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我印象中的东北-春天篇
别人眼中的东北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眼中的东北是这样的。
东北的春天可以到田地里挖菜。春节过了以后,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了,雪慢慢融化,最先融化的是园子里阳坡的雪,趁人不注意就融化了一大片,露出绿草,那草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冬眠,早就迫不及待的钻出来吸收阳光的温暖了,草顶着一冬天的泛着黄的身体,歪歪切切的趴在地上,等几日你再见它,好家伙,身体已经开始由黄变绿,挺实的笑着朝向阳光,追逐着阳光。那一片绿打破了冬日的沉闷和枯燥,欣欣荣的展示着春天的气息。
接着天气再暖和些,地里的菠菠丁,荠荠菜,小根菜就冒出头了。
在家闲不住的小媳妇,大妈们就开始拐着小篓到地里找它们了,挖菜看着不累,但确实有些学问。就说选工具把就得选那种头尖的小搞头,这样遇到大根的菠菠丁,根扎深的,就需要使劲的往深了刨,才能挖出大根来。菠菠丁的根越粗越好,因为菠菠丁根能去火,东北人家都喜欢它的大根,所以开春东北人都会吃点菠菠丁败败火。有经验的大娘们不会连根拔起菠菠丁,他们挖半截留半截,等过一阵子菠菠丁又会长出来,还可以再来挖。荠荠菜也是美味,洗好带跟的荠荠菜和土豆搭配是我们家乡常用的做法,熬一锅荠荠菜土豆汤,香甜美味,我每次土豆荠菜泡米饭能吃两大碗。再说小根菜,那玩意有些像洋葱头有些辣,但但那种辣又有别于别的辣,她有自己独特的辣味,我们家挖回来喜欢做和鸡蛋一起炒着吃,偶尔也会蘸点东北大酱生吃,体会它的与众不同的辣味。
这些春天的菜是我能认识的,也是家里常吃的。
春天家里挖菜是我的活,我喜欢拎着小筐跑到家对面火车道西侧的山头,东跑西颠的找那些我认识的菜,每次挖完回家,我都把挖的菜扔给我妈,我妈就从筐里众多种菜分拣,然后开始摘掉枯草,烂叶子,用刀子刮掉菜根上带着泥土的外皮,弄完了做好了,晚上的饭桌上就会多了三道菜,波波丁根蘸酱,炖荠菜土豆,小根菜炒笨鸡蛋,这些美味会让我和我妈吃的非常开心,因为这比肉还要香。
春天还是播种的季节。到了四五月份就开始种地了,我们家虽然不是农村家庭,没有土地,但住在农村,有大园子,自留地,还有姥姥姥爷留下的水田(从村里租种的,好像有特别的感情,我妈一直种着。),这些都是需要耕种的。天气暖和些,我们家炕上就摆满了。炕头让给了地瓜,我妈挑选了去年好的地瓜作为种,在弄些沙土盖在地瓜上,弄上一筐放在炕头育苗,于是一筐地瓜霸占了我家最暖和的炕头。炕尾就让给了当年新买的小鸡,一到春天,我妈就会从集市上抓回二三十只小鸡仔,怕小鸡们冷就放在炕尾。晚上我们全家只好挤在中间睡觉。我那时就一个念头盼着那些地瓜苗快点出,快点长大,好把热炕头还给我。而那些买回来的小鸡刚开始我还很讨厌,叽叽的鸡叫的让人晚上睡不好,但慢慢就习惯了,小鸡习惯了新环境,晚上不再叽叽叫了,我也习惯它的到来安慰睡觉了。
我不太会种地,家地里的活都是我妈在弄,实在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会搭把手,但心里很抵触农活,对我来说种地是件很辛苦的劳作,我不想一辈子鼓捣这些玩意。
最累的活还不是园子里种菜的活,最累的属种水稻了,从在地里育苗到种到水田地里,这段时间是最辛苦的。我妈早上天蒙蒙亮就起来(我一直认为我妈比农村妇女还能干,农村人家这些都是老爷们干的,我家都是我妈干。我爸活着的时候也是我妈干,去世后还是我妈一个人干。我妈是家里干活的主力,如今70多岁了,还是闲不住,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干活那么累,她怎么那么乐此不疲呢。),我妈四点多就扛上铁锹上地里了,抹埂子、放水这个活从开始准备种水稻就要忙活的活特别需要体力。育苗是最累人的。我家育苗在靠近稻田的自留地里弄,这样插秧的时候搬运省事。育苗过程我都会参与的,和我妈一起筛细土,铺苗床,每天浇水,放风,放风完晚上再去盖苗床,虽然只是打个下手已经让我叫苦不迭。还好插秧不用我,我也不会,我们家通常会和四叔和大舅家结帮插秧。他们两家水田比我们家多一些,通常都是我妈会先帮他们两家插秧,最后轮到我们家,我呢只管在我家插秧的时候运苗,运到地方,按照插秧绳规划好的路线,在埂子上用力一甩,一把用稻草绑好的秧苗便稳稳的坐在水里了,然后等着它们的是被插进水田里,于是便精气神的在水田里开始它们的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