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难以提及的过往

在一间陈设简单的出租屋里，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清冷和单调，虽然李燕是一个年过花甲的人了，可这屋子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干干净净的。

李燕一进屋就有不祥的预感，肯定要经历一番质问。

莫时拿着在回来路上买的菜，动作娴熟的在小小的厨房操作起来。

出来时一菜一汤就准备好了，婆孙俩安静的吃着饭。

即使心里很不平静，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平淡无奇，“奶，你卡里钱呢”。

李燕脑袋飞快的运转，正想开口，

莫时打破所有她编好的借口，“您最好说实话，不然明天我只能辍学出去打工了”，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毫无波澜，他知道，他如果不这样说的话，奶奶是不会说真话的。

李燕放下筷子，进房间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这……这不是想到你也高三了嘛，马上要大学了，听他们说大学要花很多钱的，所以给你赞起来了嘛，不然你上大学后怎么生活，你好好学，以后有个好的出路，我就能放心了”，说着李燕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不明的忧郁。

她大半辈子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哪怕做着普通的工作，至退休后也可以领取每个月一千的退休金，今年六十八，曾嫁过三任丈夫了，却都因为她没有生育能力而不欢而散。

在她五十一岁的时候在帛州捡到了从孤儿院跑出来的莫时，那时的莫时只有五岁，衣服上到处是泥浆，肚子咕噜噜的叫，又是下着小雨的，一直没有孩子的她对小孩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欢，于心不忍带他回家吃一碗面条，那时她已经和她上一任丈夫离婚有四五年了。

等有空李燕说要带他去派出所找他的亲生父母。可莫时怎么都不走。

莫时什么都知道，他告诉李燕他的名字，也告诉她不想回孤儿院，告诉她，自己父母已经去世了，他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子！。

当时李燕反正也没打算再嫁，就收下了莫时。

带在身边一带就是十几年，感情早已经根深蒂固。

在工厂做工时莫时还小，开销还不算太大，现如今，没了工作，只靠那点养老保险，根本不够用，还好她一直勤俭节约存了点。不然莫时高中三年都困难。

莫时听到后是挺生气的，可抬头一看到李燕已经花白的头发，脸上数不清的皱纹，他始终说不出狠话，“嗯，我会的，但奶奶您注意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您觉得你生病了我能心安理得的认真上学吗？”

只有莫时自己知道。

他当初是跪在地上求李燕不要把他送回去的。

很久远了，现在想起要是没有那场意外，父母还在世时，他也是像元小石一样是个开朗的阳光的孩子。

他会撒娇的摇着妈妈的手臂问星星是不是月亮和太阳生的小宝宝。

他爸爸是高职位，他们有车有房，有存款，过着好不安逸的生活。

他的爸爸超级厉害，他想要什么第二天一睁眼就能够看到。

可是五岁那年有一天爸爸把帛州的房子卖了，说要带他们去别的地方生活，他当时还十分舍不得，问为什么要把家卖掉，那我们住哪儿，爸爸告诉他，有妈妈有他的地方都是家。

那是他至今都不敢提及的过往。

那个下午。那辆奔驰———

他们那辆飞驰的轿车在经过一个路口骤然失控，刹车竟然突然失灵，他记得他爸爸还骂着什么，看得出来一向冷静的爸爸也开始慌张，额头满是细汗，只听到一声他说了一声前面有个土地跳下去！。

刚开车门时来不及了，前面是一个电线杆，就在这时恰好被一个路障顶了一下，车子也减了一点速，他的妈妈还是先把他扔了出去，一下子天旋地转紧接着一阵疼痛袭来。

伴随着一声巨响他才从地上困难的爬起来。

眼前火光四溅，碎片纷飞，车体瞬间支离破碎。

他被刺激的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他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

在帛州，普遍都是独生子女，他没有任何亲人，只有送去孤儿院，慢慢的他就不爱说话了，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他不喜欢孤独的感觉的，所以跑了。

现在想来他觉得那个间隙中，他妈妈完全能够跟着他一起活下来，但是他知道，那一刻妈妈脑袋里肯定是宕机的，只想到把一线生机给他。

好像世界上的东西都是千变万化的，命运也是，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那么美满的家庭会有支离破碎的一天。

好在上天眷顾他，他收获了李燕的爱。

奶奶对他真的很好，无微不至，他们就是亲婆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