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我印象中的东北-秋天篇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课本上是这么写的。
事实上秋天也的确是收获的季节,是种地人的收获的季节。但对小孩子来说是件不快乐的事情,秋天不仅大人需要干活,小孩子也要干活,也是劳动一份子。
通常秋收是在十一或是十一过后。那时候我已经七八岁了,姥姥姥爷还健在,种了不少地。爸妈,小姨小姨夫都是有工作的人,不能随便请假,况且收地也不是一天两天请假能收完的,所以请个一天半天不能解决什么问题。村里大多人家收地在十一后,我姥姥家在十一放假期间,不仅爸妈,小姨小姨夫能帮忙干活,我和我妹儿也能帮着干活,我妹只比我小一岁。
收地的时候,姥姥在家负责做饭,其他人去地里干活。一大早起来,吃了早饭,坐上牛车,闻着牛屁股散发出来的纯正的牛屎味,在颠簸的土道上晃晃悠悠的使向大地。路上很长,不管路上怎么颠簸都阻挡不了我们这些人打瞌睡。好像再臭的牛屎味都能忍受。已经习惯了不早起的我们,没有什么比早起更让人难以克服的了。
姥姥家种了2亩多的水稻和十几亩多的玉米,通常水稻先收割,金灿灿的稻穗随风摆动,一眼望去金灿灿的,沉甸甸的麦穗耷拉着脑袋,走近能闻到一股稻米的香味。那个时候我还不会割水稻,我和妹妹帮着大人们把捆好的水稻码成一排排的,就那样在田里来回奔跑着,把捆好的水稻抱到不远处排好,再跑到大人身旁再抱走捆好的水稻,排好后再跑回再去抱,周而复始的重复着。
大人们干累了歇息下来,就会鼓捣我和妹妹去偷萝卜,我和妹年级小也听话,痛快的答应撒腿就朝村里的菜地跑去,找到种的好的萝卜地,挑两个大的光溜的拔了就撒丫子的往回跑。
割稻子人多两三天就割完了。割完稻子把稻子在地里排好,接着就要割玉米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玉米地一眼望不到头。因为玉米地离家远,中午我们不能回家,每天出门,姥姥都会给我们带上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烙的大油饼,五仁月饼,还会配点大葱就着吃。在地头简单的吃完午饭就要马上投入秋收中,大人们希望在十一放假期间能把地尽快收完。
十一的阳光是毒辣的,大地一马平川,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一上午就会被晒的脸黢黑,嘴唇爆皮、干裂的邹巴在一起,如果那时候有部照相机记录的话,那真是一副景色优美的秋收画面。
收地砍苞米该子是件累人的活,砍该子最要紧的事情是镰刀得锋利,否则砍该子就费劲,还耽误秋收进度。一般前一天晚上,我家姥爷就要把镰刀磨好,而且是每天收完地都要回来再磨,否则会影响第二天砍玉米该子。磨镰刀不是一般的力气活,不仅需要体力还需要一定的技术和经验,什么角度,磨那个面,磨到什么程度,都挺考验人的磨刀水平的。姥爷磨刀是把好手,附近邻居磨刀都会求我姥爷帮忙。光磨镰刀姥爷就得干一晚上,四五把镰刀要磨出锋利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姥爷坐在外屋地的板凳上,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一把一把的磨着,直到睡觉前,姥爷才把几把铮亮的镰刀磨好。镰刀把朝外,镰刀朝里放在大锅台上,第二天早上吃完饭随手就能拿着镰刀出门。
话说回来砍玉米该子的事情,大人们会轮流砍,其他人就是扒苞米,一堆堆的玉米该子上的苞米扒下来堆成个堆,一堆两堆三推,一天下来金黄色的玉米堆子,那叫一个风景,秋收的风景,这个时候,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们都会高兴,有种成就感。晚上我们会坐上最后一拨拉玉米的牛车回家,躺在车里的玉米堆上,微闭着眼睛,天上渐渐黑了下来,星星闪亮着,慢慢悠悠的牛车一路晃荡着往家奔,这时候家里姥姥早已做好了饭菜,坐在炕沿边弯着腰,安静的抽着旱烟等着我们回家吃饭。
吃过饭,一家人都累的不行,横七竖八的躺在热乎的炕上,什么电视唠嗑都没了兴趣,只想早早的睡个解乏的觉,因为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那一片没收完的玉米地等着我们去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