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能行
“妈，我们宿舍有宿管……”
“你们宿管考研了，小姑娘学习挺好，考到小程的法学院去了。虽然说下半年才入学，但是学校已经发招人的公告啦！”
“你怎么知道？那你也不该来啊。”
苏郁一听罗芳苓连宿管考研的细节都知道，说明罗芳苓已经策划许久了，但她还是没晃过神来。
“怎么？你觉得你妈我干不好？你可不要小看我几十年的工作经验。我能行！”
“不是行不行的原因，为什么你非要到我的宿舍当宿管呢？”
罗芳苓望向她的眼神里竟然有一丝不安，“你觉得你妈当宿管丢你的人了？大不了我在外面不说是你妈。”
“没有！我只是……”
苏郁只是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上一次罗芳苓也在这个时候到苏郁的宿舍里看她，但当时的苏郁因为王岳哲的诬陷很受伤，终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罗芳苓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骂她太懦弱派不上一点用处。苏郁抓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划伤了自己的大腿，罗芳苓夺下她的剪刀后给了她一耳光，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半宿。
苏郁一直觉得，能和一一劈山镇海的嘹亮哭声一决高下的只有罗芳苓的哭声，罗芳苓的哭声不尖利，但她会放开声音尽情地大哭，好像人世间的苦楚全都汇集在她的心中，这哭声往往从高亢的大哭到低沉的哀嚎，如同交响乐里的循环小节持续很久，直到某一瞬间，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好像泄洪的水闸顷刻间被关了开关。
那天之后，苏郁的情绪竟然平复了很多，可能她需要的就是将自己委屈不甘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而罗芳苓帮她做到了。她的生活好像慢慢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只是时不时她会想起王岳哲的脸和声音，不过王岳哲被开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她也以为自己慢慢淡忘了。
上一次罗芳苓只在她学校停留了三天，之后就去苏州考察新公司，难道是因为她穿越到了十年前，她做的事对过去发生了改变？
“妈，我王叔让你去帮忙的事你不管了吗？”
王叔就是罗芳苓的老上司，上次她们通电话还提到了这件事。
罗芳苓叹了一口气，眼神从天花板上的灯管瞟到对面的桌子上，苏郁太了解了，这是罗芳苓这种爽快人开始说谎的过渡动作。
“妈这不是累了嘛。为了不输给那些男人，有时我一天跑两个沿线修设备，连热饭都吃不上一口。妈妈真的受不了了，想干点轻巧的活儿，不用操心还能经常看看你。”
可能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罗芳苓来的真实原因，但苏郁此时最不希望的就是她来，黑洞行者随时都可能劫持罗芳苓作为人质，她现在为了一一的事情都已经担心的好像一股邪火凝结在自己的胸口，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罗芳苓再出事会是什么情况。
“妈，我已经是大人了，事情我都能处理好，你不用总是担心我。”
“表情包都已经发到我的微信里了，你还说你自己能处理好。我不是一开始就让你报警吗？你报了吗？”
“我报了。”
“我不信，你把你报警的记录和受理你案件的警官联系方式给我。”
再这样下去会陷入死循环，罗芳苓已经认定了要当她的宿管，就算她拿出报警的证据和当时受理案件警官的联系方式，罗芳苓仍然会找出别的理由留下来，比如说报警的速度太慢，没有跟踪询问警官的处理进度。
罗芳苓又唠叨了苏郁一大堆，苏郁的发型太丑，衣服太脏款式太怪，桌子太乱没用的东西太多，说的苏郁脑壳直痛，自己想跟罗芳苓说的话倒是忘的七七八八。罗芳苓就这么说到熄灯时间，同性的父母探望学生可以借住在宿舍，罗芳苓就睡在苏郁对面的床上。
程安冬躲在被子里悄悄给苏郁发微信，“阿姨性格真好。”
“烦死了，明天再和你说。”
罗芳苓忽然嚎了一嗓子，“别看手机了，都睡觉！明天还上课呢！”
苏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感觉心中好烦，双脚在被子里蹬了两下，但过了几分钟，她就发出了均匀且平缓的呼吸，反倒是睡在她旁边床的罗芳苓，眼睛一直紧盯着头上的天花板，看着还发出微微亮光的灯管发愣。
第二天的清晨，苏郁还在迷糊当中，她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收拾东西的声音。窸窸窣窣，叮叮当当，刺激着她的耳膜也让她感觉安心，她忍不住想要多睡一会儿，却听到罗芳苓叫了一声：“几点了！还不起来！”
她还没彻底醒，心中就有一个声音在喊“糟了！上班要迟到了”，她咕噜一下翻起上身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是身处只有八平米的小卧室双人床上，而是身处十二平米宿舍的上层单人床上。
程安冬一大早就出门训练，罗芳苓跟她一起出去，在路上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就将程安冬的籍贯、家庭成员、初高中学校弄得一清二楚，程安冬本就性格开朗，又喜欢聊天，很快跟罗芳苓混熟了，罗芳苓目送程安冬进入篮球场才折返，不知道的还以为罗芳苓是程安冬她妈。返回时食堂开了门，罗芳苓顺便把早餐给买回来了。
苏郁坐在放早餐的桌子前总感觉哪里不对。昨天堆在她桌上的书、充电线、护眼台灯、水杯、发绳、护手霜等等杂物成一座小山，今天发绳等小东西放在快递最小的纸箱里，一个纸箱挨着一个纸箱像极了拼字游戏的格子，譬如台灯等大且不规则的东西则整齐摆在桌上前书架上层的格子里，书则以开本大小排列，摞在书架最下面的一格。
苏郁像是没有气力一般无奈说道：“我东西找不到了。”
罗芳苓嗔道：“你少赖我！我可什么都没有扔，都在你桌子上！”
“你把我东西的顺序破坏掉了，乱中有序的序。”
“你乱糟糟往桌上一堆，哪里有顺序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利索的小姑娘！”
就算再过十年，罗芳苓还是觉得苏郁收拾不干净东西，有一次苏郁趁着罗芳苓出去旅游的时候在家里进行了大扫除。那雪白的桌布，明黄色的窗帘，闪闪发亮的瓷砖，简直像是展会展台一般，但罗芳苓回来之后却大发雷霆，她认为苏郁扔掉的灰色桌布明明可以洗过再用，而换上的白色桌布又是如此容易弄脏。