声道，“那个碗被我换过，里面没有毒。”
“是吗？”清贵妃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简梦川。
“对，您跟这个老贼同归于尽，简直太不值得了！”简梦川说。
淳于沐和淳于宁一同走向淳于仆，心中悲愤，却很释怀，此人不是他们的父亲，所以不爱他们。
当日，在客栈劫走大医官的正是简梦川一行人，大医官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揭露淳于仆的所有罪行，并把清贵妃的计划，告诉了他们。他们于是将计就计，铲除淳于仆。
“老贼。我父皇自登基以来，对你这个哥哥格外优待，你却杀了他，你还有一点良心吗？”淳于宁踩着淳于仆的肩膀，质问道，“你还逼死了族长，杀了族长的两个儿子，淳于仆，你真是恶贯满盈啊！”
“我恶贯满盈？”淳于仆不服输地瞪着淳于宁，“我和淳于信都是父皇的儿子，大宇正统的血脉，凭什么他可以养在宫里，继承皇位，我就要养在外臣府上，从小寄人篱下，凭什么？”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弑君！”淳于沐愤然地踹了他两脚，“正因为如此，父皇觉得亏欠你，像弥补你，特许你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承欢太后膝下，可你呢……我父皇对你这个哥哥好到无以复加，可你从不珍惜！还间接败坏了他的名声，今日，你必死无疑！”
“淳于沐，你一口一个父皇，其实你跟大宇没有关系……”淳于仆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被淳于宁一剑封喉，倒在血泊之中。
淳于宁跪倒在地。扬天大喊道，“父皇，你在天之灵看看吧，儿子和皇兄为您报仇了。”
蓝帽侍卫看此变故，又洞悉惊天大秘密，怕被淳于宁和淳于沐灭口，都跪下求他们饶命。
“皇兄，眼下怎么办？”淳于宁问。
“事已至此，只好说陛下驾崩了。”淳于沐看向简梦川，“小川，你觉得呢？”
“这是你们大宇的事儿，不用问我。”简梦川说道。
“派人悄悄地把淳于仆的尸体烧掉，再去大医官府把父皇的尸身运进来。”淳于沐说，“这些年，大医官把父皇的尸身保护的极好，肯定能李代桃僵瞒过去。”
“不昭告天下，淳于仆弑君吗？”淳于宁问，他又想了想，“也是，家丑不可外扬，此等丑事，就不用声张了。可是淳于仆杀了族长，也算到父皇头上？”
“就是前几天父皇被鬼祟侵入，失了神智，才会做下糊涂事！”淳于沐叹息道，“也就只能这样了。”
“好，就按大哥说的办。”淳于沐说。
“二皇子，还得对外宣称，陛下神智失常，失手杀了清贵妃和小皇子淳于稷。”简梦川补充道，“要不然清贵妃成了太妃，就麻烦了！”
“简相所言极是！”淳于宁感激地望着简梦川。
蓝帽侍卫越听知道的秘密越多，恨不得把耳朵割了，他们心想，这下怕是在劫难逃了。
淳于宁却对他们说：“蓝帽侍卫们护驾有功，赏一年的份例，那个被淳于仆杀死的兄弟，父母由我赡养，你们就留在大斯宫，继续护卫大斯宫新的主人。”
蓝帽侍卫感激不尽，连连磕头！
尘封了数年的淳于信的遗体终于重见天日，此刻安卧于大斯宫的金棺内。淳于沐和淳于宁二兄弟，身着孝服，跪于金棺两侧，安安静静地再陪伴父皇今日。
简梦川和大医官走入殿内，简梦川躬身道：“大宇皇帝陛下，外臣简梦川前来吊唁，很感念您当年为我师父做的一切，愿您早登极乐。”
“陛下！”大医官重重地跪在淳于仆的金棺前，“老臣在有生之年，终于看见有人替您报了这血海深仇，老臣无能，让您藏了那么多年，还连累皇后，倩妃，和文妃被贼人所害，老臣百身莫赎。不过好在，二位殿下抱了下来。”
“伯父，您别这么说！”淳于沐扶起大医官，都给他一方丝帕。
“大皇子，您叫我什么？”大医官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是伯父啊！”淳于宁也走了过来，与淳于沐一同握着大医官的手，“您和父皇生死之交，又为了大宇，为了我们，命都可以舍弃，当然担得起我和大哥唤一声伯父。”
“是啊伯父，陛下说得对！”淳于沐说。
“大哥叫我什么？”淳于宁愣了片刻，“大哥，臣弟担不起。这皇位，该是大哥的。”
“陛下开什么玩笑，我的生父是常清河，我不是父皇的儿子！陛下才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这个皇位陛下当仁不让！”淳于沐释怀地凝视着金棺，“能得父皇宠爱多年，已经是我最大的福气了。”
“不，你永远都是陛下的儿子，我的亲大哥！”淳于宁坚定地说道，“大哥，既然父皇不在乎大哥的身世，这皇位，大哥当然能坐得！”
“不，陛下……”
“够了！”简梦川走到二人中间，对淳于宁说，“陛下，淳于沐现在是我的人，你要跟我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淳于宁尴尬地挠挠头，看向淳于沐。
“二弟！”淳于沐拍了拍淳于宁的肩膀，“父皇养我一场，此生无以为报，以后我会经常会斯城祭拜父皇，看望你的！”
“大哥，我舍不得你！”淳于宁情难自禁地抱着淳于沐。“我只要一想起我以前对大哥做的事儿，我就在心里骂死自己一万次了。以前的我，怎么可以那么坏，总想跟大哥争。”
“大哥不怪你，现在看来，是那老贼故意让我们相争！”淳于沐也紧紧地抱着淳于宁，“二弟，就让我们再一起陪父皇几日，安安静静地陪伴着他，什么都先别去想。”
淳于信落葬七日后，淳于宁迎来了他盛大的登基大典，简梦川作为外臣，也亲眼见证了这个时刻，她和淳于沐并排而站，一起看着淳于宁走向那个至尊之位。
淳于宁登基次日，册封皇子妃常悦为皇后，清贵妃清儿也册封为愿贵妃，皇子淳于稷改名为淳于正
常悦得知淳于沐是她的哥哥，心里五味杂陈，她担心母亲知道后，会接受不了父亲竟然跟其他女子有孩子，所以她在后宫宴请淳于沐和简梦川。
三人入席后，常悦一直盯着淳于沐，不得不说，淳于沐长得很像父亲。常悦亲自给淳于沐斟满了酒：“大皇子……不，应该叫……大哥，大哥，这杯酒，我敬您！”
“皇后客气了，臣祝愿陛下与皇后。岁岁长相思。”淳于沐一饮而尽。
“小川，你什么时候回大安。”常悦问。
“三日后。”简梦川说。
“那大哥呢？一起回去？”常悦喃喃道，“要不然，你们就留下，大哥永远是大宇大皇子，小川也别回大安当右相了，刚刚登基，求贤若渴，正需要.你这样的辅佐之材！你们俩意下如何？”
“皇后，当真是陛下求贤若渴，你想要留下我们？”简梦川直截了当地问，“还是因为怕淳于沐回去认祖归宗，怕师娘知道他的身份？”
“小川……”淳于沐示意她别说下去，常悦的言下之意，他怎么能没听出来，但他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只想认祖归宗。
“小川，你忍心吗，娘若知道，爹还有大哥这样大的儿子，她会受不了的！”常悦为难道，“小川，爹在娘心里完美无瑕，你非要破坏这样的美好吗？”
“可真相本来就不是完美无瑕的！”简梦川加重了语气，“本来就是师父欠了倩语母子，如今淳于沐回去认祖归宗天经地义。”
“那我娘她……”常悦委屈地抹起了眼泪，看向淳于沐。
淳于沐却说：“悦儿，大哥无心伤你娘，但是，我必须要认祖归宗，这个名分，我无论如何要替我娘讨回来。如果对你娘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
“沐哥，你放心吧！”简梦川微微一笑，“我的师娘我还是了解的，师娘，没那么脆弱。”
“简相一如既往地牙尖嘴利。”常悦无奈地笑笑，“那好，就当我今日什么都没说。这宴席就当我给二位践行。”
常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看向简梦川：“小川，我现在是大宇的皇后，斯城距离眷城万水千山，我母亲跟常乐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她们也是我的师娘跟师弟，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简梦川说道，“皇后与陛下患难与共，愿贵妃也对陛下恩重如山，我希望皇后对愿贵妃能够多多包容，对大皇子也要视如亲生，这样才能保后位稳固。”
“我明白！”常悦点点头。
“但如果愿贵妃不甘于人下，有了什么不轨之心，皇后也不必心慈手软！”简梦川突然加重了语气，叮嘱道，“皇后，你记住，你的身后有大安这个后盾，你从来都不怕任何挑战。”
“皇后，小川说的没错。”淳于沐接过了话茬，“你放心，我会把你娘当做亲娘孝敬，也会照顾常乐，他是我弟弟……”
三日后，趁着夜黑风高，淳于沐和简梦川一人一骑，离开了斯城。淳于宁知道后，默默了良久，他知道淳于沐选择不辞而别，是不想面对离别。送君千日，终须一别。
淳于宁登上斯城城楼，望着淳于沐曾经走过的路……
从斯城到眷城，由北到南数月行程，简梦川和淳于沐度过了一段轻松惬意的时光。
他们进入大安的领土，再过三日，就到了漫城，他们决定在漫城停留几日，让淳于沐以儿子的身份，祭拜一下常清河。
二人牵着马，手拉着手，漫步在；辽阔的平原上，淳于沐一边向前走，一边问：“小川，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但不问，我可能要纠结一辈子。”
“那你问呗！”简梦川轻飘飘地说道。
“如果我不是常清河的儿子，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淳于沐渐渐停下脚步，站定后，凝视着简梦川。
“我不会！”简梦川直言道，“之前，我一直克制对你的感情，是因为你是大宇皇子，我简梦川绝不会跟皇族之人在一起的。可大医官告诉我这一切，你是师父的儿子，我对你的感情，就再也克制不住了。沐哥，刚才你问我的一刹那，我多想骗骗你，对你说无论你是谁都会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骗你。”
“小川！”淳于沐轻唤一声，抱住了简梦川，“此时此刻，我真庆幸我的生父是常清河，我不是什么大宇皇子，小川，淳于沐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抱负，就想一辈子跟着我的右相大人！”
“沐哥，我也是，”简梦川欣喜不已，紧紧抱着淳于沐的腰身，“咱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