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互相掣肘，互相制衡
见汪曼春这一脸急迫的样子，陈赐心上一得意，脸上也不免表现出来。
他勾唇一笑，一副散漫悠哉的态度。
“汪处长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凑巧在梁处长办公室门口撞见阿诚先生的。”
本来就因为抓不到陈赐的把柄而耿耿于怀。
他现下还摆出这幅死样子...
汪曼春闪着利眸剜了陈赐一眼，错开身子走进了梁仲春的办公室。
“明诚怎么回来了？他为什么会来你这？你们说什么了？”
其实汪曼春是想过问明楼的情况，可又不好直接说出口，只能顺着明诚往下问。
只是她这一着急，询问听起来就像是质问。
梁仲春的官衔等级到底比汪曼春大。
见此时办公室门大敞着，过路同僚接二连三，后者又这样接连逼问他。
梁仲春显然神色不悦，他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拄着拐杖往窗前走了几步，才缓缓开口。
“明诚回来处理家事，我叫他来也只是因为生意往来上有一些需要紧急善后的事。”
“汪处长，情报处待久了，你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原来是这样。
汪曼春知道梁仲春视财如命，也知道他和明诚背地里做些金钱勾当，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只是...
“明楼呢，他还在杭州吗？”
“明诚有没有和你说他们在杭州怎么样？”
敢这样直呼其名的也只有汪曼春了。
梁仲春并不意外。
他就知道，能让汪曼春如此失魂落魄又横冲直撞的，也就只有她那位心上人了。
“在，杭州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明长官哪那么快能回来的？”
“过多的我也不好问，你也懂得，那都是高级机密。”
闻听此言，汪曼春心绪交杂。
她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明楼不是不想见她，而是因为他还在杭州。
难过的是，明楼因为公事回不来，那她又要继续忍受相思之苦。
“汪处长，我要办公了，你还有事吗？”
正当汪曼春沉溺在儿女情长的苦痛中时，梁仲春突然发话了。
他这意思是要请自己出去。
汪曼春懒得和这个腿脚不便的老家伙多费口舌。
就他？
办公？
连军统内鬼的影子都抓不到，整日里吃闲饭，哄女人，又有什么公事可办的？
紧接着，汪曼春就从刚才的为情所困之态恢复成了冷若冰霜之姿。
“好，梁处长忙，我走就是了。”
落下一句阴阳怪气的回应，汪曼春单手插兜，踩着高跟离开，看着她那目空一切的背影，梁仲春硬是忍了两秒。
随后，他冲着地下轻唾了一口，神色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两天前。
梁仲春在陈赐的暗示下，开始涌动投靠重庆的心思。
于是，他将电话打给明诚，要求其紧急回沪一趟，名义上是二人见面处理生意上的事。
明诚正好想了解76号最近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所以顺势归来与梁仲春见面。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梁仲春此次大动干戈叫他回来。
居然是为了托孤...！
没错，陈赐的演技以及他一番“掏心掏肺”的说辞最终还是深深打动了梁仲春。
梁仲春爱做生意，爱贪小便宜。
自然也就明白“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的典故。
放眼望去整个76号...高层官员接二连三的被杀。
谁知那军统内鬼一个不高兴了又会盯上谁做下一个目标呢！
陈赐的靠山是东京人，更何况他也只是个总务处的闲差，没那么快被国共两党盯上。
汪曼春呢，整日沉迷于为东京人效力而无可救药！
她要只身一人远赴黄泉没人搭理！
可自己不行啊，上有老下有小不说，还偏偏坐着一个行动处处长的位置，难免不成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梁仲春深谙眼下的紧迫，他知道自己需要有所行动了。
无论是之前新政府的东京要员在香港被暗杀，还是后来各种行动的恰巧失败和南田洋子当街遇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汪曼春是个情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可梁仲春不是没有怀疑过明家兄弟二人的身份。
他今天叫明诚当面来谈，为的也就是这个，互相掣肘，互相制衡。
明诚也定会适当的拉他一把，哪怕是拉他妻儿一把...
果不其然，梁仲春一番肺腑之言，明诚明白其用意，震惊之余也模棱两可的答应下来。
他不知道梁仲春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更没有想过是有人给梁仲春吹了耳旁风。
-
另一头。
吹着口哨回了办公室。
陈赐正好撞上来给他送报纸的手下，石头。
石头原先在行动处任职，不过一直被同队里的人欺负。
陈赐穿越过来，见其为人活泛，喜欢打探消息。
可又心底纯善，没什么花花肠子，就将他收在身边做个闲职。
一般也就是整整仓库，分分办公用品什么的。
今天见自家头儿心情不错，石头也顺着多嘴问一句。
“头儿，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噢，发工资了嘛，换你你不高兴啊。”
陈赐顺理成章一句回应，只身坐到沙发上拿起报纸翻阅。
他是很高兴，高兴他故意而为之的一句招呼让汪曼春乱了手脚。
高兴他一番谋划最终还是让梁仲春动了“投诚”的心思。
石头闻言也笑意涌上脸，停下手上的活，拿着抹布到陈赐面前显眼。
“高兴啊，头儿，我...嘿嘿，我这次能发多少啊？”
陈赐一头扎在申报里，眼不停的寻找公告一栏，嘴里也不停歇的回着闲话。
“你想要多少啊？”
“啊？头儿，这、这还是我能决定的？”
公告一栏上并没有任何有关于组织上给予自己的消息，陈赐的面容蒙上了些许的暗淡。
自打上线陆汉卿去世后，陈赐就和地下党组织彻底失去了联系。
看来他这具浮萍还需要再飘一阵...
不过陈赐已经早已习惯了，他常常安慰自己。
这恰恰说明其他同志的潜伏工作是顺利的，组织目前还不需要启动“曼陀罗”这条暗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